月神商場，就算在深夜，也是燈火明亮。

康古瑞德收拾好東西，走出商場，攔下一架馬車："天秤區，公正大道444號。"

車伕打量了一下康古瑞德，這個精靈約莫80歲左右，滿頭銀髮，銀髮由蒼老帶來，而非天生，他有一雙濃眉毛，眉毛下的眼睛像鷹，鷹一樣的眼睛下鼻樑直挺，鼻樑之下嘴巴緊抿，整副臉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能有如此氣勢，定是大名鼎鼎的康古瑞德先生，月神商場的主人。

"康古瑞德先生，這麼晚了還盛裝出行，有很重要的事情嗎？"車伕揚起車鞭，車鞭落在駿馬上，馬車飛快的跑動起來。因為地面平整，所以就算是馬車也不會顯得顛簸。

"有一個聚會。"

穿著精靈傳統服飾的康古瑞德雖然回答了車伕的問題，但聲音中傳遞出來的冷漠讓擅談的車伕不能再問出其它問題。於是深夜中，只有馬車車軲轆聲和馬蹄踏青石板的聲音。

康古瑞德在車上做的筆直，公文包放在膝蓋上，他閉目養神，手指敲打著公文包的邊角，很有節奏，他再彈奏明月的第七奏章——微息。

"康古瑞德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您一共需要支付82信用點。"車伕看向康古瑞德先生的目的地，這是一棟復古的屋子，能住在這樣的屋子裡一定是***，門前的螢火蟲還亮著，應該是在等待它的客人，也就是康古瑞德先生，窗前有三四個人影，拿著酒杯，似乎在交談。

康古瑞德手指在公文包上劃過，一曲奏閉，睜開眼，雖然這雙眼睛所傳遞的表情還是沉著與鎮定，但如果仔細看，如果失去夜色的掩藏，一定能找到藏在沉著之下的一抹狂熱。

走下馬車，支付車錢，康古瑞德站在螢火蟲之下，按響門鈴。

馬車漸行漸遠，車伕回頭，看到螢火蟲已經暗去，444號的的大門開啟，房間裡的光招到街上，客人的影子也被映在牆上，客人還在看我，是在關心我嗎？

這麼晚才回家，誰都不容易。

車伕回過頭，不打算再載客了，街上的燈光也消失，只剩月光。

————

"銀髮，你來了，你是最後一個了。"一個女性精靈走來，她的臉上帶著樹人頭套，同樣穿著精靈的傳統服飾，而康古瑞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帶上了白鷹面具。

"雖然是最後一個，但是我還沒有遲到。"康古瑞德抬起手看了一眼時間，"樹人你就是在意這些好不重要的細節，才會入會八年才做到高階成員，八議員都在了嗎？"

"不是都說了你是最後一個了嗎。"

康古瑞德朝樓上走去，今天要討論的問題只有一個——001。

當然，更吸引他的還有從前只有議員才能得到的獎勵，今天他也會得到。

康古瑞德和樹人一起進入房間，康古瑞德朝屋裡的人微微鞠躬後在剩餘的空位上坐下。

一個房間裡有八個議員，十二個高階成員，議員的全身都被黑袍包裹，高階成員都帶著各種各樣的面具或頭套。

像是一個Cosplayparty。

"既然人都已經到齊，就開始今天的議程吧，時間寶貴我們長話短說。"

一個女議員站起來，熊大王的照片被貼在白板上，這張照片是熊大王在上課的照片，旁邊是趴在桌上睡覺的魏荼。

"照片上的人就是實驗體001號。也是我們計劃的關鍵，能源的提供者。能夠找到實驗體我們首先要感謝銀髮，是他發現了實驗體。"

掌聲響起。

康古瑞德站起來向四周鞠躬，然後又坐了回去。

掌聲停息。

樹人和康古瑞德輕聲交談："獎勵應該有我一半，我也發現他了，只是報告的遲了。"

"笨鳥不飛，只能怪自己。"康古瑞德淡淡的說。

"算了算了。"

女議員又開始講話，樹人也就停下了自己要講的話語，

"首領已經調查過，實驗體目前處於四階，體內星力還不足以支撐整個陣法的啟動，我們的計劃只有一年時間，所以在這裡我們希望大家能夠動用手上的資源，幫助實驗體進入六階，六階是最低的要求，如果最求穩定，最好讓他達到七階。"

"我有疑問，這個實驗體真的有這麼多的星力嗎？六階就能和十五階的活體能源相當？"一個狼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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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議員點頭，"接下來我將為你們詳細的介紹實驗體的來歷，以打消你們的顧慮。"

女議員拿起桌上遙控板，按下啟動按鈕，桌子中間透出全息投影。

投影的是一個房間，房間中間有一個收容倉，收容倉延展出無數導管，鑽入房間周圍的虛空之中，紫黑的液體透過導管流入收容倉之中，在液體之中，有一個小小的身體蜷縮著，漂浮在紫黑液體之中。

女議員的解說也隨著影片的播放進行著："這是實驗體最初的樣子，這些紫黑液體是液化的虛空星力，你們都能看的出來，收容倉之中的液體沒有上升，就是被實驗體全部吸收儲存在體內了。"

"生物怎麼可能這樣吸收星力？就算是現實中的星力也不行，更何況是虛空中的星力呢？"樹人總是一驚一乍的，但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凝聚成液體的星力絕對是一種攻擊的手段。

女議員進行解釋："2365年，大地震之後的三百年週年，虛空出現的二百九十五週年，人類的實力蒸蒸日上，在第一聯邦十強者中掌握五席，第二聯邦，也就是這裡，基本上已經成為大地震的地星，人類佔據絕對的話語權，只在虛空人類由於肉體的天生薄弱，無法很好的在虛空中生存，有一個傻子就提出來將虛空削弱，將虛空削弱到所有生物都能生存的地步。那個傻子就是彌天，相信你們都很瞭解他了，在正式的歷史中，他被稱為閃耀在地星與天星之外的第三顆星，第一個觸控到十六階的人類，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領域是什麼，現在我就告訴你們。"

"是生命。"

"生命？"底下的高階會員討論起來。

"沒錯，令人匪夷所思的領域，屬於神的領域。"女議員講到："它的具體作用就是給予死物生命。"

底下轟然炸開。

"安靜！"

底下安靜下來。

"實驗體就是彌天所創造的生物，被給予生命的是一片小虛空。"女議員說，"利用虛空的拓展性，理論上來說實驗體可以將其它虛空吸收到一個普通人都能夠生存的地步。"

"他們確實做到了。"

全息影像畫面一轉，是一片草原，草原上有牛有羊，有飛鳥。

甚至還有星空。

"難道這裡是？"有人睜大眼睛，不敢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沒錯，這裡是虛空，一個被實驗體吸收完畢的虛空。"

"實驗體不會失控嗎？"

"會的。"女議員說。

"那為什麼還會有人同意彌天做這種事情。"

女議員說："因為在彌天有如神蹟的能力下，他們被狂熱衝昏頭腦，沒人考慮過實驗體會失控，他們相信只要彌天在，那實驗體就不會失控。。"

"但是世事無常，強如彌天，也控制不住實驗體，實驗體的第一次失控出現在他吸盡三個虛空之後，好在彌天還在，沒有人意識到這次的失控有多麼恐怖，從這之後，彌天放緩了對實驗體對虛空的吸收速率，並且給實驗體打上了極強的枷鎖，實驗體一直平穩執行到彌天死的那天。"

女議員吸了一口氣說道："就算強如彌天，也不過活了87歲而已。"

"彌天死後，這些人才意識到實驗體已經成為了怎麼樣的存在，該如何形容呢？如果它失控，整個地星可能會在一瞬間被吞噬殆盡。但是人們還是不放心，最終將實驗體永遠的留在了虛空之中，在這之前，已經有14個小型虛空，4個中型虛空被吸收完成了。"

"在彌天死後，人類的重心才轉移到了星際航行之上，才有一個又一個的礦場星球出現，"

影像轉回房間內，收容倉內的紫色液體開始沸騰，導管一點點被震碎，周圍的虛空裂縫開始融合在一起，影片也終於出現了聲音。

在空蕩無人的房間之中，只有急促的電子合成音。

"編號001收容倉破損—"

"編號001已破倉而出，請工作人員立即撤離。"

"能量失控..."

"系統破損..."

"抓捕計劃啟..."

然後就是轟然的火焰，實驗體第一次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火焰，於是所有紫色液體的一瞬間化為火焰，影片結束。

"這場火焰，你們想到什麼？"女議員問道。

"279號虛空的大爆炸。"有人回答道，同時感慨："真沒想到，是因為一個人造產物。"

"沒錯，就是實驗體引起了279號虛空的大爆炸。"女議員說："所以，大家放心，實驗體的星力是絕對足夠的。"

"我們怎麼控制？"

"不必控制，陣法會將他吸收殆盡，然後他就會死去，死掉的實驗體只是一個虛空的入口而已。"

"事實上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有一個議員說，"首領是怎麼知道實驗體的？這麼危險的東西，第一聯邦的人會坐事不管嗎？"

"這個問題我可以解答。"女議員說："他們一直認為實驗體在那場爆炸中死去了，但其實不是的，實驗體透過裂縫去往了其它虛空，並在29年前被一個年輕人帶出了虛空。"

"是誰？"

"星能科技的創建者，魏謀，首領的資訊也是從魏謀身上獲取的。大家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女議員關掉全息投影。

沒人提問。

女議員總結："今天來就是要跟大家介紹一下實驗體的來歷，以及增加大家對計劃的信心，現在我們萬事具備，只差實驗體六階了。希望大家能夠努力，還有今天的事情和以前一樣，不準外傳。散會，銀髮跟我們來，領取屬於你的獎勵。"

————

444號有一處地下室通往墓園。

首領就住在墓園裡，康古瑞德第一次來此，剛才聽下來，他感觸最深的並非實驗體有多強大，而是強如彌天，也有壽命走到盡頭的時候。

大地震之後的星力讓生物飛天遁地，個人戰力提升的誇張，但是並沒有和幻想中的一樣提升壽命，最多就是不再受疾病侵擾，大機率都能壽終正寢了。

人類一百歲、精靈一百五十歲、獸人7、8十歲、巨人也是一百歲，無論多強，終究會在這附近離去，這實在是太短暫了。

而那個計劃就是為了提升壽命而設計的。

他很榮幸能夠參與其中，並且收益。

想著這些，康古瑞德在一個房間外停下。

"首領，人到齊了。"

康古瑞德和學著其它議員的樣子，將頭低下。

"很好，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吧？"

首領的聲音分不清男女，但是能聽出來年齡很大了。

"是的，成員們會儘量將實驗體的實力提升到六階。"

"好，這是給你們的獎勵。"

康古瑞德覺得自己體內星力暴漲一大截，他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種提升星力的方法。

"康古瑞德，你的表現很好，這是給你的額外獎勵。"

額外獎勵是什麼？康古瑞德什麼感覺都沒有，就被帶出了墓園。

康古瑞德出了墓園之後和其它議員溝通道："為什麼不將實驗體帶來這邊，讓首領提升他的實力呢？"

"實驗體不適用與這種方法。"有議員跟他講。

"請問額外獎勵是什麼？我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

"它生效需要一段時間，明早你就知道了。"

之後這些議員相互告別了，康古瑞德在疑惑中離開，在疑惑之中回家。

————

凌晨1點11，一道虛空裂縫在天秤區公正大道裂開，一隻五階血焰狼在街上狂奔，特衛局連夜出動，因為虛空怪物等階不高，沒有造成什麼破壞，也就沒有被大幅報道，它所打擾的只是公正大道的居民和特衛局工作人員一夜的睡眠而已。

卻沒人知道，仙女區的默斯庇忒彌湖中小船搖晃的比平日更加劇烈。

————

四月九日，康古瑞德起床，來到鏡前，準備洗漱的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發起了呆。

鏡中的他一頭黑髮，臉上的皺紋消失一大半，他不敢相信的摸著自己的頭髮和臉。

"這就是額外獎勵？"

康古瑞德呼吸急促起來。

額外獎勵竟然是壽命。

首領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