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閃耀的夏夜之中，穢土轉生而出的二代目與四代目火影在一眾生者的簇擁下，登臨了木葉村後的火影巖頂端，默默俯視著腳底這個他們為之而流血犧牲的美麗家園。

“能勸動大哥拋妻棄子假死遠遁，能說服斑坐看泉奈被我斬首……你還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四代目。”初代目火影的親弟千手扉間怔怔地望著波風水門那頭飄逸的金色長髮，低沉的話語中難掩被至親欺騙了一生的幽恨與感傷。

“我很抱歉，二代目大人。”水門慚愧地低下了頭去，“要是當初我能察覺帶土的身份，後續的悲劇或許也就不會發生了。”

“不論他人有何謀算，你的所作所為都無愧於四代目火影這一稱號，水門。”大蛇丸忽然開口插話道，“至於柱間老師和斑師叔，在接受先知教導之時，便已發下誓願，將護衛地球文明的安危立為忍道；即使斷絕人倫，眾叛親離，也在所不惜。”

“你……”

扉間有些惱怒地抬起了頭來，凜冽的目光徑直射向了大蛇丸的臉龐，但後者陰柔的蛇目中卻透露出了一等無比刺眼的決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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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再如何憤懣，又還能挽回什麼呢？為今之計，只有盡力守好自己身為二代目火影的職責，才不會讓大哥這些年來的心血都付諸東流。

“如果爺爺和宇智波斑都尚在人世，那他們為什麼不親自出手破解此次危局呢？經過這麼多年的修行與謀劃，他們兩位積攢的底蘊肯定不是我們這些後輩能夠比擬的吧？”

即便到了這時，綱手和三代目也沒有完全放下對大蛇丸的戒心，而是指出了他的陳述中一個十分明顯的漏洞。

“‘先驅者’對地球文明的行動並非是侷限於一點一線的衝突，而是全角度、全方位的入侵。它那足以微操星系級文明的主腦正在另一個現實中與先知抗衡，而它的神經與脈絡也早已滲入了我們的腳下，侵蝕著那條滋養眾生的龍脈。目前‘先驅者’靈肉分離，精神陷入了與先知的對峙之中，正是斬草除根的好機會，老師又怎麼會有空和你們敘舊呢？”大蛇丸眺望著南天一顆明亮的大星，輕描淡寫地說道，“至於斑師叔嘛……他是慣於特立獨行之人，先知對他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還真就似指示下屬一般……

聽聞當年那個為禍忍界的宇智波斑竟然會對鳴人言聽計從到這等地步，二代火影頓生出了一種世事荒唐的不真實感，可心亂如麻水門卻早已無暇顧及旁人的思緒。

“鳴人他真的知道你們這八十多年以來的謀算嗎？”

大蛇丸莞爾一笑：“剛誕生的時候自然不知，但現在想必所有的記憶應該都已經覺醒了。”

“是他把自己的記憶強加給了鳴人？”

四代目火影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陰霾，旋即又消散開去，將無盡的哀愁融入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呵，看來你也猜到了。沒錯，曾經的先知與現在的鳴人，本就是一體兩面。他前世從異界穿越到此，用盡了千般忍術，萬種神通，也無法阻止末日浩劫的降臨；山窮水盡之時，他以自己的靈魂與肉體為燔祭，召喚出了猶格?索託斯的化身之一，亞弗戈蒙。”

大蛇丸雙手結印，一面通透的冰鏡在眾人的眼前緩緩升起，映出了一副驚心動魄的畫面。只見一個約莫二十五歲的金髮忍者正攙扶著另一個同齡的黑髮青年，行走在蒼茫無涯的雪地之上。他們衣著襤褸，腿上、手臂和後背都掛著好幾條猙獰的傷口，但他們的腳步卻依舊堅定，像是一個剛踏上旅途的朝聖者。

忽然，黑髮青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鮮血從他的口中汩汩湧出，滴落在地。猩紅的血跡點綴在潔白的雪地之上，宛如一朵傲立寒冬的豔麗紅梅。

金髮忍者偏過了頭來，正想要檢視同伴的傷勢，卻被對方一把甩開，腳下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佐助，你幹……”

就在金髮忍者對同伴反應感到有些惱怒的時候，雪面上奄

奄一息的黑髮青年卻一邊不住地咳嗽，一邊艱難地說道：

“咳咳咳咳……一定……一定要堅持住，鳴人，別……咳咳咳咳……別讓我們白死了。”

鳴人面色一滯，怔怔地望著地面上大口大口嘔出鮮血的老友，淚水“唰”地一下就溢位了他的眼眶。

“連你也要離我而去了嗎，佐助……”

眼見對方軟弱的樣子，佐助也沒有再說什麼煽情的話，而是輕輕握住了鳴人的右手，六隻勾玉在他充血的輪迴眼中緩緩轉動，氣若游絲地吐出了一個詞：

“封術吸印?逆”

浩瀚的查克拉匯聚成了一條紫紅色的激流，透過鳴人掌心處的穴道，洶湧地灌入了他的體內。不過數息之後，鳴人身上的傷勢便一掃而空，而佐助的身軀也徹底化為了一掊塵土，乘著北風飄揚而起，翻卷成了一團瀰漫的煙雲。

“到了這一步，你還要再作徒勞的抵抗嗎，命運之子？”

天空，大地和海洋的和聲響徹寰宇，如血的殘陽斜照耀在鳴人孤獨的背影之上，散發著一股英雄末路，壯志難酬的蕭索之意。

“我……”

鳴人的答案還未及出口，一根黑色的鎖鏈便從後心洞穿了他的胸膛。顯然敵人連最後道別的機會都不打算留給他。

“呵，也罷。”

鳴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來，臉上現出了一個解脫般的笑容。灰敗的霧氣瞬間爬滿了他的身軀，但他卻絲毫不為所動，而是將右手伸進了胸前的傷口之中，生生把自己那顆冒著寒氣的心臟剜出了體外，以近乎狂熱的語調唸唸有詞道。

“Y’AI ‘NG’NGAH...”

冰鏡上的畫面瞬間黯淡了下去，但黑暗中那陣氣急敗壞的咆哮眾人卻聽得分明：

“你到底想幹什麼？！”

回應這道怒吼的，只有一聲冰冷的嗤笑，以及一句低沉而神秘的呢喃：

“VRDULA AFOMON”

……

大蛇丸身前的冰鏡在一道炫目的閃光中應聲破碎，化作星點白芒，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他拍了拍手，也不在意旁人或是凝重或是不解的神情，自顧自地講述道：

“萬物歸一者猶格?索託斯的化身亞弗戈蒙擊碎了這個世界的線性時空，但卻並沒有徹底摧毀先知與九尾的靈魂，而是將他們一併流放到了千年之前的時光流中。先知從亞弗戈蒙留下的遺蹟中參悟出了時空法則的奧義；九百年的苦心孤詣，一百年的精心佈局，才換得了今日的取勝之機。他預知自己的重生會讓他的實力獲得進一步的突破，這才不惜將自己穿越之後的記憶封印，與九尾一併轉生到了玖辛奈的腹中。”說到這裡，大蛇丸略微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斟酌接下來的措辭，“先知曾自評‘忍心害理，罪孽深重’，但這些年來其實也冒險救下了幾位在歷史上早早離世，心性純良而又實力出眾的精英忍者。除我之外，這次撤離行動還有一個重要的組織者，也是你們都很熟悉的一個人。”

大蛇丸的最後一句話讓眾人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思瞬間活躍了起來。不過沒待眾位火影多猜，一道低沉的聲線就突然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心性純良’也就罷了，在各位火影面前談什麼‘實力出眾’，豈不是讓人笑話嗎？”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身後原本空蕩蕩的林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臉上掛著幾道傷疤，留著一頭棕色短髮，身上穿著一件暗灰色練功服的青年忍者。眾人對他的樣貌感到很是陌生，只有綱手似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原本處變不驚的表情逐漸消失，嘴唇竟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你……你是……”

那位青年神色複雜地走到了現任火影的面前，在眾人的矚目中拉起了她的右手，輕聲說道：

“對不起，阿姐，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聽到這聲無比自然的“阿姐”，眾人也終於明白了來者的身份——他就是被認為戰死在第二次忍界大戰之

中的木葉忍者，初代目火影之孫和綱手之弟，‘享年’僅十二歲的千手繩樹。由於有大蛇丸的鋪墊在先，眾人倒也沒有對他的“死而復生”感到奇怪，只是靜靜旁觀著悲喜交加的綱手快步走到了繩樹的面前，白皙的手指撫摸著他臉上長長的刀疤，淚水不住地向下滾落。

“……真的是你，繩樹……我還以為你當年……”

繩樹有些彆扭地擰了擰脖子，輕聲打斷了綱手的絮語：“當年我的確是被雨之國的起爆符陷阱炸成了碎片，阿姐。好在大蛇丸老師提前就作好了準備，這才讓我一直活到了今天。”

綱手將感激的目光投向了大蛇丸的方向，卻見對方神色平靜地答道：“你沒必要替我們遮掩什麼，繩樹。要不是早知你意志堅定，能夠挺過後續的幾輪實驗，當初我也不會冒著改變歷史的風險出手救你。”

綱手的身體瞬間固定在了原地，但她的心情卻比僵硬的雙手還要緊張。

“實驗？”

作為大蛇丸曾經的戰友和老對手，她比世上大多數人都要清楚前者的實驗過程中會包含多少駭人聽聞的東西。

“大蛇丸老師不必自責，這本就是我心甘情願的事。若我還是當初那個實力低微的少年，這些年又如何能為先知辦事呢？”

青年忍者微微一笑，隨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阿姐這邊，顯然沒有把過去那些不愉快的經歷放在心上。

“……我明白了。”綱手見自家小弟若無其事的樣子，心知現在也不是糾纏這些舊事的時候，“那對於接下來的人口轉移這項任務，你們應該也有一個初步的計劃吧？”

青年忍者輕輕點了點頭，雙手結印，身上的查克拉微微流轉，憑空召出了一道閃閃發光的水幕。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是一副展現出雲大陸地理分布的詳細地圖。地圖上有一個以木葉為中心的金色不規則光圈，囊括了大陸南部的大部分地區。

“先知在遊歷異界時所認下的奧術導師，的確是一位無愧於‘傳奇法師’稱號的賢者。這個大圓是他為我們劃定的區域。他曾經精研並改進過精靈一族所留下的高等魔法，有十成的把握能透過奧法儀式將這個區域以內的所有智慧生物遷移到帶土的神威空間之中。”青年忍者耐心解釋道，“飛雷神之術是我所擅長的忍法之一。餘下的區域，便要勞煩叔祖父、四代目同我一起結成飛雷神之陣，在奧法儀式發動之前將其中的百姓全部安全送抵儀式所能覆蓋的範圍之內。”

二代目和四代目火影蹙眉望著這張“地圖”，仔細考慮著這種做法的可行性，而綱手和日斬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僵硬。作為異界的來客，伊爾明斯特的一舉一動都處於木葉暗部的嚴密監視之下，現在繩樹卻說他們其實早就已經跟這位老法師暗中搭上了線……這要麼說明暗部本身遭到了滲透，要麼說明雙方實力差距過大，即使最尖端的監視手段也無濟於事。

繩樹似乎看出了兩人的顧慮，溫言勸解道：“超限度的威脅，自然需要採用超限度的措施加以應對。先知曾對我們明言，待到這次危機了結之後，便不會再允許我們繼續活動於暗處。”

“這麼大的麻煩，那個老家夥總不可能白白出手吧？你們都許了他什麼條件？”日斬鄭重問道。

“祖父答應讓密斯特拉女神藉助忍者世界的龍脈構築魔法網路。這一方面有助於女神鞏固她在國度天宇神系中的神職，一方面也能降低我們世界常人掌握超自然力量的門檻，算是一個兩贏的交易。”繩樹侃侃而談道，“促進跨位面交流一直是先知希望推進的事業。如果我們能與更多的世界建立聯系，等到下一次面對危局之時，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獨木難支。”

聽說過其中內情的日斬、水門和綱手勉強接受了繩樹的解釋，但扉間卻眉頭緊鎖，將周圍眾人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心中愈發不解。

“精靈？女神？魔法？這位‘傳奇法師’又是一個什麼人物？”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二代目大人”繩樹微笑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