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香瑤在忙碌，而張涵卻落得清閒。

在將那本記數教學書本交給黃司航的時候，張涵的工作便算是徹底完成，最多也就熬製一些湯藥給他固本培元，改善體質。

閒著無事的張涵，便將駑馬拉過來，讓它用院子裡的石磨磨米麵。

畢竟閒著也是閒著，而且駑馬歇了整整一天，確實也該好好消耗一下力氣。

駑馬拉磨，張涵添谷，這畫面真的透著農趣，一點也看不出這是修煉者的住處，只覺得是尋常農民的居所。

尤其是，張涵還不是農修，而是鼎修。

如此磨了兩個多小時的米麵，張涵便停止繼續，將駑馬從石磨上解下來，拉著它回到馬廄，為它擦乾汗之後，便加料加水讓它好吃好喝歇著，而自己則去準備午飯。

很快，陸香瑤和黃司航便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

張涵都還沒喊吃飯，陸香瑤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喊道："張涵，午飯吃什麼？"

"糖醋排骨，還有一個菌菇湯。"

張涵口中答著，便端著已經裝好的飯菜過來。

如此誘人的香味，饞得陸香瑤這個吃貨是將鍛鍊什麼的全都拋諸腦後，同時也將不久前在歐陽莊途地窖看到的殘忍也徹底忘記。

也不招呼黃思涵一聲，當先便乖巧非常地坐在凳子上等吃飯。

黃司航對此不作絲毫意外，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黃司航也知道這陸香瑤儘管貴為修煉者，並且還是千年一遇天才，但本質上還是一個14歲的女生，是比陳燕如還要小。

而且比起陳燕如這個文學型少女，少一分知性，多一分活潑好動，還有天真。

一想到陳燕如，黃司航就不由得想，不知道陳燕如現在正在幹什麼。

不知道陳燕如在看到那些夫婿候選人的名單後，會不會對哪個條件好的產生心動，於是否決了原本的計劃，選擇出嫁。

不是對陳燕如不信任，而是...黃司航不自信。

畢竟，黃司航也知道自己的條件並不好，而且還比陳燕如大將近一倍。

一念及此，黃司航心中更滿滿都是擔憂，不由得熱切的希望得到安慰。

於是他選擇求問張涵，只見他問道："張修士，問你一個事。"

"什麼事？"

"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有一個條件比我好的人追求燕如小姐，你還會堅定不移地支援我麼？"

"當然支援。"

只見陸香瑤搶先回答，回答得非常理所當然。

黃司航只覺心頭一暖。

然而緊接著，就見張涵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

"不會。"

黃司航駭然大驚，失色慘道："為什麼？！"

"首先你要明白一點，我現在對你的行為，並不是'支援';，而是'幫助';，或許你會認為這兩個詞的概念沒什麼區別，但是對於我來說，這兩個詞還是有著詫異。

'幫助';，就是我看你需要幫助，所以幫你一把，純粹出於善心，而'支援';，就是涉及到立場方面的問題。

如果不明白的話，我就舉個例子，有一個乞丐很慘，於是我給他錢，這就是幫助，但如果他對導致他變成乞丐的社會、體制、政權有什麼不滿，抱歉，這些與我無關。

同樣，我對你不涉及到任何立場問題，如果有一個人站在你的對立面，我是不會對你有任何支援。

尤其如果他還得到陳燕如小姐的承認，那我只能祝你自求多福。

當然，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的幫助還是會有的。"

聽到張涵這些冰冷冷的話，黃司航幾乎要哭了。

還好，他還記得張涵說過，要是他表現出軟趴趴的樣子，就立即終止幫助，所以他只敢暗自悲傷。

陸香瑤則發出了指責。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黃先生和燕如姐姐如此相親相愛，如此矢志不渝的愛情，如何能夠不好好保護？

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敢破壞黃先生和燕如姐姐的姻緣，我就會不惜一切，驅除障礙！"

張涵看傻逼一樣望著陸香瑤。

其實他在歐陽莊途府上的時候，就很想反駁陸香瑤。

"你是神仙還是月老？你憑什麼要用自己的主觀意願去規限別人的婚姻感情生活？"

陸香瑤心裡"咯噔"一下。

完了，張涵進入講道理模式了。

果然，就見張涵繼續說道："你並不是陳燕如的親人，就算是她的父母，都沒有權利左右她的感情生活，我們也就是否定這一點才給予他們幫助。

而這歸根究底是陳燕如終身大事，既然能夠有一個和黃司航一樣愛著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並且她本人也覺得沒什麼問題，為什麼不讓她多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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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我們認識黃司航而不認識那個人？"

"那我們昨晚做的事——"

"那也只是一種幫助，如果這四個人之中有不顧恐嚇依然堅持和陳燕如結婚，並且沒有腌臢的心思乃是一片真誠，足以看得出其誠意和覺悟，對此我將不會作任何阻撓。"

"嗚姆..."

陸香瑤無以回答。

她真的看不透張涵，看不明白他到底是古道熱腸，還是冷酷無情。

只見張涵說完了陸香瑤，便轉過頭，望向黃司航。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問，因為你心有自卑，對未來充滿擔憂，想要在我身上獲得精神支援。

那麼我明白告訴你，比起精神寄託，還不如追求更加真實更加長久的利益。

給予你幫助已經是我所能夠做出的全部，具體結果如何，主要還是要靠你自己的造化。

這個世界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這也是我讓你自強的原因，不然你就算度過了眼下的難關，前路漫漫，如何保證自己還能不能撐過下一個難關？"

耳聽張涵的話，原本滿心沮喪的黃司航，很快就平伏過來。

張涵說得沒錯，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自己不應該太過分依賴他人。

張涵已經做了他應該做的一切，再做多謝，就是過分了。

剩下的，就靠自己努力吧！

黃司航明白了這一點，不由得直起了腰桿。

陸香瑤眼見黃司航原本從沮喪，瞬間恢復了精神，並且整個人煥發的氣質也變得更加剛強，心中不由得滿滿都是感觸。

她自然看出，張涵現在也是在幫黃司航，只是從精神的角度，讓黃司航得到成長。

而張涵說如果還有一個人喜歡著陳燕如，他會不作干預，陸香瑤相信他會說到做到。

現在經過張涵的解釋，陸香瑤也明白了張涵的意思。

儘管張涵的話中要表達的是"自由戀愛"精神，是這個年代所沒有的，但這並不難理解。

陸香瑤知道，是自己太過感情用事了，只顧著自己的情緒，完全沒有顧及過其他人的感受。

原來幫人，並不是這麼簡單。

就這樣，陸香瑤和黃司航，都陷入沉默之中。

然而張涵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卻不是對他們任何一個人說的。

"站在門外很久了吧，不如進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