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替換。

出乎意料的，被替換的人，並沒有因此失去自己的感知，雖然無法發出聲音，更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但發生的一切，卻都能看到，就好像在以第三者視角，看著一切一樣。

姬子和芽衣兩人會知道發生的一切，也正是因此。

兩人便在琪亞娜的詢問中，將事情一點點敘述了出來。

聽著姬子的敘述，琪亞娜眼眸有些黯淡。

“原來在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了這麼多事……”

“這些……都是我做的。”

她不自覺的自責了起來。

然後被姬子一手刀敲在了頭上“小屁孩，瞎認什麼帳？”

“那些都是終焉律者幹的，跟你這只草履蟲有什麼關係。”

草履蟲抬頭用略帶無神的目光看著她。

“但是……”

“至少，是因為我的無能，才導致情況變成這樣。”

“琪亞娜。”芽衣抓著她的肩膀。

“你不需要自責。我們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發生，並不是你自己願意的。”

“終焉律者的出現，也是誰都沒辦法反抗。”

“這是……面對文明而來的災難，是我們必須共同擔當的責任，絕不應該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芽衣！”草履蟲的目光水汪汪的看著芽衣，十分感動。

看著這兩個人的樣子，姬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總之，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必須將這件事完美解決掉。”

“這是只有你能辦到的事啊，琪亞娜。”

“可是我……”琪亞娜咬了咬嘴唇。

雖說她的意識被解救出來，可問題並不只是如此。

光讓琪亞娜清醒可沒用，最關鍵的是要她能夠控制住身為終焉化身的身體。

猶豫片刻，她還是小聲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姬子與芽衣對視一眼。

身為當事人的琪亞娜這麼說，那就麻煩了。

因為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就在這突然陷入的難題裡。

悄然不被任何人察覺的聲音傳入琪亞娜的耳中。

“笨蛋。你難道忘記了自己在陣營戰的時候了嗎？”

熟悉的聲音，還是那麼的不留情面。

琪亞娜連忙反應過來。

是狗管理。

她追問道。

“這麼說的話，難道是要我再一次用芽衣的……”

張某人的聲音有些無語。

“你真當那玩意兒是萬能的啊，套你頭上你就天下無敵了？”

“當初在陣營戰是有圓神和焰魔對你的幫助，你才能如此簡單的控制終焉的本能。”

“現在這個時刻，我們可都沒辦法隨便出手幫你。”

張落所說的無法出手，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法出手，而非不願意出手。

在作為滅世陣營的黑符敗北之後，這個世界的爭端就不限於兩大陣營的碰撞了。

終焉律者的存在，是這個世界自生的機制。

而如今這個機制在逐漸的往成為七階的道路上行走。

這個過程，是眾七階不能輕易插手的。

若是插手便相當於觸碰世界的本源那般，即使是七階也十分不便。

不過雖不願意插手，但眾人倒不介意看著七階演變的形成。

只是，這形成的人嘛。

若是草履蟲無法在七階之前掌控軀體，終焉即使化作七階，恐怕也會成為本能主宰的規則化身，本能的行使對世界進行終結與重啟的權能。

比起這個，他們倒是更願意看著由身為群裡人的琪亞娜來主宰這份意志。

雖然即使是他們也完全不清楚，琪亞娜這傢伙如果主宰了終焉的軀體，是否能真的成為七階。

但多少還是願意推一把手。

張落這番出聲，雖然是只被琪亞娜聽見，但其餘的四個七階神魔，卻不會感知不到，大家對此預設而已。

自己提出的理解被當場否定，琪亞娜有些傻眼。

“可是，我在陣營戰裡做的不就是這樣嗎？”

張落著實有些無語“那只是過程，重點是你因此堅韌自身意志而產生的結果。”

“我的意志……”

“你要真正掌控這份位格軀體，就必須展現出自己的意志。”

“能夠操縱這份力量的意志。”

“欸？”琪亞娜眨了眨眼，並沒能理解。

張落想了想“看來光是說還不夠，那就破例幫幫你吧。”

他十分仔細的以不觸碰到終焉本身的精細程度，將力量傳達至琪亞娜此處。

“那麼，就從這裡走出去，走到你該停止的地方。”

“到那時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琪亞娜想了想。

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遲疑了，她只能按照管理員的話來做。

這麼思考著，她與芽衣、姬子兩人一交流。

便開始往外面走去。

三個人穿過那片混沌不明的區域。

從未來走到現在。

當琪亞娜本人從這片區域離開的剎那，那片混沌的區域開始變得清晰，顯現出其中的畫面。

那是一座學院。

她再熟悉不過的學院。

學院中人來人往，來去匆匆，全部都是琪亞娜熟悉的人。

平靜而溫馨，便是這畫面的全部……

琪亞娜來到了現在的區域。

此處，偽黑符一人獨對眾多的挑戰者也絲毫不落下風。

草履蟲看了看本想上去幫忙，但思考過後。

現在她沒時間耗在這裡。

最終選擇避開，從現在走回了過去……

當琪亞娜到達過去的時刻。

戰鬥中的偽黑符忽地一止，仿若流沙一般消散不見，留下愣怔的眾人。

過去的區域裡。

德莉莎與蒼玄姐妹配合著試圖控制蚩尤的步伐。

審判級崩壞獸蚩尤，其體量都可堪比一座城市，即使三人付出全力也堪堪將其步伐牽制住。

琪亞娜沒有理會。

繼續往前走。

來到量子空間。

量子空間。

因為戰鬥，這裡已經一片狼藉。

原本的階梯變得忽明忽暗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布洛妮婭正在與特拉克洛艱難戰鬥。

事實上，二者的戰鬥已經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怪異的是，特拉克洛彷彿不死之身一般，每一次被布洛妮婭擊殺都會恢復，導致戰鬥變成持久戰。

草履蟲看了一眼，再度從這片區域離開。

她穿過區域的下一刻。

整個區域完全崩塌，特拉克洛身形消散，量子空間也就此完全崩壞。

同時，失去落腳之處，崩毀混亂導致布洛妮婭也一時也難以維持自己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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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在被某種黑洞吸引一般。

她的身形掉落下去，無法掙脫，消散的特拉克洛好似變成某種隱形的事物一般。

將她拉入深淵。

就在板鴨將要就此陷入黑暗之際，一隻手將她拉住了。

焦急的聲音大喊著。

“布洛妮婭姐姐……抓住我……”

板鴨睜開眼，眼前映入的是讓她欣喜甚至為之激動的身影。

輕喃的聲音由其口中響起。

“希爾……我，終於找到你了。”

……

平行世界的區域。

這就是最開始的區域。

那最為廣闊的宇宙，就在此處。

西琳與貝拉勒斯便在天際交戰不休。

與特拉克洛一樣，即使西琳的力量能打過魔龍，但無法擊殺，在這片宇宙下的魔龍貝納勒斯，是不死的。

來到此處。

琪亞娜並未驚動戰鬥的兩人。

她一路走到宇宙中央。

除了那塞滿整個宇宙的世界泡之外，根本什麼都沒有啊。

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琪亞娜彷徨了，她想詢問狗管理，卻發現對方已經斷開了聯絡。

睜大的雙眼，除了看著這滿宇宙的世界泡之外，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到底要怎麼辦啊？！”

就在她為此無計可施的時候。

突然的。

一個個世界泡彷彿被某種力量吸引，竟不約而同的湧向了琪亞娜。

草履蟲驚訝。

……

時間一點點過去。

終焉律者向終焉本身轉化的過程越漸緊密。

其位格的逐漸提升，也導致了崩壞能量本身的濃度增加。

同時其中蘊含的概念本質也在擴張著。

這也導致了獨自一人對抗這股力量的符華越漸艱難。

她還不能退。

為了讓她們能成功從終焉律者的身體中退出來，她必須保持著現在的平衡，將崩壞能量消散。

一旦她被擊敗，那麼深陷其中的所有人都會被終焉吞噬。

這是她絕不能容忍的後果。

哪怕，此身崩毀在這裡，也要撐到最後一刻。

符華咬牙堅持。

然而現實卻不會因她的意志改變，終焉律者的每一次提升，其壓力對符華而言都是數倍成長。

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崩裂。

從手掌到身體的每一處，都有傷口出現，然後鮮血止不住的流出來。

到極限了啊。

額前流下的血，染紅了面龐。

符華面無表情。

仍由這鮮紅覆蓋眼眸，她只是緊緊的盯著前方，看著終焉律者，妄圖看到那一絲的可能性。

毀滅，難以拖延的降臨在她身上。

當走到結束的那一刻，恐怕她會是第一個犧牲的吧。

符華支撐著一切，不發一言。

“還不放手嗎？”

“你已經撐不下去了。”

有意識傳達到她腦海。

符華面色絲毫不變“撐不下去，也要撐。”

“即使因此死掉？”

“那又如何？”符華淡然回應。

意識沉默了片刻，幽幽傳達。

“所以，我才討厭這樣的你。”

“但，這就是我。”符華微微低眸。

“……”

意識沒在響起。

不多時，符華忽然抬頭。

她的傷口忽然止住，已盡虛弱的身體居然再度迴盪著力量的感覺。

“這是……你……”

“不要高興太早，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最極限了。”意識回答著。

“即使加上我殘留的力量，也最多不過為你多撐持數刻時間而已。”

“已經足夠了。”符華肯定到。

隨即，她有些遲疑“你為什麼幫我？”

“為什麼……嗎？”意識喃喃言語著。

“或許是直到這一刻，我才察覺到，自己真正要做的是什麼吧。”

“現在，過去，未來什麼的根本就不重要。”

“慾望，願望，希望什麼的也都無所謂。”

“看著你，我才察覺到，自己憤怒的是什麼。”

“我想要找回的是什麼。”

“……你。”符華想要問出聲，卻不知為什麼又停住了。

然而並不需要她的追問，意識用已逐漸變得虛弱，彷彿就將消散一般的聲音。

傳達了出來。

“我只是——對你，對自己，不甘啊。”

“不甘這無數年的流離，不甘這無數年的孤寂。”

“我想要……你（我），能得到真正的平靜。”

“不是作為上個文明的戰士，不是作為赤鳶仙人，只是作為一個人類，名為符華的普通人。”

符華低沉著聲音“所以你才想復甦我們曾經的文明，你才想……替代我？”

“……”

意識的聲音久久沒有回應。

就在符華以為她已經就此離去的時刻……

她再度出聲了。

再出聲，此時已經變得低淺難聞。

但符華還是聽到了她最後的話語。

意識那悠遊綿長的低喃。

好似詢問，卻更想是心疼一般。

“符華啊……”

“你累了嗎？”

符華難以回答……

而意識也終於完全寂落。

直到最後一刻，黑符意識的終點。

彷彿在夢裡。

她看到了許多。

庭院前那株凋零過又再度綻放的桃花。

太虛山上，那曾喧鬧過又終歸平靜的殿堂。

她走到門殿前坐下，坐在此處，孤獨一人，靜靜的看著遠方。

悄然的。

相同的身形坐到了她的身旁，符華支撐著她的依靠。

“如果累了，那就睡吧。”

“接下來的路，我會繼續走下去。”

黑符無奈的出了一口氣。

緩緩閉上了眼，她已經無法多說什麼了。

“那就……”

細微的聲音，隨著清風傳過耳旁。

“願你前方。”

“再無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