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通三人回頭望去，只見孫夫人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緩步從內堂走來。兩個丫鬟見狀，急忙起身準備將托盤接過，孫夫人見狀搖了搖頭道：“不用你們，趕緊給我退下！”

兩個丫鬟自討沒趣，急忙灰熘熘地走開。孫夫人見二人走遠，端著托盤來到賀通進前，嫣然一道：“來，把解藥吃了吧。”

賀通望著盤中一黑一白的陶瓷小瓶，不明所以，顫聲問道：“夫……夫人，我剛剛不是已經服過解藥了嗎？”

孫夫人笑道：“既然你已吃瞭解藥，為何還站不起來呢？”

賀通心中一凜，高聲道：“解藥是假的？！”

孫夫人慍色道：“胡說！誰告訴你解藥是假的？你只不過沒有吃完而已。”

賀通聞聽長出一口氣，暗想道：“這孫夫人的心機當真是深不可測。但說這忘魂水的解藥，居然也要分製成兩份，而且這後半份的解藥，恐怕連寇大人也不一定知曉。”

“怎麼？看來你是不想吃藥想繼續泡澡是嗎？你等著，我這就叫人去。”

賀通一聽，急忙搖頭道：“不……不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只是身子動不了，還望您……能諒解。”

孫夫人聞聽，娥眉微蹙道：“真是閒人屁事多。把嘴張開，我喂你！”

賀通點頭答應。孫夫人從黑色陶瓷瓶中拿出一粒藥片，扔進賀通口中，隨即道：“可以了，和我去見老爺吧。”

賀通不解道：“夫人，那白色瓶子裡的藥，我不用吃嗎？”

孫夫人冷笑道：“你如果聽話，自然會給你。廢話少說，現在你的腿能動了，趕緊跟我走。”

賀通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孫夫人身後。二人穿過一小段甬道，來到了內堂。

尚未進屋，一股幽香冉冉飄來，令人精神一振。賀通心道：“好傢伙，我活這麼大，從未聞過這麼香的味道，這可比我吃過的燉肘子、烀豬頭香多了。也不知這香料多少銀兩，等將來我發達了，高低要買回來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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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就聽孫夫人說道：“進去老爺問你什麼，你說什麼，不該說的別說，明白嗎？”

賀通點頭稱是。二人走進屋內，只見寇懷仁正斜躺在一把紅木太師椅上，四周兩個模樣俊俏的丫鬟服侍著，見賀通與孫夫人進來，擺了擺手道：“你們退下吧。”

兩個丫鬟得令，退出後將房門緊緊關上。寇懷仁見二人走遠，對賀通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小人賀通，現任金陵府巡捕房捕頭。”

寇懷仁點了點頭道：“說吧，你是怎麼知道亂黨的這份名單的？”

賀通從頭到尾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至於欺騙守衛，混進府內之事自然是避而不談。

寇懷仁聽完並未言語，一旁的孫夫人卻開口問道：“你和黃總管是如何相識的？”

賀通心中一凜，暗道：“看來這孫夫人根本不關心什麼亂黨賊人，只想著如何在督軍府中鞏固自己的地位。她如此發問，顯然是想知道我是否為黃一興的心腹。唉，黃大哥，這就別怪兄弟我不講道義了，我這時候和你撇清關係，並非忘恩負義而是為了幫你，相信日後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想到這，低頭道：“回夫人，小人與黃總管並無深交，只是聽聞黃總管為人仗義，便來到府上拜會，想讓他在大人和夫人人面前引薦一下小人。”

孫夫人聽罷，將信將疑道：“黃總管可說你倆是同鄉，只是平日並未聯絡。如今遇到這等大事，這才來到府上，求他帶你拜見老爺。”

賀通聞聽，急忙擺手道：“不……黃總管如此一說是為拉進小人與他的關係，也只有這樣才能把小人帶到大人和夫人面前。”

孫夫人點了點頭，轉身對寇懷仁道：“老爺，你看他說的是真的嗎？”

寇懷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緩緩道：“夫人你向來心思縝密、機敏過人，你覺得呢？”

孫夫人道：“此事還需斟酌。畢竟護國大將軍的府邸可不是說進就進的。一旦我們貿然闖入，找不到這份名單，回頭被陳嘯天在聖上面前參上一本，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寇懷仁點頭道：“夫人所說極是。那以你之見，我們該如何處理？”

孫夫人沉吟片刻，對賀通道：“你在將軍府內可有熟人？”

賀通想了一會兒，道：“小人認識將軍府內的一個小頭頭，名叫阿三，他平時樂意耍幾手，有幾次還向小人借過錢。”

孫夫人道：“好極。這阿三既有賭癮，想必一定有外債，你多帶幾個人以討要賭債為名，去將軍府找阿三。記住，一定要挑他不在府上的時候你們再去。”

賀通眨了眨眼，不解道：“為……為什麼要在阿三不在的時候去呢？那樣不就找不到他了嗎？”

孫夫人笑道：“你還當真去找阿三要賬嗎？找他不過是個幌子，進得去將軍府才是目的。”

賀通恍然大悟，頻頻點頭道：“夫人這招著實高明！我們表面上是找阿三，實則是去找這個名單。”

孫夫人道：“此事不可急於一時。就算短時間內找不到名單的下落，打探出一些訊息也是好的，老爺您說呢？”

寇懷仁笑道：“夫人所料正和我意。賀通，此事你若辦成可是大功一件。到時候由我向聖上保舉，你也弄個縣官噹噹，如何啊？”

賀通聞聽，喜出望外，急忙跪下叩首道：“大人對小的恩德，小人永世難忘！日後大人有任何差遣，小人願做年做馬供大人驅使。”

寇懷仁點頭道：“起來吧。以後都是自己人了，不用這麼客氣。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等明日我安排人手和你一起去將軍府。”

賀通再次拜謝。寇懷仁擺了擺手道：“退下吧，明日自有人去找你。”賀通低頭含胸，面向寇懷仁小步後退，直到門口處才轉身離開。

待賀通走遠，寇懷仁轉身對孫夫人道：“你覺得此人可用否？”

孫夫人搖了搖頭道：“這就是個卑鄙小人，為了當官毫無底線。”

寇懷仁點頭道：“沒錯，賀通就是個唯利是圖的無賴。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心甘情願為我們所用。”

孫夫人道：“但願如此。這種人見利忘義，有朝一日，我們若是給不了他想要的，第一個翻臉無情的就是他。”

寇懷仁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與人之間不過如此，哪有那麼多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