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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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 一出生便在山頂之上,沐浴著大地的第一縷陽光。

有些人則在山腰,亦有著不俗的風景以供眺望。

更多的人則在山腳,終其一生也只能在原地彷徨。

山腰上的人想要攀上山頂,山頂上的人卻想在天空翱翔。

而在山腳下,總有些人想要到山頂上一覽風光,為此,他們註定要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苦難---孤獨是他們的摯友;

棘藤是他們的玩伴;

風霜是他們的鶉衣;

甘露是他們的源泉。

或許腳上的鐵鞋已然磨穿,仍有踏不完的尖石與峭巖;

或許你的眼神足夠堅毅,仍有數不清的嘲笑與冷眼;

或許你不折不撓心生壯志凌雲,仍會被人無情地踹下懸崖。

有些人踟躕不前了,有些人黯然而返了,看似一座鬱鬱蔥蔥生機盎然的巍峨高山,竟殘酷到近乎無徑可走,無巖可攀!

我仍登巖不屈,願時光為我頌歌!

徐予之看著自己在筆記本上書寫的這段話,有些啞然。

自己何時變得這般憤世嫉俗了,雖然從未感受到過父愛的溫暖,可有些人一出生便失去雙親,在這個人口鼎盛的世界上孤苦無依。

雖然那個不知名的惡魔不定時的光顧自己的軀體,可自己仍完好無損的活了這麼些年。

在天使忙著救人、魔鬼忙著偷人的醫院裡也待過幾段時間,見過也聽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自己理應不該對這個還算公正的世界發出這樣的牢騷。

不為其他,只因自己還清醒的活著。

一念至此的徐予之,又提筆在 時光 下面的空白處勾勒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寫下‘感恩生活’四個大字,這才愉悅地推門而出。

客廳儉樸卻不雜亂,不算大的空間被母親隔離出一處專門供放一尊白玉材質的觀音佛像,三支天然香已經燃盡,客廳瀰漫著一股對徐予之來說再熟悉不過的薰香味道。

佛像前面放著一個比臉盆稍大些的蒲團,此時在蒲團之上雙膝跪著一面容柔和的中年女子,雙手合十,雙目微閉,極是虔誠。

正是徐予之相依為命十幾載的母親。

徐予之自記事起,便時常見媽媽跪拜菩薩,不過,香已燃盡媽媽還未起身的情形卻不多見。

聽得推門而出的聲音,徐媽媽睜開了雙眼,平和地看著徐予之,輕聲說道 :“予之,來陪媽拜一下菩薩。”

說罷,便起身將膝下的蒲團移至一側,徐予之立馬‘哎’的應了一聲,‘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磚之上。

“媽,您跪在糰子上,我跪地上就行...”

見徐予之如此舉動,徐媽媽那飽嘗人間冷暖的面容上稍許解頤,動作輕緩卻也不由分說地將蒲團塞到徐予之膝下。

“明天你就要開學了,媽媽真的很欣慰你能考上這麼好的大學,一眨眼,我的予之就長大了,像羽翼豐滿的小鷹終於可以翱翔天際了。到了校園裡,

你一定要記住與人為善,哪怕是看待小動物樹木花草 也要心懷慈悲,凡事都有業報,不可心生妄念! 若是遇到不公平的事...一定要記得以忍為上...”

說到最後一句,已明顯感到她的語氣有些哀慟,徐媽媽伸出右手有些輕顫地平撫在徐予之的心口之上,“你時刻要記得,你與常人不同,你是一個病人...”

徐予之雙手捧回放在自己心口上有些涼意的手,和顏笑道:“媽,您不要擔心我了,那只惡魔已經兩年沒來找過我了。有時我就在想,定是您的虔誠感動了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將折磨我的那只惡魔關壓了起來。您一定要記得經常給菩薩貢香,告訴她老人家可千萬別把那只惡魔給放了出來!”

徐媽媽那黯然鎖眉的面容有些舒展,“你就知道哄我開心,自你得病以後,媽不曾一日間斷向菩薩問安祈福,只求你平安無恙!你是媽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跟慰藉。若沒有你,只怕媽早就追隨菩薩去了。”

徐予之朝著觀音坐像叩了三個響頭,便拉著母親一同起身。“媽,您怎麼老說這樣的話!好像我很快就會沒了似的。我身體強壯著呢!您看,我現在都比你高一個頭了。”

見媽媽不語,又接著說道:“以後的日子呢,肯定會越來越好的,等我到了大學裡適應一段時間後,我就找一份兼職,肯定是不太累的那種,陪讀家教之類的,總之不會去做跑來跑去端盤子的。我都快二十了,總要學會自力更生啊,生活費呢,就不勞您老操心了,不過,學費還得問您要。所以說呢,您還要再艱苦奮鬥幾年,等我畢了業,以兒子我的優秀,定會找到一個薪水高且舒適的工作,到那時,您才可以頤養天年。還有,每個學期您一定要看望我兩次,最好將小福子也帶上,我怕時間長了,它對我這個小主人會生疏了。對了,媽!還有件事,我說出來嗎,您可不能打我?”

徐媽媽沒好氣地翻了其一眼,佯怒道:“我何時打過你了?”

徐予之眨著眼笑道:“ 要是我在校園裡碰到一位像您這般溫婉知性、美麗嫻雅的女孩子,我可能會厚著臉皮去追求人家,要是為此荒廢了學業,您知道了會不會打我?”

看著徐予之眼中閃爍的狡黠,知子莫若母的徐媽媽何嘗不知他心裡打的這些小九九,無非是讓自己寬心罷了。

徐媽媽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祥和說道:“要是哪個女孩能被我的予之看上,她定會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姑娘...”

徐予之豎著大拇指,誇張地大笑一聲,“我的媽呀,都說天下最自戀的莫過於生兒育女的父母,可像您這麼引以為傲的的自戀,全天下恐怕就我們一家,再無分店!”

“臭小子!”徐媽媽也笑著打了一下徐予之,便順手整理其領口。

笑容在她的臉上只閃現了兩下便消失不見,像堆積的烏雲漏出一條縫隙,陽光才射出一縷又被快速地堵上。

沒有人知道生活給了這位獨身的母親多少苦難,以至於連笑都成了可有可無的奢侈。

沒有人知道徐予之在她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以至於生都成了她所存在的附庸。

自然‘沒有人’中並未不包括母子連心的徐予之。

徐予之見媽媽的雙手靜止般放在自己領口上,雙目卻怔怔地望向自己的心口,心中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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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臂輕輕一環,將頭擱在了媽媽的肩上。

自長大成人以來,還是第一次與媽媽表現得如此親暱。

“媽,您真的不用擔心我,到了校園以後我每天都會跑步,和班裡的每個同學都會融洽的相處,絕對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憤怒、亢奮的狀態。再說了,隔段時間您不是會來看我的嗎?到時候我帶著您,您帶著錢,我們去吃好吃的,我再給您講些學校裡發生的奇聞軼事,好不好?”

“嗯”,徐媽媽語帶哽咽。

徐予之想起兒時的自己第一次背起書包,媽媽蹲下身來幫自己整理衣衫的情形。

無論自己穿的多麼倉促、多麼凌亂,媽媽三下兩下只能拾捯得整整齊齊,上學出門之前,一定要過了媽媽的眼才行。

那是的自己不明白媽媽為何將衣著得體看得那麼重要,直到現在,才有那麼一點模糊的認知,應該是不善言談的媽媽在教自己做人的態度吧!

至今還清晰的記得為數不多的一次捱打,那是快上中學的時候,自己著魔似的向媽媽索要一雙心儀且昂貴的鞋子,不允之後便撒潑打滾,被媽媽拿著掃把抽了幾下才止住。

接下來,母子二人相擁泣哭。

想起這件小事的徐予之嘴角揚起,就像夢到媽媽又給自己買了那雙運動鞋那般知足。

再後來,時間彷彿快進了無數倍,給自己整理衣衫時媽媽那蹲下的身子也漸漸躬起,直至現在揚起頭才能夠到。

一幕幕相依溫馨的畫面像一股股汩汩冒出的泉眼,齊齊匯聚到了徐予之的眼眶中,終化作一滴滴渾圓的淚珠落在地上。

“那啥,媽 您看看還有什麼要收拾的,可別遺漏了什麼...”徐予之扭過頭,不讓媽媽看到自己的朦朧淚眼。

“嗯,媽在檢查一遍...”徐媽媽也低著頭,向房間緩步移去。

徐予之隨意地躺在沙發上,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有些澎湃的心潮恢復平靜,摸著心口自言道,“你可真夠金貴的!怒不得也哭不得,等你真正的 從我身體裡滾出去了,我一定要喝得酩酊大醉來慶祝一下。”

自語過後,見他抿起嘴吹了一個音調起伏最簡單的口哨,便見一隻黃白相間的哈巴狗搖著尾巴歡快地跑到徐予之腳下。

徐予之毫不憐惜地提著頭將其放到沙發沿上,摁著它的頭,笑著說道:“小福子啊,明天我就要到大學報到了,能跟我媽解悶的就剩你這只傻狗了,我對你的要求不高,能別老把粑粑拉到我媽房間裡,成嗎?能不能做到?”

見它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並無舉動,徐予之伸出兩指在它肥厚的肚皮上微微一擰,那只哈巴狗發出低沉地兩聲‘嗯哼’便跳下沙發,頭也不回地跑向徐媽媽的房間。

徐予之衝著那只落荒而逃的小福子喊道:“你剛才嗯哼一下,是不是答應了我了啊?”

不懂人言的哈巴狗自然不會回覆。

徐予之暗笑一聲,遂又無趣地撇下嘴,“真是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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