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寂空城內一片燈火通明，楚凝坐在建木上，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終於看到整個燈光節的整體佈置，不僅燈光一直蔓延到城主大殿表面，就連臺階位置也都點綴上了點點燈光。無數蓮花狀冰燈底座被安放在了路面上，在高空看去，無數點點的燈光，又組合成了一個巨大的雪花紋樣，在空中望下去，一覽無餘。

“還是蠻漂亮的，不是嗎？”

修坐在建木後面，問到。

楚凝點了點頭：“也是。”她看著地面的人群：“嗯？有一些好像——”

“你看到了？”修說到：“其實，你哥哥和我商量過的，燈光節，他的主意有兩個。”

“嗯？”

“其實一個，是他的私人原因。第二個，你現在也看到了，下方那些人，有一部分，其實根本就不是亞陽和夢庭的人，你哥哥請他們過來，其實還是有原因的。”

“難不成是有什麼要商量？”楚凝抿著嘴唇。

“那倒不是。如果要商量什麼東西，你也早就知道了。”修說到：“你的哥哥，真的只是，發了一份邀請函在論壇而已。特別邀請其他大陸的大盟會的人們前來寂空城。”

“怪不得這麼多人。”楚凝想了想，已經明白過來：“我說呢，為什麼會弄一個這麼奇怪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楚凝看著陸續從傳送陣出來的人們，目光閃爍。

哥哥他是故意的，論壇上的邀請函，只要他不是匿名，所有人都會看到他的名字，這一份邀請，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但是事實上，它已經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了。

楚修不需要說些什麼，更不需要做些什麼，藉由燈光節這個藉口，就可以將大部分的玩家吸引過來寂空城，即使只有一晚上，也已經足夠了。

楚凝可以保證，來到寂空城的人，不可能不會被寂空城所震撼到。

進入寂空城，只能先透過寂空雪原，而雪原上的唯一傳送點，就在正東方，面對著青龍祭壇，因為祭壇已經被啟用，因此在晚上還會散發出陣陣光澤，祭壇的青光能夠和前面不遠處紮根在雪原上的建木枝幹遙相輝映，任何從傳送陣出來的人，目光都會從祭壇轉向前方的巨大的樹木枝幹。而第一次見到建木本體，相信一定是一副令人震撼的場景。

巨木託舉著寂空城主城，還有三個外城，這樣的場景，足夠無數的人回味。

尤其是，無數只是聽聞寂空城，卻從未見過的人。

不僅如此，因為防禦的安排，楚凝一直不曾開放其他傳送陣，要從雪原上去寂空城外，就必須進入建木之內，而在不久之前，她才剛剛將蝠群令釘在了建木內部，因此，所有新進入的玩家，必然先受到蝠群令的歡迎。

當然，因為楚凝控制著完整的蝠群令，因此只要不是遭到入侵，蝠群可以忽略所有進入的人。只不過，藍瞳蝠群，本來就是一個恐怖的群體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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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建木枝幹往上傳送而去，一層層的防禦工事和機關會造成參觀者的第二次震撼，然後才是抵達城市外面的冰層上，至於整座全部都是冰雕的城市，就是最終的壓軸出場的存在。

這不僅僅是燈光節的參觀邀請。楚凝現在明白了，其實楚修，是想要趕在亞陽大陸上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和楚凝前往震旦前，儘可能地穩固亞陽大陸的地位。當遊戲發展到後期的時候，每一片大陸，其實都像是一個完整的國度一樣，每一片大陸的統治者，都會千方百計地完善自己的防禦系統，並且進行保密。而楚修卻反其道而行之，看來，是想要告訴任何看到寂空城防禦構造的人知道——就算你看到了我們的防禦佈局，你也無法入侵。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在外觀的震撼之後，楚修想要達到的，在認知上的，對他人的震懾。

他要藉助燈光節的理由，將自己的實力展現出來。

楚凝何等聰明，她只是稍微經過修的提醒，已經完全明白過來，此前一直讓她迷惑的問題也得到了解答。確實，在這一方面，楚凝自認比不上自己的哥哥。

原來——是這樣。

“那今晚可就熱鬧了。”想明白這一切的楚凝，輕聲說到。

“你不下去嗎？”

“好多人。”楚凝看了看：“我覺得在天上挺好。反正人只會越來越多，人不可能只在地面。”

楚凝心念一動，建木往前飛去，白色冒著金光的葉子在夜空中格外顯眼，葉子直接從城上空飛過，留下一道金色的尾光。

“你要進城嗎？”楚凝轉頭看向了修：“我要不先放下你。”

“人多，不想下去。”修快速地拒絕了。

“......”楚凝頓了頓：“可是我要找朱雀。”

“那就一起去啊。”

......

片刻之後，兩人站在寂空雪原最南面的時間神河最內側的山洞中。

不過，令楚凝失望的是，朱雀並不在這裡，不僅朱雀不在，就連青龍和鍾離那些傢伙，也都不見了。

關鍵時刻就不見了，惆悵。

楚凝無法知道這幾隻的蹤跡，她想了想，打算去祭壇那邊看看。

“不會在祭壇那裡的。”修彷彿是知道楚凝想要做什麼一樣，他輕聲說到：“尤其是東面祭壇，是傳送陣的入口，在那個地方，被圍觀的機率非常高。”

“也可能在祭壇裡面？”

“如果說是在祭壇裡面，我還不如猜測，他們在寂空城內？”

“嗯？”楚凝一愣，就在此時，她的思緒彷彿是被開啟了一般，她恍然大悟地看著修，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城內的無數燈飾都美倫美奐，如果是朱雀這只喜歡漂亮的東西的鳥兒，估計還是會想要去看看的，至於青龍就不確定了。

不過無所謂，楚凝要找的，也就是朱雀而已。

“那我們回去。”

楚凝快速反應過來，兩人離開了時間神河的位置，寂空城內的人更多了一點。城下的燈飾基本上已經都開啟了，冰雕燈座內的燭光將城內的大片場景照亮起來，宛如白日。

兩人悄悄回到城主大殿，無論什麼時候，城主大殿永遠是最少人的地方。

“怎麼找朱雀比較快呢？”

楚凝眯著眼睛思考起來，因為進城人數很多，郝慕安這樣的管事們都已經各自忙去了。如果要找到朱雀，還不如用......用意識！

她將自己的意識放出來一點，開始從城主大殿位置擴散出去，因為城市的範圍很廣，因此楚凝最終還是將所有的意識全部抽了出來。當然，現在抽取意識已經不能對她造成什麼傷害了，畢竟構建大陸規則網路之前，她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楚凝“看見”城內的景象，她的意識開始往四周擴散開來，不過一旦擴散，她的視力會被削弱，也就是說，她會看不見任何東西。

不過還好，反正只要感覺到朱雀的位置，不需要視力，她也能找到。

意識緩慢地掠過寂空城，楚凝的意識已經經過了多次強化，而且上一次受到重創卻恢復過來，她的意識竟然似乎又更加堅韌了一點，此時就算她發散意識，也能繼續維持自己的思維，而且，在場的，不僅僅是普通NPC和普通玩家，還有很多，是來自於其他大陸高階盟會的人們。楚凝似乎忽略了，自己的意識，對於一些已經接觸到意體分離境界的人來說，還是有些反應的。

不過她肆無忌憚。

她自信自己的意識絕對是現階段的頂級意識。

楚凝甚至能夠感覺到下方人群中偶爾還會閃過一點兒的意識波動，有一些只是很懵懂的樣子，有一些卻已經成型，其實到現在的時候，不僅是楚凝和修，連楚修，驚殺和劍者，也都已經能夠意體分離，剩下的一些人，也已經到達了邊界，就差一點契機，就可以正式衝破，達成意體分離的局面。

既然他們能夠做到，那麼這個遊戲中的其他頂尖高手，也能感覺到意體分離的界限，說起來其實也並非是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人外有人，楚凝達到現在的水平，其實，她雖然相信自己的實力，但是不可否認的另一方面是，她也承認自己的一些機遇的存在。可能，別人還不能意體分離的原因，並不是實力，而是機遇而已。

楚凝大致地掃過地面的人群，她感覺到了一點兒意識波動。不過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她剛才的那一份意識探尋，究竟對那些能夠感覺到意識波動的人造成了什麼樣的震撼。

她也更加沒有意識到，她尋找朱雀的舉動，反而再次為這一座龐大的城市，增添了一份新的神秘感，同時，也更加另其他人忌憚。

不過，大範圍的意識探尋，楚凝收穫頗豐，她最終在丹荊路通向的那個當初充滿幻術的小亭子邊緣找到了朱雀，而且，青龍也在那裡。

哦，還有鍾離，和幻化出雙腿的鮫人落陽。

他們在做什麼？

楚凝將意識收回了城主大殿內。剛才因為她的意識出現得很快，因此很多能夠感覺到意識甚至已經意體分離的人都不知道楚凝的這道意識的來源在那，但是當她回收的時候，已經刻意留心的人，自然可以知道，剛才掃描全場的那道意識，其實來自於城主大殿。

聯想到剛才出現在夜空中的白色葉子，正常人只要想想，就知道意識的歸屬了。

寂空城城主，亞陽大陸人族之首，跨陸高階聯盟盟主——九尾。

這上面的稱呼，無論是哪一個，隨便拿出來都足夠使得別人極盡瘋狂，而這麼多榮耀集中在同一人身上的時候，剛才的那道強大的意識壓制，竟然也在一定程度上令別人接受。

彷彿就是，擁有這麼強大地位的人，確實應當也有這麼強大的意識。

只是這一來一回，楚凝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無意間再度在今天四面八方的玩家心中，震懾了一把。

而收回意識的楚凝，此時在城主大殿之內睜開眼睛，她看見修正環抱著自己，她撐起身體，對他說到：“他們在丹荊路。”

“丹荊路？”修想了想：“有點耳熟。”

“是那條路啊。”楚凝朝著他笑了笑：“我當初，差點被輪白的那條路啊。”

楚凝站起身來：“丹荊路......說起來，不就是我正式和青木樓對上的位置嗎？”

那個地方，是青林企圖重創楚凝的位置，但是，也是在那個位置，青木樓開始了它的潰敗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