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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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

是趙逸人生中的高光時刻。

一人俯首,萬人隨從。

登基。

為皇。

發下宏遠。

定頂江山。

可當皇帝,真的是一件好事麼?

聽著耳邊傳來的萬歲呼喊。

看著街道兩旁那些自懦弱改變為狂熱的目光。

已然成為皇帝的趙逸,心中並無多少喜悅之情。

有的,更多的。

則是一種名為無奈,實則悲哀的傷感。

臨江。

這座皇城,就是一座牢。

囚禁了這滿城人的血氣。

而那位於皇城正中心的皇宮,則是他的專屬牢房。

走進來。

就再無法出去了啊.......

反叛。

翻盤。

這一系列的大翻盤,進行的沒有什麼波瀾。

那身明黃色的天子禮服被趙逸點綴在身上。

坐在王宮內那尊純金打造的龍椅上。

面前出現的,是國朝內黨派之間的互相攻伐。

需要面對的,是你方唱罷我方唱的平衡之道。

天子?

皇帝?

他只不過是這世間,權力最大的囚徒罷了。

終其一生,他還能走出這座金碧輝煌的宮廷麼?

趙逸不知道。

可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很值錢。

他的命,是從別人的手裡換來的。

一分一毫都浪費不得!

平復臨近城中的動亂,趙逸只花費了短短的三天。

作為一名皇帝,在帝王心術這方面,他是真的很有天賦。

安撫、調派、掌握、控制國朝之中大大小小的各階官員,趙逸花費了七個月。

他從造反到登基,才花了兩個半月!

人心往往比敵人更可怕。

而比人心還可怕的,則是置身於一群沒有‘心’的人中,讓他們幫忙完成你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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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過程,被趙逸定義為培養血氣。

他暫定為十年。

十年之後,他希望這座小朝廷裡,不會在有人‘談金色變’。

更不會有人在聽聞‘某某將軍於某某地點和金人一戰’的第一反應,就是勸他把作戰之人‘交’出去!

見了鬼的以和為貴!

趙逸對此恨之欲狂!

可他又能如何呢?

殺一個,頂上來的是另一個。

殺十個,就有人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且破口大罵他是‘昏君’是‘亡國之君’是會給南宋帶來‘災難’的商紂!

一些人跪的久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不但自己站不起來。

一切站著的人,在他們眼中,還都是他們的敵人!

這很可怕。

但卻是趙逸成為皇帝後,必須要面對的一個現實。

近乎每天上朝,都會有人在他耳邊嘮叨諸如:

‘金國勢大,我等必須從長計議...’

‘我等都是為了國朝的延續...’

‘金人可怕,陛下萬萬不可因一時榮辱,葬送了我南宋的大好局面啊....’

‘忍一時則風平浪靜....’

‘陛下...不如和親吧...’

‘陛下,今年給金國的歲貢.....’

‘陛下,那岳飛奸賊膽敢擅自挑起於大金的邊患,他這是一心要亡我南宋啊.....’

‘陛下,岳飛此賊不殺,定是亡國之兆.....’

大臣們再說。

趙逸在聽。

聽的久了,聽的習慣了,聽的耳順了。

時不時的,在有人尋他狀告那些邊軍將領時,他還會笑著反問一句:

“殺了某某也可,某某卿家,若是殺某某卻仍起邊患,孤誅你九族可好?”

話一出口,等待趙逸的自然是各種藉著勸阻名義的謾罵。

罵的他抬不起頭。

罵的他還不了嘴。

當整個朝堂之上,沒有一人與你心其時,任你雄心萬丈又能奈何?

趙逸能做的。

就是每年多截留一些歲入,送去邊軍。

多保下幾個‘擅開邊患’的將領,看看什麼時候能亡了這國。

多提拔一些心有血氣的人,看著他們的血氣被朝堂日復一日的消磨。

哦,對了。

期間他也挑了幾個不順心的將領殺了。

結果。

不過是朝堂之上多出幾個‘自願陪葬’,卻被朝堂群臣‘勸阻住’的‘大忠臣’罷了

殺?

殺不得!

你前腳下了命令,後腳就有人冒著‘大不為’給偷偷放走。

然後逢年過節的,就有人在你耳朵邊上嘮叨,說什麼‘陛下啊,該到了大赦天下的日子了啊’....

一個不查。

要不了幾天,趙逸就會看到。

自己前面的奏摺裡,忽然多出舉薦‘某某不為強權,仗義執言的當世大儒’的奏章。

舉薦之人是誰,不言可明。

日復一日。

朝華白首。

平日於大臣們勾心鬥角,夜間忙碌各種送到桌案上的奏摺。

某某地又發生了叛亂。

某某地又發生了天災。

今日長江某段潰了。

明日冬季又凍死了多少的人。

後日北方又逃難來了多少人需要安置。

大後日某處山賊復返,某某地的官員......

說不盡的瑣事,道不盡的家常。

這般下去,他換回的這些歲月,是否還夠撐到他見到北伐成功的那一天?

趙逸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長江防線上的積累越發深厚。

人手從最初的三十萬,積累到了近百萬。

武器更新換代。

人手大肆精煉。

遇到流民大潮怎麼辦?

發配軍中。

遇到旱災水災怎麼辦?

安置去軍屯屯田。

某某個臭不要臉的藍家子造出了兵器,要跟國朝談價錢怎麼辦?

準了他!但不能給全!

前腳兵部剛買完東西,後腳一看。

哎?居然又推出新的了?

怎麼辦?

能怎麼辦!

看著信報上的弩機從神弓弩、泛化弩、連發弩、鐵臂弩,一步步的進化而來。

趙逸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看到這些近乎每年都會變得更便捷、更鋒銳、射程更遠、穿甲力更強,射的箭也更多的弩機。

趙逸似乎就看到了某個滿身銅臭的小家夥正在向自己張牙舞爪......

氣憤?

羞怒?

被人戲耍?

趙逸淡然視之!

他既然連皇帝都能當,又豈會因為這小小的銀錢之事,而引動心神?

銀錢的多少,不過是他用來制約天下的道具罷了。

“這新出的鐵臂弩,還是真的好用啊。”

又一日。

放下手中射穿步人甲的‘新式弩機’,趙逸笑著對身邊的小黃門吩咐上幾句,如準了工部對襄陽某處購買兵器的價格繼續打壓,若是壓不下,他這個當皇帝的就斬了某某的狗頭。

嗯,前腳剛說完這個,後腳他這個皇帝,就又誇讚起桌上某琉璃廠出產的琉璃珠子,並稱讚這東海明珠定是價值千金!

這般作為......

大意是想在這閒暇的時日裡,給自己添上幾分趣事?

一日捱過一日。

一日熬過一日。

一日好過一日。

一日糟過一日。

朝堂之上一批人,終於老的走不動路,說不出話。

底下從軍中、從民間、從北方、從趙逸的‘花名冊’裡‘鑽’出來的人,也開始充斥在朝堂的議會之上。

一代新人換舊人。

小朝廷裡多出了幾分的生氣。

又一天在有邊關將領和人衝突後,終於是稱讚之聲壓過了不滿。

趙逸很得意!

十年。

從最初被人罵的狗血淋頭,到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再到今日這般可分庭抗爭。

誰知道他這個皇帝,是如何挨過來的?

手下的軍隊從‘剿匪’開始。

打南蠻。

平動亂。

對練西夏。

再到一位位‘忤逆之賊’帶著小部隊向金國那些已然在十年之中被腐化的差不多的**調戲。

從三五人的小衝突,到三五十人動了刀兵。

有贏有輸。

有死有活。

可總歸的,這些年練下來,不會在有人吵嚷著什麼‘女真滿萬不可敵’這樣的蠢話了!

戰場廝殺,怎能膽乏?

南宋的軍隊被一批又一批的刺頭兒帶的有了膽氣。

可趙逸這個當皇帝的,卻變得一日比一日‘膽子小’。

病重了啊。

咳嗽了啊。

嘔血了啊。

心口絞痛了啊......

如今的他,在聽聞邊軍和某處起了衝突後,不用朝中那些大臣來牢騷,就會‘大驚失色’的對某些領軍將領一頓訓斥!

你們怎麼能這樣這樣呢?

然後。

訓斥之後....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吧。

我訓都訓了,譴責也譴責了。

你們要是再逼我做點別的,萬一把這些手握重兵的將領逼反了怎麼辦?

趙逸覺得自己很慫!

金人他害怕,蒙古人他也怕,自己手底下領軍的將領,他更加的‘害怕’!

每當這時候,都會有‘老臣’出來埋怨他。

說這些**、軍閥,還不都是聖上您養出來的?

若不是您當初的放縱,我南宋又怎會是今日這般的局面?

被這般訓斥的多了,趙逸害怕的名單上,就再次多出了這些老的快要死的老臣的名單。

十年過去,當初那些‘迎他入京’的大臣們。

也是死的死,退的退。

眼下能見到的.....真的沒剩下幾個了啊.....

每當想到這時,趙逸都會有些傷感。

感慨時光的流逝。

也感概自己歲月無多。

他還能活多久?

武當山那個老頭子說給他補了二十年的壽元,可他怎麼覺得自己已經活的差不多了呢?

又一日忙到天色漸明,想到今日辰時還要著應付朝中大臣,趙逸笑著叫人端來一碗參湯。

一飲而盡。

謹慎振奮。

隨後,站起身,走向朝堂。

可剛走上幾步,其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一口鮮血噴出。

惹得一旁小黃門焦急的撲上來。

眼中滿是淚水.....

慌什麼?

不慌!

反正老神仙說自己能活二十年,若是活不到,大不了等自己死了再去找他算賬!

毫不在乎的擦拭了一下自己口中的鮮血。

待到眩暈感褪去後。

趙逸重新換上笑顏,大步邁向遠方的宮殿。

又是一日朝會。

今日也不知怎麼。

大殿上少有人再去言語。

端坐再龍椅之上,趙逸神色淡然的望著下方。

他的面前,擺放著好高一摞的奏摺。

大多都是奏請聖上下令撤兵,謹防岳飛謀反之類的言辭。

北伐....哦不,不是,應該說是那群刺兒頭又開始向金大爺們挑釁了!

哎?

怎麼就不能讓孤消停幾天呢?

待到有人上奏,得知襄陽的岳飛居然不尊聖令的帶軍北上。

趙逸大驚失色之下,差點從龍椅上‘嚇得’摔下去。

“怎敢如此?

怎能如此?

區區一個岳飛,區區一個大將軍,居然敢不尊聖令私自出兵?

什麼?

你們說不但他自己去了?

其餘長江防線,居然還有人敢去應聲?

反了!都要造反了啊!

諸卿救朕!諸卿家救朕性命啊!!!”

一時驚恐之下,趙逸的身體不穩,直接暈倒在哪朝堂之上。

群臣驚恐。

次日,宮中傳來訊息,曰:聖上龍體欠安,需要敬仰,但北伐之事不可不訣,聖上有言於諸位卿家,還請諸愛國卿家,自發去哪江北把嶽大將軍給帶回來。

如能帶回,聖上重重有賞!

宣紙小太監的話,說的那叫一個揪心。

似乎是已經看到,岳飛謀反時,群臣勸阻,卻被岳飛手起刀落的場景。

不忍之下,小太監背身離去。

而留下的群臣.....

對視一眼。

隨後,默契的錯開目光。

眼下北伐已然發生,誰敢去阻攔,誰就是被拉看了祭旗的下場!

細數滿朝文武,願以身殉道者又有幾人?

可別說.....還真特麼的有!

且數量還不在少數......

只不過這些人還在心中糾結,岳飛北伐,好歹也是一場戰事不是?

不論他是否會造反.....

要不.....等他打完了,我們再去死鑑?

這會不會對國朝不利啊....

這些人還在糾結。

他們沒糾結上幾天。

北邊就傳來了汴梁路收復的訊息.....

群臣沸騰。

歡呼。

雀躍。

代表尊貴權力的帽子滿天飛舞。

這一仗打下來,似乎朝堂之上,在沒有那些喊‘金大爺’的聲音了。

哦。不對。

還是有的。

至少半死不死的趙逸,還在替他們站那最後一班崗。

金大爺不可殺啊!

金大爺滿萬不可敵的啊!

你們一個個當初這般的勸我,現在把我都說信了,你們怎麼還叛變了呢?

這是要亡國啊!

你們一個個的,怕是盼著孤死的不夠早,想讓那些金大爺來把孤的命給奪去啊!

朝堂之上,面對群臣的歡呼,趙逸那叫一個‘痛心疾首’。

總覺得滿朝文武都愛和他反著來。

總有刁民想害朕!

在無數大臣那‘不已言明’的目光中,趙逸一步一頓的退回後堂。

走到一半。

忽然之間,其忍不住捂住胸口。

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靈尊.....

孤....

還能撐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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