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修斯離開蘭德的辦公室，向還在沙發上看漫畫吃薯條的伊珂絲講清緣由後，後者似乎對這種情況感到很驚奇，略微皺了皺眉。

“所長又來剝削員工了！不行！這個月必須加薪水加薪水！”伊珂絲獨自嘀咕著，似乎對諾修斯不請自來的打擾感到十分“抗拒”。

這可讓諾修斯感到十分汗顏，我尋思你在這上班期間看漫畫吃薯條，被所長看見沒剋扣你薪水就不錯了，你咋還有皮有臉的去求所長給你加薪水？

“來吧，徒弟。今天讓這個全姆貝德最漂亮的魔法師傅，教你一個十分使用且有趣的技巧。”伊珂絲鼻子都快朝上天了，語氣甚至十分得意。領著諾修斯來到景象姆貝德，又是一條他完全沒去過的道路。

嗯，現在是徹底不要臉了。諾修斯默默地想，“伊珂絲”這個名字與“臭不要臉”之間被諾修斯畫上等號。

伊珂絲帶著諾修斯來到武器庫，這次不在武器庫裡瞎晃悠，而是開啟武器庫旁邊的一道暗門，在充足的煤氣燈照耀下，長桌以及各式各樣的器具一應俱全。

但諾修斯最好奇的還是桌面上的一堆被切割成完好的小石塊。

跟當初格蘭妮·貢勒為自己占卜的石塊很相像。

伊珂絲指了指石塊旁邊的刻刀，嘿嘿一笑道“我去拿盧恩魔法教學所需的工具，你現在這裡觀察石塊上面的字母，然後你就覺得記熟了，就拿刻刀在空白的石板上的臨摹。”

“記住！”伊珂絲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一塊石板上不能寫恰好三個盧恩字元，臨摹一個字元也得停留三十秒以上，聽明白了嗎？”

諾修斯雖然不明白伊珂絲想去幹什麼，但還是很乖地點點頭。

看著伊珂絲哼著小曲離開裡屋，以及迴盪在裡面悠長的腳步聲，諾修斯將目光收回，投入到面前不多不少正好26個刻有字元的石塊上。

說實話，即便作為穿越者他對這個起源北歐的盧恩體系也極為陌生，遠不如塔羅牌、占星學來得耳熟。但在諸多涉及到北歐題材的遊戲都提過隻言片語，倒也不算完全無從下手。

晉升為“觀察者”的諾修斯對於記憶這一方面可算絕對優勢，且不論是何種次序的晉升，普遍都會提升記憶、精神抗性以及感官，簡簡單單記住26個字符，只需要大概五分鐘左右。

在腦海裡短暫回顧一下字元後，諾修斯提起刻刀在石板上臨摹出第一個字元，一個數字1中間再一點捺的盧恩字元。

過了幾分鐘，伊珂絲抱著一籃子的粗硬枯木回到裡屋，咣噹一聲關上鐵門。

“看來進展得不錯嘛”伊珂絲見這一會功夫諾修斯就開始臨摹字元，不鹹不淡的誇獎一句。

“謝謝。”諾修斯點頭回答。

伊珂絲指向諾修斯臨摹出來的字元，問道“你覺得為什麼盧恩魔法的字元要被設計成這樣嗎？”

比起那種一上來就故意問你懂不懂的老師而言，伊珂絲很明顯在透過引導性的問句引導諾修斯去思考，也很容易讓諾修斯快速進入到學習狀態。

他看了看手裡的刻刀以及石板石塊，試探性問道“難道是……方便雕刻？”

“沒錯正是這樣。”伊珂絲點點頭，很難想象稚嫩小臉會有一種大人般的成熟氣質，“你也應該注意到了，每一個盧恩符文都是由垂直線與四十五度斜角所構成，之所以這樣，其目的正是方便雕刻。”

說到這裡，伊珂絲突然神秘一笑，“諾修斯，你想初步見識盧恩魔法的力量嗎？”

諾修斯毫不猶豫、興趣濃烈的問道“好啊，我該怎麼做？”

“在此之前，我先給你講一點知識。”伊珂絲晃晃自己的食指，“就是，你這把使用過的刻刀必須自己收好，除了雕刻盧恩字元外不能用作其他用途，否則使用之後會帶來不純淨的邪惡力量，會帶來反噬的效果。”

“另外，就是盧恩魔法師必備的『感知力』就是我們俗稱的精神力，這點你已經達標，直接略過。”伊珂絲說完之後，彈出自己的袖劍晃到諾修斯的食指旁，還沒等諾修斯收回手指，袖劍就在他的手指上劃開一道下口，一滴血珠漓了出來。

“當然，想要獲取盧恩魔法的力量，就必須進行『獻祭』。”見諾修斯的表情略有凝固後，伊珂絲才露出得逞似的笑容，“別這麼大驚小怪的，諾修斯。一般雕刻者的血液就足夠『獻祭』，來接下來把你的血珠抹到剛剛的盧恩字元上。”

諾修斯皺著眉眼裡滿是“我可以相信你嗎”的光芒，但伊珂絲則滿不在乎的在籃子裡翻找什麼，等她翻找出來後，她指著一本經過精美排版筆記本裡的內容，是一句詩歌，說道“你在抹血的過程中，要心裡默唸這句詩歌。”

諾修斯身體一僵，回應伊珂絲一個滿滿虛假的假笑後，將目光看向那本筆記本。

簡單掃視兩眼後，諾修斯便記在心裡，隨即按照伊珂絲所說的，邊抹血邊在心裡默唸詩歌。

“需要，是女奴的悲痛，困境與艱苦，勞累的工作。”（注1）

然而等諾修斯按照這一切操作完之後，卻沒有他腦海裡浮現出各類電影電視劇小說出現的畫面。

嗯？奇幻絢麗的光芒呢？魔法陣呢？或者是像霧一樣只飄有半邊身子的神靈呢？

“咋啥都沒有啊，哎你這魔法是不是假的”諾修斯嘴角抽搐著，目光有點狐疑的望向伊珂絲。

“嗯？怎麼樣了？來你觸碰這團被毛線纏繞的木棍——”伊珂絲自顧自的說道，剛準備遞給諾修斯“見證威力的道具”，就看見一雙“邪惡的大手”朝自己衣衫上伸來。

“啊！你別碰我衣服！這會——”伊珂絲突然尖叫地大喊道，尖叫聲穿雲裂石，但最後卻依舊阻擋不了諾修斯攥住她的袖擺。

“噗”

一剎那間，灰飛煙滅。就像所有的布料在這一瞬間變得如同飛灰般脆弱，紛紛揚揚的灑下來，像是一場微型的五顏六色的雪花。

哎？我眼花了？諾修斯一愣，看著面前如瓊脂般潔白無暇的軀體。

“諾修斯！你就絕對是世界上最無恥最下流的流——氓！”伊珂絲臉頰像是被燒紅的火爐，揚起巴掌，左右開弓，結結實實的甩在諾修斯的臉頰上。

……

“我錯了，大小姐。”諾修斯忍著臉頰上灼燒的痛，就近取材把一套寬大的黑金罩袍遞給伊珂絲，等裡屋傳來一聲怒氣未消的輕哼，諾修斯這才捂著臉頰繼續之前的盧恩魔法課程。

“咱們繼續。”伊珂絲扯了扯身上的罩袍，好在今天天氣不算炎熱不算寒冷，僅披一件罩袍也恰到好處。“剛剛你所雕刻的這個盧恩字元，叫尼德盧恩。”伊珂絲指了指，“在魔法上的用途，是指鬆開或割開束縛手腳的繩索等拘束人的事物。”

一旦談論起這個話題，伊珂絲很顯然就化作即將噴發的火山，“結果剛剛你也看到了，你觸碰我的一瞬間，將我的衣物通通湮滅了。”

“我錯了，大小姐。”諾修斯再次誠懇的低下頭。

“這就是盧恩魔法的力量，但很顯然這樣的用途是牛馬不相及的，至少不是我們想要的。”伊珂絲站在諾修斯身邊，從一個專有的小櫥櫃身上，取出一把紅繩圍繞刀把的刻刀，放在桌面上。

“這是要殺人滅口嗎？”諾修斯咽口唾沫，似乎嗅到空氣裡陰謀的味道。

“而為了保證魔法力量是與我們的目標相符合的，因此我們就不能只刻印一個盧恩字元，而是要在一段木材或者石板上完整刻上三個，代表『開始』、『歷程』、『結束』這三個。”

“為什麼一定要三個？”諾修斯追問道。

“因為盧恩體系裡面相信單數最有利於將魔法發揮到最大，或者說諸神更願意相信單數的事物，占卜的話也更容易得到回應。”

“這樣的刻印盧恩字元的方式叫『符譜』，所施展的力量簡明扼要，不會產生牛馬不相及的狀況。”

諾修斯點點頭，在反反覆覆的仔細品味後，眼裡似懂非懂的目光逐漸變得明朗。

“與此同時，盧恩字元的書寫形態也有兩種。分別是書寫狀一個字元一個字元的橫刻過去。這種篆刻方式比較古老與正統，適用於資深的魔法師使用。”伊珂絲演示了遍，但沒有塗抹血液，話音剛落，諾修斯就感知到伊珂絲若有若無的嘲弄。

“另外一種是適用於你這種剛入門的盧恩魔法師，就是將三個或五個的盧恩符文組合起來，創造出一種全新的盧恩符文，稱之為複合式符譜。這種形態的盧恩符譜如果不成功就沒有效力，所以也不用擔心這種會攜帶副作用。”

“鑑於你被人跟蹤的情況，我幫你製作個免遭侵擾的複合式符譜。”伊珂絲提起刻刀，在她裝來的粗硬枯木上開始緩慢雕刻，形狀複雜，但看著這個刻印的符文，諾修斯很容易聯想到八隻三叉戟從中心裡伸出，並保護著中心。

“這個複合式符譜外圍代表人道主義，內部則代表一隻擁有象徵著勇氣、力量和與食肉動物抗爭之角的麋鹿。”伊珂絲在刻印的過程也不忘講授，不時用口氣吹拂掉木渣。

等伊珂絲刻印好之後，她在這個複合式符譜的下方刻下一道直線，代表力量的融匯貫通。

“你可以自己學著刻印這個複合式符譜，而如果下次你還被鷂鷹跟蹤，就擠出血液塗抹這根樹枝，並用它在眉心連點三下，同時默唸‘吾之眉心，容震懾之舵’。這樣敵人就會被你身上散發的氣息而感到恐懼，不會再跟蹤你。”

諾修斯珍重地接過這根樹枝，小心翼翼的揣在兜裡，但這時他想起一個問題，“如果我想讓這個魔法不再起效果，怎麼做？”

伊珂絲總算恢復笑容，“很簡單。拿火燒掉樹枝就好——這也是我們不怎麼用石塊的原因，畢竟不好處理掉。或者把樹枝埋在泥土之下，讓力量迴歸大地就可以了。”

“接下來，”伊珂絲拇指與食指相互摩挲，做出“討錢”的動作，“2便士一根樹枝，當天結清，當天售空，不予講價，不予無理由退貨。”

“2便士一根樹枝？！你搶錢呢！”諾修斯瞪大雙眼，看著旁邊滿滿一籮筐的樹枝，心裡直呼伊珂絲這種行為是敲詐。

“這裡面一部分的錢是補償我的精神損失費！”伊珂絲毫不客氣反瞪回去，像只張牙舞爪的奶貓“再說了，根據盧恩體系的傳統，想得到擁有魔力傳承的樹枝，是得用銀幣埋在大樹底下，才能取走的！這根用錢買樹枝有區別嗎？”

“……”諾修斯咬咬牙，出於心理與生理的雙重愧疚，他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掏錢買了下來。

“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虧這些錢”伊珂絲數著手裡的這堆鈔票，雙眼放光，給諾修斯一張燙金的名片。

“盧恩體系可不止包括魔法，還包括占卜。當然，這種根據格蘭妮·貢勒改造的占卜方式與盧恩體系並不相同，且理念也不同。你去名片上面的這個地址，報上我的姓名，可以幫你打8折！”

然而諾修斯一愣，從懷裡掏出一張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名片來，除了上面的名字不同。

這是之前拉傑爾給自己的。

“你怎麼會有古董店的邀請函？”反倒是伊珂絲震驚起來，叫喚道。

諾修斯便把當時的情況給講了出來，當然他換了個事實，來掩蓋理由。

“不過我那有時間去學啊？萬一編號事件來了，隊裡缺人怎麼辦？”

“很簡單啊，你直接向所長請批就好了。畢竟金玫瑰古董店也是我們餘燼者罩的，但我們不管古董店的經營，只管前來占卜的人，三七分成，我們三古董店七。”

伊珂絲將鈔票卷好，藏在內衣裡，見諾修斯一臉吃驚的表情，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洛迪特人是怎麼安然無恙來到姆貝德的？畢竟我們與洛迪特人還蠻交好，而且我們每週還會派一個人去值守以及學習命運軌跡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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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看我，我可還是有認真上班的！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有那麼多零花錢的？”

“這編號小隊的管理簡直糟糕透頂了好不好？”諾修斯有些心動，但同時還有些猶豫以及汗顏。

還真是光明正大的去摸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