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韓起的兵已直驅西南面而下……”
“我知道。”
灰暗的閣臺下,一站一跪的身影立著。
即使沒有戴著公冠,仍舊可以從袍子周身的靛藍沉凝的花紋上看出袍子主人的身份。
“繞曲池而東行的兵,帥令是誰?”
“總共五萬兵馬約趕向這,距地不過……”
青幽色的星星之火一瞬出現在了姬野的手指上,他微微抬手道:“帥令是誰?”
單膝跪著的黑衣人沉聲道:“公羊興。”
青幽火焰消散了,周圍重新迴歸了黑暗。
“公羊興……嗎?”
黑衣人身前的那個令人畏懼的人消失了,消散成了一片青幽星點的火光,飄散在地上泯滅不見蹤影。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虛幻而又清楚分明的話語在黑衣人的腦海中響起:
“儲文山,你該走了。”
儲文山思索了一會,在他看來很久,但也許只過了一秒,或半秒多。
他消失在長夜裡,奔向西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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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侯護衛將軍子刃,參君上!公千歲!”
子刃跪下,頭胸貼俯在紫青綢雕毯上。
想象中隨之而來的“請起”並沒有出現,而是那殿上的主人緩緩踱步下來的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的愈發靠近,子刃開始回想起,自己曾經和這位魯公,有過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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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兩年前,還未死掉的魯公;不過現在該說是魯襄公。
魯襄公那時已病侵半身,於是他決定:立儲。
他有三個兒子:姬野、姬宋、姬禂。
姬野最為年長,年已過二十。為人忠厚,且行善事。況武修也進步迅捷,魂脈雖只繼承下遠祖之三分,但已算得上是天賦異稟,神魂天資。
姬宋年紀較中,尚為十五。為人機敏,技巧多變。武修雖比姬野慢了些,但最重要的是魂脈:足足繼承了遠祖的七分之多!甚可以召出遠祖虛影。
姬裯生下不過七年即夭折,魂脈也極其稀薄,近乎於無。
朝中大夫都分為兩派,一派支援:姬野為長子,自古立長不立幼,天經地義,順民應聲。
另一派持:姬宋魂脈血源,極其淵遠,當為將來長遠打算。應當效仿堯舜,歸有德之人。
而子刃當時就是支援姬宋的。
於是朝中明爭暗鬥,日夜不修。
有一次子刃還指著姬野罵道:‘不為國之將來想,何謂長幼忠厚?’
而姬野只是沉默拜退。
直到魯襄公病倒,才作出決定:姬野立為世子。
而持姬宋那一派,也是從那開始……決定奪位。
子刃跪著,思緒在腦海裡不斷湧出,但是他不敢出聲。
他愈發回想起以前的事,就更有些懼怕起來。
因為自從那次之後,足足一年內,他去籌備奪位,而再也沒有見過這位世子。
而現在第二次見這位世子,世子已經不是世子,而是魯公了。
“真的嗎?”
子刃聽到一句似乎從雲端飄下的話,在耳中回想。
於是他腦海中極快地想盡一切思索著。
真的嗎……
什麼是真的嗎?
但多年在沙場上馳騁的子刃,沒過幾秒就反應過來了。
他立即抬手微微弓起脊背道:“臣的確如真!”
因為微微立起了身,子刃瞥到了這位魯公的眼睛。
那是一雙充滿死氣並且瞳孔深處帶著靈動飄忽的某種東西。
他第一反應是:看不透,也不敢看。
那瞳孔深處似乎會將自己吞噬……
“起來。”
“謝君上。”
子刃起身,姬野已經在殿榻上席坐著。
姬野不經意的眼神似乎又在盯著什麼,“眾將可在?”
一瞬間從旁邊的幕僚、屏風、殿階、衝出了一片帶著灰青兵甲之人。
殿內充滿了肅殺。
子刃一晃眼,周圍便已是數不清的劍、戟、刀、劍……
但不約而同的,這一片的灰青的偉岸身影全部都跪下朗聲道:“臣在!”
子刃在這迫於威懾的壓力下,不自覺地也跪了下去,微微有些打顫道:“臣、在!”
姬野抬眼,右手一指;旁邊出來一侍官捧著絹書:
“護城軍司將柏高可在?”
“臣在!”
“領城內三千禁衛軍往左東臨河岸截侯。”
“是!”
“騎車寇衛尤男可在?”
“臣在!”
“速持率內兵馬往東面北岸圍。”
“是!”……
調兵遣將足足一個時辰,侍官的嗓子變得沙啞起來。
侍官合上了絹書,退入後屏。
姬野看著殿下最後還剩下的兩個人:子刃,還有一個一身青藍甲,上有無數倒刺、彎勾,配著一把極其古樸似乎有些生鏽的劍。
子刃頗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周圍,姬野終於說話了。
“中軍司空儲文山在?”
“臣在。”
“領麾下兵馬,速往西面援攻。”
“是。”
儲文山起身,沉默著走著。
身上鎧甲之間的碰撞聲十分清脆,而且令人不住喜歡上這種聲音。
“殿侯護衛子刃在?”
“臣、在。”
“率麾下兵馬,往東面疾行,為先鋒。”
“可君上!”
子刃想出聲說:自己的兵馬歸降後大多被收編,只剩下兩千人。
但他沒有說出口,當他的眼瞳和姬野的眼瞳相對之時。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只能說。
“是!”
大殿內空了,姬野仍微微皺著的眉目毫不鬆懈開。
他經過了幾次的思索,才決定要往東面遣兵迎攻公羊興。
姬野記得公羊興。
那是一個浪人。
遊蕩在山野之間,前兩年才在魯國定居下來的,一個浪人。
姬野和他交談過。
他明確地知道,公羊興有掌兵之才,攻掠天下之方。
但他不明白:為何不願為他所用?
於是發展到至今,當儲文山帶來訊息:公羊興領五萬兵繞曲池而來。
他思索了很久。
第一反應是:佯攻。
但,萬一是假的呢?
是主攻呢?
可公羊興的目的,可能就是讓自己產生這種想法:萬一是主攻呢?
那還是迎擊吧。
萬一又是佯攻呢?
虛實之間又讓人焦灼。
是佯攻,偏是主攻。
是主攻,讓你感覺是佯攻。
拿不準。
姬野不想賭,也不敢賭。
即使有魯盾之稱的孟隱兵在那攔截,他也不敢賭。
因為就憑主帥令,是公羊興。
而且,還有另一個疑惑,存在他的心頭……
各位看官,元旦快樂!
(不要養肥看啊......作者會吃土沒法過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