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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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的店是來自深圳的江浙菜館,在廣州也有幾家分店。我和何博士去過一次,雖說是江浙菜,選單一開啟,江浙菜卻僅有三分之一不到,更多的是川湘菜,我倆面面相覷,無奈騎虎難下,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餐。

不過比起菜品,店家的文案倒是寫得頗有槽點,說是民國時代有位溫柔賢淑、終身未嫁的沈家繡莊二小姐,為了保住家業遠渡重洋,留下管家夫婦看守舊宅。管家夫婦把舊宅改造成餐館,專做昔日的沈家私房菜,同時將店命名為“二小姐的店”來紀念她的知遇之恩。我讀完故事不禁沉思,既然二小姐早早逃至海外,管家夫婦又如何得知二小姐終身未嫁?何況他們的行為怎麼看都像鳩佔鵲巢…何博士也認為疑點頗多,而後,無聊的我們開始玩起解謎遊戲,試圖從菜品之中找出二小姐一生的軌跡。

以下是我們按菜品的上菜次序和口味進行的推理:作為前菜的安吉雞汁煮白筍,安吉筍素來有名,卻被店家做得不敢恭維。料想沈家繡莊二小姐早年家境殷實,少不得用雞湯煨冬筍,且用筍皆來自安吉,漸漸二小姐與送筍的少年產生了感情,老爺發現後遂棒打鴛鴦,從此沈府餐桌便沒了這道菜。後來二小姐的家僕為了紀念小姐的初戀,重現了這道經典,更是特地做得不好吃,以紀念這段無果的戀情。

隨後的腐皮雞毛菜,是本次最正常的一道,應是結束初戀的二小姐去學堂讀書時期的菜,暗示她平平無奇的學生生涯。

主菜的紅燒獅子頭,大如拳頭,內裡卻充斥廉價的胡蘿蔔,胡,舶來品也,應是指代抗日戰爭,外敵入侵,此刻沈家雖表面風光,但內在也如獅子頭般破敗不堪。

而最可怕的一道菜,當屬鵪鶉蛋紅燒肉,肉色紅得極不自然,彷彿有毒,我吃一口,甜中帶苦,有豬肉的臭味!何博士認為是乙基麥芽酚新增過量,這道菜的原型應是江浙一帶的紅燒肉滷蛋,卻比傳統多放了幾節魷魚觸手!

我們不禁浮想聯翩,莫不是那一年局勢動盪,二小姐為儲存剩餘的家產,不得不委身於一位外國水手,遠渡重洋,是故此菜黑暗悲憤,讓人無從下筷,生怕多吃幾口,內心就回到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亂世!

最後的點心是生煎包,用料和皮都很平庸,大約是解放後,二小姐回來了,她雖落葉歸根,但老家已被管家夫婦強佔,有家不得歸。就這樣,二小姐的故事畫上難吃的結局,二小姐的店亦然。如果不發揮些想象力苦中作樂,我和何博士,怕是吃不完這桌乏善可陳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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