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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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雁歌成為了一個貧窮人家的姑娘。也算如他所願,不再託身名門。

只是這個時代,貧家的姑娘地位是很低的。她沒資格讀書,沒資格上學,必須要做的,是下田耕種、挑擔趕集,是吃飯的時候等弟弟吃完了所有的肉,自己才能坐在地下吃著剩菜。

這一世的他,名很普通,叫二丫。

拖上輩子讀過書的福,她給自己偷偷地起了新的名字:依舊叫雁歌,不過這個名字放在女孩子的身上,終究更適合。她生在蘭陽——也很幸運,因為雁夫人和雁將軍的墓就在蘭陽。有時她閒下來,便去雁家的陵墓偷偷看一眼。因為有把守,她從來都是遠遠的張望。

總是去張望,總會被發現的。她的父母親並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再加上迷信心理,覺得雁歌是不吉利的人,咒他們早死,才會去被滿門抄斬的人的陵墓。帶回家把雁歌毒打一頓後,便把她禁足,不再讓她去了。

雁歌認了,但思念總是強烈的。她去不了,便會在夢裡夢到。有時夢囈,便會小聲地叫著母親父親,同睡的弟弟聽到了,不以為意,往往繼續挑燈夜讀。

一切,都在雁歌叫出陛下萬歲那一句話開始變了。

雁歌的弟弟大名叫李權,意為掌控大權、平步青雲。但他並不喜歡,於是雁歌便悄悄地給他改了一筆:李輕權。李輕權從這時便知道,雁歌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只會做工的姐姐,這具軀殼之下,遠有更高深的靈魂。但他只以為,是雁歌偷偷讀了他的書,也並沒有往遠了想。

雁歌被發現,是因為李輕權想要考的並不是一般科舉,而是狩靈堂。李輕權是有靈力的,自然,也知道神鬼之說。

於是他在聽到那句陛下萬歲的時候,第一想到的便是鬼怪附身。萬歲只有朝堂之臣才會說,後宮嬪妃皆說萬福,所以雁歌絕不是夢到自己成了王妃。加之雁歌常去雁家陵墓,李輕權便翻了翻史書,發現了雁家獨子雁歌。

起初他並不能確定,但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他仔細追溯了過去,一想雁歌似乎在下地幹活這方面並不吃苦費力,反倒在女紅上一竅不通,便更大膽猜測,身邊這個人,就是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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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誰,這一世終究還是他的姐姐。於是他放下筆,輕輕地嘆了口氣。身邊的雁歌踢了被子,他便貼心地蓋好。

等第二日醒來,李輕權趴在桌子上睡著,披著厚厚的被子。雁歌早早起了,給他端來了熱乎乎的早飯。

李輕權決意開始他的第一次試探。雁歌在家裡是不能上桌吃飯的,自然也不配用筷子,從來都是勺子匆匆就著菜,一口不許剩。在他的印象裡,雁歌是沒有拿過筷子的。而今日,他把筷子遞給了雁歌。

"姐姐我吃不下了...不能讓爸媽看到我剩飯,你幫幫我。"

雁歌欣然同意,拿起筷子,自然地吃了飯。她起初並沒有意識到不對,但她察覺到了李輕權的目光,便反應過來,且瞭然。

"輕權,你想問什麼?"

"我、我沒什麼啊?"

雁歌是審過犯人的,李輕權目光的躲閃,充分表現了他的心虛。

"我從沒有拿過筷子,這你是知道的,你總不會是存心刁難我,想讓我難堪。"

李輕權也藏不住事,坦然承認了。

"昨天你在夢裡說了陛下萬歲。"

雁歌一頓。

"只有你聽到了嗎?"

"嗯,只有我。"

"那輕權,你想聽真相嗎?"

"讓我猜猜。姐姐,你是雁歌對吧。"

雁歌點了點頭。

"你會怕嗎?"

李輕權的手在微微顫抖。

"怕。但你是我姐,你不會害我。"

雁歌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好好讀書,那都是我上輩子的爛事了,與你無關。"

"姐姐你...不、雁歌將軍你想過報仇嗎?"

雁歌一笑:

"報仇?找誰呢。功高震主總是沒有好下場,可當年屠我滿門的皇帝早就老死了,殺我將士的是妖魔鬼怪,我去哪裡報仇?"

"妖魔鬼怪?!"

雁歌一想不好,說漏了嘴。輕權和她比和父母更親,又要去狩靈堂,肯定要對這事追問不休了。果不其然,輕權追著她問了一天一夜,書也沒讀進去。不過她心裡也憋屈了很久很久,與輕權傾訴也沒什麼,兩人便秉燭夜談,說了許多許多。

然後從那一夜開始,輕權便不再把她當成自己的姐姐了。輕權甚至松了口氣,並且感到幸運——他知道他的荒唐,但那夜開始,便不是荒唐。雁歌是聰明的,也是美麗的。帶著女兒家溫婉的外表,帶著將士般剛強的心。從小護輕權到大,也一個人扛起了大半個家。輕權對她,已經不只是感恩了。而今,知道了雁歌的靈魂究竟是誰,他放下了顧忌:哪怕他正在做一件所有人都會嗤之以鼻的事。

...

幾年後,二人的父母相繼去世,及冠的李輕權如願去了狩靈堂,雁歌便與他同住。現在無人再限制雁歌,雁歌便再次經常去雁家陵墓。輕權心裡清楚,常常從狩靈堂順路回來,帶著雁歌去熱鬧的集市看燈會、聽戲曲,用心之至,毫不遜於從前雁歌為他的付出。而雁歌心思敏感,她清楚李輕權絕不只是在報答她。

但她沒想到,李輕權是個膽子奇大的人。

"雁歌,今日我是蘭陽的主司了。"

雁歌點了點頭:

"很棒,僅次於典靈司了。"

此時的李輕權,家財萬貫,宅子也是富貴一派,只是遲遲未成親。雁歌也討厭被催婚,所以自然不管李輕權。

"雁歌,今晚陪我喝酒吧,也算慶祝,如何?"

雁歌一身男裝,長髮高高束起,利落極了。她習慣如此,也喜歡如此。

"好。"

於是兩人於院中對坐,痛飲一番。而李輕權早已無聲地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只留燈火倥傯,清風搖曳。

"怎麼今天這麼安靜,有點不像你。"

李輕權有些醉了,託著臉望著雁歌。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不知道,但至少不應該是現在這般安靜。"

李輕權笑了笑,把雁歌攬到了懷裡。

"一般人,真沒有我這種體會。我現在都不知該叫你姐姐,還是叫你兄弟。"

"我總是男人裝束,心也是雁歌的心,叫兄弟最好不過。"

李輕權把頭枕到了雁歌肩膀上:

"可我不願叫你姐姐,也不願叫你兄弟。我只願更沒有血緣關係,只是萍水相逢。"

雁歌沒有說話。

"輕權,有的事情是註定不可能的。"

李輕權點了點頭,聲音有些軟糯:

"有些不可能,是可以變成可能的。"

雁歌一把推開李輕權,酒灑了一身,

"你要做什麼?"

李輕權只是剋制地低下了頭。

"我既已是主司,說明努力總是有回報的。我已經有可以和丞相交好的身份地位了,雁歌。"

"你..."

"你的仇,我會替你報的。林家皇帝屠你滿門,我便讓他林家斷絕後路。"

雁歌很想站起來打李輕權一巴掌,把他打醒,但是,她忍住了。

前世的仇還在,今天有人要替她報了,她如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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