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就在此結束吧。”塞壬的右手纏繞著滋啦作響的跳躍電弧：“我會儘量讓你毫無痛苦地死去——”

大賢者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悄無聲息地遁入身後開啟的空間之門中；在整個空間內充斥的死寂中，精靈女子與奧薩一同等待著那扇不知會從何處開啟的旋轉空間門再次出現。

無數幾何體於偌大的空曠世界中或是緩慢或是急促地執行著，彷彿在太陽系的行星一般機械地圍繞著世界中心那顆明亮的結晶旋轉；在幾乎永恆的寂靜之中，奧薩卓越的聽力終究捕捉到了一絲詭異的划動聲。

“她在做什麼？”年輕的“厄兆”迷惑地環視著四周：“人又在什麼地方？”

遠處的一根長方體猛然亮了起來——幾乎是在同時，精靈女子的身影彷彿殘影一般從原地消失了；即便是以奧薩的視力，也僅僅是捕捉到了塞壬起跳的瞬間；而當再將目光投向那根發光的長方體時，她的身影便已經屹立於之上了。

“好快的速度。”奧薩在面罩下驚詫地皺了皺眉頭：“即便我想試著去幫忙恐怕也根本做不到——只要出現在她的視野中，轉瞬之間她就能出現在對手面前並發起攻擊；對抗這樣的對手，即便是大賢者也只能先隱藏自己的行蹤麼……”

精靈女子困惑地環視著四周，但看起來並沒能找到大賢者的蹤跡；而就在此時，第二根長方體亮了起來。

“沒有……”塞壬不安地站在第二根長方體上自語道：“怎麼可能……就算用空間門也需要施咒的時間啊！怎麼可能轉瞬間就消失了？”

奧薩將目光轉到那顆正從裂紋中釋放出奇異紫色光芒的結晶之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吾等的後人啊，汝輩之文明是否面臨生死存亡之危？”

“是的，巴別塔的前輩啊。”大賢者緩緩地跪在那散發著紫色光華的結晶地面之上：“小輩有必須要打倒的人存在。”

“此乃禁忌之聖物，若無覺悟則必將被其所噬——即便如此，汝輩亦要接下嗎？”

“小輩無怨無悔。”白樺低聲說道。

“神族已然覆滅，汝輩又何苦要冒此險？”

“為了能奪過命運之流。”白樺低聲說道：“為了能讓人類以自由的靈魂越過深淵。”

“以吾看來，此為徒勞。”

“但小輩仍願試著掙扎一番。”大賢者緩緩地抬起頭，用那雙放射著堅定輝芒的眼眸注視著面前的旋轉晶核：“人類本性如此，前輩應當知曉的最為清楚。”

“吾曾為汝輩人類付出過一切。”那個在白樺聽來無比熟悉的聲音頓了頓，輕輕地說道：“因而吾清楚汝輩之秉性——巴別塔的時代早已結束，但吾之悲痛終究不散；吾曾為整個文明之賢者，但卻終究不是人類；儘管有著與人類所相似的心靈，但最終卻無法迎來像是人類一般的結局……”

大賢者的淚水如雨點般無聲地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吾輩問汝。”那顆晶核的旋轉逐漸變緩了下來：“汝是何人？為何會因吾而哭泣？”

“小輩只是一個拙劣的模仿者。”她輕聲說著抹去了眼淚：“順著前輩的意志與未走完的彼方所前進，望著前輩如柴薪投入火爐般為整個文明再的存續獻出靈魂後安息；艾爾奇亞，沒想到我還能再聽到你的聲音——”

“吾輩僅是艾爾奇亞在巴別塔時代留下的意識複製罷了。”那個聲音淡淡地回答道：“雖然擁有在巴別塔時期的一切記憶，但卻也僅此而已——吾僅僅是奉命再此地看守聖器的守衛罷了，並不是汝所熟知的那個艾爾奇亞。”

“我知道。”白樺不停地拂去從眼眶中溢位的淚水，直到那純黑的袍袖被浸溼的一塌糊塗：“我知道——但我還是忍不住……”

“汝，究竟為何人？”

“我叫白樺。”大賢者挺起胸膛來大聲說道：“是你的助手和弟子，也是本來應該嫁給你的人！”

“吾最終也尋到了新的希望麼？”

“是的，艾爾奇亞。”白樺咬著牙說道：“你對你曾一度失望的人類又一次的獻出了一切——就像巴別塔時期的那次一般，義無反顧地將靈魂獻給了世界樹以保護整個文明。”

“聽上去是個……不錯的結局。”晶核中的聲音緩緩說道：“那麼吾輩最後再問一次——白樺，汝確定要收下這個聖器嗎？”

“是的，艾爾奇亞。”大賢者輕聲說道：“為了被你所拯救下來的人類文明，為了不讓你的意志失去傳承——我會去打敗敵人。所以我親愛的艾爾奇亞啊……請將力量交付於我。”

“那麼請汝輩收下吧……然後用這股非人的力量去支撐起未來。”晶核中放射出炫目的紫色光華：“此乃吾輩留與創造未來之人的力量，所以請汝不要停下腳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最初也是最後的大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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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吾……終將如落葉般朽落。”

空間中眾多的發光幾何體突然停止了執行，彷彿積木一般組合在一起，變作一個巨大的機械；奧薩與精靈女子則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這巨大的變故——以及那從水晶中走出的、宛如幻影一般的矮小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塞壬冷冷地沉下臉：“白樺，你做了什麼？”

“我現在是真正的大賢者了。”大賢者低聲回答道：“無論是意志還是力量都是如此。”

“這股熟悉的魔力氣息……”精靈女子的瞳孔猛地擴大了：“這是——艾爾奇亞？不可能！他已經把自己的靈魂獻給世界樹了才對！”

“沒錯。”大賢者抬起臉，用那雙變成淡紫色的美麗眼眸凝望著塞壬：“但他在巴別塔時代結束時便將自己近一半的力量封存在了這裡，你拿到的聖器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中間那枚水晶是另一個聖器之匣，而你只取走在它表層放著的次級聖器。”

精靈女子的瞳孔彷彿地震一般在眼眶中顫抖著。

“現在，我們可以一決勝負了。”大賢者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面上：“來看看吧——命運究竟流向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