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可以被允許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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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湖。

到了浙江,如果說有什麼非去不可的地方,那一定就是杭州。

而到了杭州,如果說有什麼非去不可的地方,那一定就是西湖。

橋街相連,河埠廊坊、過街騎樓、臨河水閣。暖暖春風之中,石橋飛架,橋下河水潺潺,往來穿梭的船隻在飛花細雨中匆匆而過,柳條兒隨風飄蕩,夾雜中絲絲蕭條,倒映在淡綠的河水裡,如身著盛裝的少婦,在秋色裡安然恬靜地展示著她獨特的韻味。更與遠處喧囂的街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時空的穿越,從高樓**,車水馬龍的21世紀走到了唐風孑遺,宋水依依的時代。

至少宮崎長政是這麼想的。

現在的他,就是這樣一臉愜意地在景區的商業街上閒逛著,看著街道兩側或靠或坐著慈眉善目的老頭。看著白牆青瓦的小樓商鋪一個挨一個,市聲如潮。

已經...多久沒見過這樣的情景了?

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上一次見到的時候,好像還是幾十年前吧。為了素貞的事,成天泡在實驗室,儘管在這個詩情畫意地城市待了這麼久,卻從來沒有走近過這個地方。

一眨眼,都幾十年了啊...

幾十年...

以單純的數字而言,對於擁有近乎永恆年輕的赤月星人來說,幾十年根本就不算什麼...

然而,或許是和人類在一起生活得太久,在思想上已經幾乎把自己當成人類的宮崎長政,幾十年後的舊地重遊,卻還是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櫃檯後,街道上,石橋邊...到處都是水水白白,嫩蔥一般的女人。操著輕清柔美的吳儂軟語。她們殷勤地叫著,笑著。穿街而過的小河邊也少不了幾個洗衣婦人,纖腰長身,長眉細目...

果然還是一幅南國水鄉靜謐、秀雅的風景畫卷啊。

果然還是"暖風燻得遊人醉",而且更是"醉不醉人人自醉"啊...

至於,為什麼會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話...

一個小時以前...

"所以,所以啊...我們晴秀啊,還是請宮崎叔叔多多關照呢。"霞之丘詩羽端著酒杯,巧笑倩然。

"呃...關不關照什麼的,倒是言重了——他本來就是我創造的嘛。只不過,霞之丘同學你這彷彿'雖然對於課長的到來感到不耐,但是為了丈夫的前程還是逞強端起酒杯的,不會喝酒的小妻子';一般的言論真的沒有問題嗎?話說你們還是高中生吧?"因為改造工程將盡,難得走出一趟實驗室的宮崎長政,看著外間裡應該用箱來統計的啤酒,發出了這樣的驚歎。

"沒有關係的呢,雖然是高中生但也滿18姑歲了哦,而且我的酒量還是可以的。"霞之丘詩羽繼續淺笑盈盈。

"然而我的重點不是這個啊..."對於不知是忽視還預設了"小妻子"這種定位的學姐,宮崎長政無奈地長嘆著舉起了酒杯,放棄了繼續同她較真的打算。

然而,僅僅十分鐘之後,號稱"酒量還不錯"的詩羽學姐,就已經潰不成軍地開始胡言亂語了。

"說起來啊,我們禽獸君,還真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丈夫呢。"

"呃...霞之丘同學你說的是晴秀君吧?"聽著醉眼迷濛的學姐再次爆出了令人發怵的言論,感到有些不對勁的宮崎長政連忙攔下了對方又一次舉起的酒杯,"都已經醉到話都說不清楚了就不要再喝了啊喂。"

"不不不,我可不是喝醉了胡言亂語的哦。關於'晴秀君=禽獸君';可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實。"

"這..."

"表面上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成天高喊著'我好孤獨';然後一個又一個地把女孩子拉上床,卻完全不顧及身為妻子的我的感受,你說他是不是禽獸..."

"這...不至於吧..."宮崎長政有點兒驚悚。

"我可不是惡意誹謗的哦,在成田醫院的時候他都已經和三個女孩子同床共枕過了呢..."少女的聲音無不幽怨。

當然這時候如果有人提出"只是因為被告的不在場,沒有人提出'撇開這樣誤導性的言論對我造成的困擾暫且不提,我也不想被事件的始作俑者這麼說啊!';這樣的辯論,才造成你可以為所欲為"的話,未免也太不識趣。

"這,這個..."

"而且吧。整天都和那麼多可愛的女孩子混在一起。光是聽到這種橋段,就會露出這個世界已經完蛋了的表情的,我就能想到二十多個人了。而做為毀滅他人人生的罪魁禍首,你說他是不是禽獸。"

"呃...唔..."

"更過分的是當妻子想要天經地義地和他卿卿我我的時候,卻被直接還無視了那麼卑微渺小的心願,讓她的最後的希翼終成泡影,你說他是不是禽獸。"美少女當庭提出了血淚一般的控訴。

時間回到幾天前,共濟會展廳裡...

"害得我丟了那麼大的人。"溫潤的嘴唇,緩緩地張開,將過於灼熱的氣息,再一次地吹了過來,"所以啊,所以你要做出補償的喲...不許,再逃跑了喲。"

"學...姐..."

話,已經徹底噎進了喉嚨。

因為學姐那種想要藉著對方的身體,把自己融進去的心情。也已經太過明顯,也太過直白了。

"一次...只要一次就好...難道連這樣的我...都不能被接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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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過...悲哀了...

所以...

也只能...

"別說了。詩羽學姐。"男生別起頭,"別再說下去了..."

女生驀地僵住,凝固:"宮崎..."

"對不起啊,學姐。打斷了你的話..."宮崎晴秀笑了笑,"可是我,可是我啊...不能聽。"

時間回到現在。

"這,這個..."

"而且直接不解風情地拒絕掉美少女的投懷送抱,簡直是禽獸都不如了啊。"

控訴...已經聲淚俱下了...

罪行...已經罄竹難書了...

但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

"而做為教導出這種禽獸不如的孩子,身為父親的叔叔你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嗎?"霞之丘詩羽驀地拍案而起。

簡直像...像那個一樣,從無表情的能劇面譜忽然變成般若鬼面的機械人偶。

"這..."

"以'向社會輸送出這種有如人渣一般的男主角';做為父母教養的結果,叔叔你難道都不覺得羞愧嗎?"

"這,霞之丘同學你喝得..."開始感覺到一個頭兩個大的男人,正準備進一步理性地攔阻少女又一次要送入喉中的橙色液體時...

更勁爆的炸彈,又再一次地丟了過來:

"而這樣缺乏社會責任感,並且毫無羞愧難當的叔叔你,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為了人類和平而奮鬥的汽車人啊!!"

"我..."雖然有一堆的理由反駁這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因為猶豫著該不該和一個醉酒的後輩女生計較的宮崎長政,不自禁地出現了語塞。

"說起來叔叔難道是故意的嗎?故意向人類社會送出這種導致美少女絕望的人渣,以此做為毀滅世界的手段?這樣的話和那些攫取地心的赤月星人有什麼兩樣!"

"這...這話有點重了吧喂..."

"所以呢..."發了一通太亂來的脾氣之後,瞬間平靜下來的詩羽學姐,又恢復了平素寧靜賢淑的模樣,"為了證明自己對人類的友好,叔叔你是不是應該對被你的兒子狠狠傷害過的我做出些許補償?"

"啊?哈?!"完全跟不上節奏的赤月星人眨了眨懵掉的眼睛。

"我呢...姑且看上了西湖的景區那裡的一套名貴的刺繡。"學姐接著說,"但是最近囊中羞澀,你看我所有的零花錢都用來請叔叔你喝酒了,所以可以請叔叔幫我帶一份回來嗎?"

呼——

宮崎長政長長嘆了口氣。

原來說了這麼半天的前置,就是為了這個?

這麼簡單的事情直接說就好了啊,還非要...

嘛,算了,跟喝醉的女孩子計較也太有失風度...

所以...他才會在時隔幾十年後,再次走進了這個風景如詩的畫卷,發出了恍如隔世的嘆息。

當然,如果他在出門前,看到了已經醉倒得趴在桌子上就沉沉睡去的詩羽學姐,又掏出了手機,並發出"第一步計劃已經完成,目標開始前往2號點"的郵件...

恐怕就不會這麼感慨萬千了吧...

不過,也很難說就是了。

因為此刻,那突如其來的寒風,已經把三月豔陽的春天,凍出了眼淚...

雪...

那命中註定的雪花,在時隔多年的今天,又一次落了下來...

雪啊...是雪啊...

終於...下起來了呢...

杭州,都已經多久沒下雪了?

印象中上一次的雪,還是在和素貞重逢的時候落下的吧...

這裝載著所有回憶的雪...

宮崎長政痴怔般地感慨著...

當然,如果他在這時候,看到遠處的角落裡,正抱著泡沫死命地灑,並不斷催促著加大風機的英梨梨,恐怕就不會這麼感慨了...

不過,也很難說就是了。

因為此刻,從那見證了數不清地悲歡離合,數不清地悽美浪漫的斷橋之上,正款款走過來的白衣女子...

陽光,在眼前飛速退散,四周小販的吆喝,也彷彿隔了幾個世紀一般遙遠,偌大的西湖,橋上川流不息的遊客行人,竟都成了一個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唯一活生生的,便只剩了那麼一個款款而來的白衣女子。

一步...一步...

像是走過了五百年的時光...

音樂,響起了...

就在他的耳邊...

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旋律,透過衝擊著心靈的鋼琴,奏鳴了傳唱了多年的《千年等一回》...令人不自覺地就要發出扼腕的感慨...

當然,如果他在這時候,看到街角的茶樓裡,正在琴鍵上飛速躍動著手指的冬馬和紗,恐怕就不會這麼感慨了...

不過,也很難說就是了。

因為...

他清楚地記得,五百年前,也是這麼一個大雪紛飛的天氣,也是這麼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一步步走近他的身邊,將手中的紙傘撐在他的頭頂...

"下雪了呢...不回家嗎?"

當時的她,是這麼說的呢...

"下雪了呢...不回家嗎?"走近身邊的少女,說出口的卻是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樣的臺詞。

唯一不同的...

"小...小青...你..."

踮起的腳尖,把蘇小青如水的容顏送到了他的眼前...

真的是眼前...

因為女孩子的臉此刻距離他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他從來沒有這麼近地看過蘇小青,直到此刻,他才忽然發現,女孩的臉...與她的姐姐...竟有著驚人的相似...

一樣那麼夢幻...一樣那麼朦朧...也一樣...那麼溫柔...

"回家吧..."輕挽上來的手臂,把少女溫熱的體溫,和頭髮的幽香,送進了他的身體。

連同那一句輕輕地,卻是斬釘截鐵的呼喚:

"相公..."

"小...小青...你...不可以..."

然而,即使是如此,衝口而出的,也依然是身體擅自做主的否定。

"我...不可以這麼叫你嗎..."少女稍稍一僵,卻依然毫不遲疑地環了上來,"可是,可是的話啊...我們...已經舉行過婚禮的呢..."

"那...那是..."

"那是在南京的時候,那時候還叫金陵城吧,你忘了嗎?"蘇小青轉過臉。

於是小巧玲瓏的鼻尖,輕輕地擦過了男人的臉頰,讓被擦過的地方,變得格外地火熱...

"那時候啊...我進宮的那天,普天同慶,樂師在宮殿奏響的天籟聲徹九天,金色蓮華席地而開。五千羅漢唸經恭我入宮,神女們都說:女人最大的幸福莫過如此..."

香甜的吐息,也把沒擦過的地方,加熱到燙人的程度。

"可是...那是...那不是..."

否定...

依然在持續著...

因為他懂的,他真的懂得的...

對於少女那再明白不過的好意,又何嘗不知道呢...

但,還是要否定的啊...

因為不做出這樣的否定,那麼迄今為止,他所有的努力,就都是錯誤的了...

即使...那否定的力道,已經無可救藥地越來越弱了啊...

"我知道的啊...一直一直都知道的啊...'只是掩人耳目的權宜之計';那種事情我知道的啊...不用說出來的啊..."

但是,即使已經收到了接二連三地否定,女孩卻沒有因此而離開,反而是越來越緊地把自己縮排了男人的懷裡——像是無法抵禦風雪的寒冷似的:

"可是...你卻沒有推開我...不是嗎...當初沒有...如今...也沒有呢..."

"唔..."

"所以,所以的話啊...'因為忍受不了姐姐的離開和自己的孤獨,所以也終於可以接受我做你真正的小妻子';像這樣的誤會,我一直都有的啊。"

"唔...嗯..."

"一直都會想,是不是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只是因為姐姐的關係,才不能接受我的感情..."

"唔..."

"所以...想結束這樣的誤會,就請你...堅定地...把我推開吧..."

伴隨著這句話的,是可以直接用唇瓣感受到的,少女塗在紅唇上唇膏的味道。

臉龐所感覺到的,是被驟然加大的寒風,吹拂到臉上的青絲...

眼中所看到的,是女孩雪白的嬌顏上,纖細的毛孔...

以及...

隨著驟然加大的寒風,而四散飄零的紙片...

宮崎長政驀地僵住。

"等等,這...是..."

"咕誒?!"同樣感受到男人驟然僵掉的身體,循著對方呆然的目光,發現了問題所在的蘇小青彷彿安裝了彈簧般跳了起來,"啊?!等一下,等一下!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啦!我待會兒自己就好好去撿的啦!"

"...這是?"

"哇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看啊!"

然而美少女的哀嚎已經毫無意義了。

因為男人手裡的紙上...

宮崎長政大叔攻略計劃

第二幕

劇本:霞之丘詩羽

目的:讓某位不知道多少歲的中年大叔心潮澎湃,欲仙欲死,死完再死——嘛,總的來說就是能將大叔玩弄於股掌之上...

燈光(加藤惠):隱身後用手電模擬的陽光,當目標出現僵硬時,請使用弱光製造陽光退散的效果。

場景(蘇小青、英梨梨):要求全場飛雪不斷,"控水"領域不足的由英梨梨使用泡沫補充。

BGM(冬馬和紗):鋼琴獨奏《千年等一回》,暫定。

女主角(溫柔地):下雪了呢...不回家嗎?

備註:男主角在聽到這句臺詞後必定會出現瞬間的失神,所以這時候以身體的攻略為主,切記動作幅度過大引起不適...

女主角(溫柔地):回家吧,相公...

備註:男主角在聽到這句臺詞後,如果出現抗拒,則使用臺詞******S:請別忘了以自己的話語方式為基準進行細節調整。

...

"這...這是..."

"對,對,對,對不起!如果可以請你粉碎掉剛剛看到的記憶我會感激不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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