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剩下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辦得多。而且有了特定的範圍，找到隱藏開關什麼的，更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很快地，從地上裂開的縫隙以及新出現的通道，一下子全部展現在了混血種的面前。

"怎麼了嗎，宮崎君？我這裡好像聽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動靜..."藍芽地耳機裡，傳來了加藤惠略帶關切的聲音。

"沒什麼，我們發現了新的秘道，這裡的結構和那須高原的教廳是一樣的，所以現在我和學姐打算下去看看。"晴秀解釋道，"外面的情況如何？"

"很平靜。"加藤惠回答，"對了，剛剛有那麼一會兒，怎麼斷線了？"

"哦，剛剛手機信號不好..."險些被臺階絆到的男生一個踉蹌，忍不住齜牙咧嘴。

說起來共濟會這麼有錢的組織，連個會所也不好好修一修，也太小氣了吧喂。

不過自己這彷彿被雷劈了一般的靈光一閃，還真是...

嘿嘿，嘿嘿嘿...

只能用這種"機智如我"一般的乾笑來詮釋了。

"這樣啊——"電話的那邊，女孩淡淡地應和著。

至於...為什麼最後的語氣助詞，會音調上揚地拖成"果然如此"一般的嘆息...

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晴秀這麼堅定著！

無視了內心猶如鼓槌一般地震撼。

不過這種堅定，卻在電話那頭，出現的長久沉默之後，莫名地開始崩壞了起來...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哦，從各種意義上..."

好在...

最終的最終，加藤惠還是一如既往地給出了自己那份淡淡的關心。

"嗯？"男生愣了一下，展開了會心的笑意，但隨即又化為了無奈地悲嘆，"知道了。動不動就被當小孩子看待可是超讓人不爽的啊，手機沒電先掛了啊。"

他不得不先掛線。

因為眼前詭異的房間，瀰漫著滿滿的神秘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了腎上腺激素飆升的感慨。

漆黑中只有一條微微發亮的通道，偌大的房間裡什麼也沒有...不，稍稍訂正一下，應該是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物體，反而掛滿了"幡幢"之類的錦帳繡幙，只是房間裡，封塵處處，散發著濃濃的塵封與陰晦的黴氣，加上四處結滿的蛛網，佈滿了厚埃飛蟎，顯得鬼影幢幢，彷彿是處身於森羅殿裡的幽冥世界。

地面，也是一如既往的潮溼，充斥著似乎是粗心的工作人員，在打掃衛生後留下的水漬。

宮崎晴秀稍顯緊張地拔出了長刀，任憑刀光上的微光照亮了自己的側臉，以及妖異的赤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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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看那是什麼？"

走在身邊的學姐忽然失聲低呼了起來。

晴秀抬起頭，循著霞之丘詩羽手指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房間的四壁都是用赭紅、靛藍的色彩勾勒描繪出的，猙獰絢爛的砂岩壁畫，畫風凌厲如刀，人和物惟妙惟肖，彷彿一部歷史的長河，在他們的面前延展而去。

這，這是...

即使只是一眼，就已經被深深吸引了目光的男生開始不自覺地緩步向前，一幅接一幅地看著壁畫，卻始終神色凝重不發一語。

甚至直到二人繞著房間走了一圈，他也只是靜靜地矗立在最後一幅畫前，宛如凝固了一般，臉色陰晴不定。

"怎麼了嗎，宮崎同學？"霞之丘詩羽終於忍不住問道。

"看起來，我們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呢..."漸漸地從起初的震驚之中恢復，然而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卻似乎仍然有一種夢囈般地不真實感。

"了不得...的大事？"

"嗯。"晴秀點頭，"這裡的壁畫，如果也是李煜墓裡發掘出的東西，那就有趣了。"

"怎麼說？"

"從左側的入口處開始，到這裡結束，記錄的...是天國的畫卷。"

"天國的...畫卷？"

"更確切的說是赤月星人的歷史。"

"赤月星人的歷史？！"這一次，就連霞之丘詩羽也不能不震驚了。

"你看這一幅。"晴秀走到左側的壁畫前，"它說的是距今6500萬年前，也就是白堊紀的晚期，赤月星人造訪地球的事..."

"等，等一下。"學姐出聲打斷，動人的語音裡不自禁地帶上了一絲顫抖，"白堊紀的晚期？可是赤月星人造訪地球，那不是發生在一百年前..."

"不，這裡必須稍稍訂正一下。"晴秀說，"一百年前發生的，那是人類發現赤月秘密的時間，卻不是赤月星人來到地球的時間。"

"什..."

"這一點，壁畫上說得很明白。"混血種以同樣凝重的手滑過砂質的巖面，"距今6500萬年前，巨大的飛船劃過天際，無數的史前生物四散奔逃，由於飛船外殼與大氣層的摩擦形成了巨大的火球，帶著毀滅世界的力量，引起一場大爆炸，把大量的塵埃拋入大氣層，形成遮天蔽日的塵霧..."

"這...這麼說，當時，引起恐龍滅絕的小行星撞擊地球的事件，實際上是..."霞之丘學姐氣若游絲，這裡的故事，幾乎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

"就是赤月星的飛船墜毀地球的事件。"宮崎晴秀一字一頓，"這也是一切的起因。"

"一切的...起因？"

"嗯。你看這裡..."晴秀指著第二幅壁畫，"飛船雖然墜毀了，也使得飛船上的赤月星人全部遇難，但在墜毀前丟擲的逃生冷凍艙，還是保護了一批赤月星人還是存活了下來。他們進入了休眠，這一睡就是很多年，直到很久以後他們才從沉睡中甦醒。"

"這種技術我知道。"學姐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地讓自己險些跳出口的心臟平靜了一點，"宇宙畢竟太過廣袤，在動輒幾年，甚至幾百年、幾千年的星際旅途中，為了保證宇航員的生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人冷凍在零下196攝氏度的環境中，讓細胞停止活動，可以無限延長生命週期。這種素材，在小說裡很常見。"

"就是這樣。不過有一點需要稍作訂正，對於沒有繁殖能力，但生命已經近乎永恆的赤月星人來說，這項技術的意義，恐怕更多的在於打發無聊罷了。"晴秀回答，"甦醒後的赤月星人，在弄清了遭遇空難之後，想要返回自己的母星，但原來的飛船已經破損不堪根本不能使用，而重新建造需要很長的時間，並且需要準備大量的材料，倖存的赤月星人畢竟只是少數，人手嚴重不足的他們，開始對地球的生物進行改造，希望能夠利用它們成為自己的幫手，首先就是一些靈長類的生物——比如大猩猩接受了改造，他們改造了大猩猩的身體，擴大了他們的腦容量，並教會了他們直立行走..."

"這，你是說，人類的出現，其實，其實是..."學姐瞪大了難以置信的眼睛，輕撫著高聳的胸口，力圖使自己的聲音稍顯出一如既往的鎮定。

"應該說，是赤月星人創造了人類。"宮崎晴秀一瞬不瞬地盯著壁畫，聲音沉得有些令人發磣，"由於他們高度的發達的科技，剛剛啟蒙的人類將他們當做神靈一般崇拜，這也是為什麼在世界許多古文明的中記載的神袛總是些三頭六臂的怪物——比如埃及狼頭人身的阿努比斯，古巴比倫五隻龍頭的提亞馬特，還有古代中國人首蛇身的女媧..."

...

"赤月星人奴役並驅使人類，在地球上建立自己的基地，以及許多建設飛船的裝置，工作漸漸地完成，但在為飛船的核心提供動力的方面，最初的分歧產生了..."

"最初的分歧？"

"赤月星，距離地球太過遙遠。"晴秀從口袋裡取出狼眼手電，照亮了壁畫，一邊比劃著，一邊繼續著解說，"這種長途遠征的飛船需要的動力是極其龐大的，甚至是核能都未必足夠，所以從地球的表面，根本找不到足以支援飛船航行的動力源，唯一能夠攫取的動力能源，就是地心。"

"地，地心？"學姐雙手掩口無以復加地驚訝已溢於言表，"如果地心的能量被擷走，那不是..."

"沒錯，結果就是地球的毀滅。"宮崎晴秀點點頭，"所以分歧點就在這裡。"

他說著，手指壁畫的上方："看到那裡了嗎？那裡描繪的那些，宛如魔神的怪獸，聚在一起張牙舞爪，事實上就是在複述當年爭論不休的會議。"

"可是...可是的話..."學姐沉默了很久，輕輕地問道，"宮崎你又是怎麼猜到，會議內容的？"

"一開始我也不清楚。"晴秀指了指左右的壁畫，"但是和它們聯絡起來，就很容易推理出來了：一部分的赤月星人，在長期的地球生活中，已經漸漸愛上了這個美麗的水藍色行星，他們不願意以破壞地球的代價返回母星，甚至願意繼續在地球上和自己創造的人類生活下去；而另一部分，則堅持起初的意見，他們在非洲的尼羅河流域，亞洲的兩河流域都建立了攫取地心能量的裝置，在非洲，就是如今遺留下來的金字塔，在兩河流域，則被稱作空中花園..."

"金字塔...空中花園..."學姐仰望著壁畫喃喃地重複著，覺得自己的世界觀不斷地在崩塌。

"只不過，此後越來越大的分歧，已經到達了不可調和的程度，願意在地球生活的赤月星人發動了一次...嘛，姑且來說，算是'叛亂';吧——按壁畫的記載是如此。"

"叛亂？"

"嗯，他們摧毀了兩河流域的地心能量攫取裝置——也就是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並且盜取了核心的裝置，使得金字塔的工作也被迫停止。為了奪回被盜的核心，重啟金字塔的工程，希翼著迴歸母星的赤月星人，不惜向自己的同類發動了戰爭。"

"戰...戰爭..."

"這場戰爭延續了很長的時間，許多古代文明都記錄過這場戰爭的盛況，比如中國上古時期的黃帝與蚩尤之戰。"

霞之丘學姐徹底呆住了。

做為"創作者"，對於各種各樣的上古神話她倒是知之甚詳，那種創世之神和魔鬼的大戰，戰後誕生了人類文明這種的橋段小說裡見過不知多少。然而從內心來說，卻總以為是矇昧的古人純粹靠臆想——或者說是腦洞大開出來的。

可眼前的壁畫，在晴秀的解說後，她已經不能看不懂了。

如今的他們，並不是掉進了什麼玄幻大劇，而是走進了歷史的長河，身邊倒流的...是時光，是失落文明的歷史。

"所以說..."過了好半晌，學姐才稍稍恢復了語言能力似的重新開口，"他們把支援人類的一支稱為'神袛';或者是'仙人';，而把另外的一支赤月星人，稱為'魔鬼';或者是'妖怪';。"

"看起來就是這樣。"男生點頭同意，"只不過雙方是勢均力敵的存在，誰也不可能真正的擊倒對手。除非他們誰能夠爭取到當時唯一的中立——也是由他們創造出的人類，全面的支援。"

...

"於是，一方面為了奪回被盜的核心元件，一方面為了守護地球，雙方都利用自己的教會開始了明爭暗鬥，雖然赤月星人不具備繁殖後代的能力，但由於赤月星人對身體的開發達到了很高的程度，可以隨意轉換自己的形態，為了便於控制教會，他們開始越來越多以人類的形象出現，這就是為什麼到了後期，比如歐洲的基督教，中國的封神榜，阿拉伯的***教，都已經基本沒有了異形神袛的緣故。"

女孩默默地倚靠在了男生的手臂上，此時此刻，世界觀已經被完全顛覆的她，實在需要一點支撐，否則的話，她實在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好好地站著。

"可惜的是，即使如此，戰爭卻仍然無法結束，因為被盜的元件一直被很好的保護著，而再造元件所需的核心材料，根本不是地球上——甚至是太陽系裡所有的物質。"男生一邊走著，一邊持續地揭示著這被隱埋了千年，即使被發掘出來，也只能鎖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與真實的世界完全不一樣的秘密，"所以戰爭又進一步升級了，後來雙方甚至親自參與到這一場爭鬥之中。魔主們——嘛，姑且這麼稱呼那些企圖毀滅地球的一方吧——總之他們組織了一次又一次的十字軍東征，向諸神——也就是支援守護地球的一方，所控制的勢力範圍發動侵襲，然後無一例外的還是失敗了。"

...

"而神國為了報復，也不斷地排出間諜滲透魔國控制的領域進行破壞，只可惜魔國也不是吃素的，在領域中掀起了轟轟烈烈的'獵殺女巫';的運動，這些間諜們大都被冠以'女巫';、'異端';的罪名燒死在十字架上。"男生說著，一邊看了看身邊越來越軟弱無力的學姐，"嘛，關於十字軍東征和中世紀女巫獵殺事件，這些總是出現在小說中的素材，學姐一定是耳熟能詳了。"

頭，已經點不下去了。

甚至呼吸都開始有些困難，此刻的霞之丘詩羽，胸口如壓重石，只能用呆然的嘆息，來表達預設的情緒。

"只是他們誰也沒想到——曠日持久的鬥爭，不但銳減了赤月星人的人口數量，關於被盜的核心元件的下落也遲遲不明，而且愈演愈烈的戰爭反而喚醒了人類自身的意志。人們開始不甘於忍受神魔的驅使，成為他們爭鬥的工具。於是，從伽利略、哥白尼、牛頓開始，無數的人族先驅們掀起了浩浩蕩蕩的文藝復興運動，他們極力否認神魔的存在，開始提倡一種叫做'科學';的文化。"

"科學的...文化嗎？"學姐無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幻滅。

"是的。"宮崎晴秀點點頭，"儘管神魔兩方不斷地利用教會對他們進行壓制，甚至以'異端';的罪名燒死了哥白尼，但在長時間的戰爭中，雖然長生，卻無法繁殖的他們，已經消耗了太多的人口和力量，殘存的赤月星人寥寥無幾，已經無法再像過去那樣完全地控制人類。"

...

"從那以後，人類的信仰逐漸喪失，'科學';的文化蓬勃發展了起來，並最終發展到經成功取締了各大教會在世俗的影響力。無奈之下，神魔兩國只能隱身幕後，一部分人成立了共濟會，並透過暗中的操作，控制人間的政權延續他們的爭鬥，甚至引發人間最大的兩次戰爭，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可最終仍是誰都沒能徹底壓倒對手。魔主們，也始終沒能再找回失落的元件。"

一戰和二戰嗎？

人類的歷史上規模最大，破壞力最強的兩次戰爭，原來只是赤月星人玩笑般鬧劇的產物，是這意思嗎？

已經連嘆息都不能的學姐，除了更緊地把自己擠進男生的身體，已經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來逃避世界觀毀滅這種殘酷的現實了。

而作為被倚靠物件的混血種，此刻也已經完全沒有意識到身畔的柔軟，只是稍作停頓，又繼續說了下去。

"這一切一直持續到一百年前，一個叫愛因斯坦的人類科學家發現了當初赤月星人墜毀地球的飛船，開啟了混血種的歷史，並最終導致更大的災難再次降臨。"男生的口氣彷彿隔了幾個世紀一般遙遠，"一部分'大叛亂';之後的混血種，混入了共濟會的組織，僅存的，寥寥無幾的赤月星人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但混血種們雖然從能力上與他們有所差距，但是人數的眾多，還是很好的彌補了這種劣勢，戰鬥的最後，自然是混血種們的慘勝。赤月星人...滅絕了。"

巨大的驚悸在學姐的腦中炸開，她微微一凜："難道，你是說，毀滅了赤月文明的，其實就是我們混血種？"

"至少壁畫上是這麼說的。"晴秀回答道，"不過赤月星人的毀滅，也銷燬了共濟會全部的資料，後繼者們迷戀赤月星人高度開發的身體，一直力圖想讓自己進化，或者製造能被自己控制的赤月星人，達到征服世界的目的。"

"這..."

"關於這一點，事實上，當初在那須高原的時候。布蘭德利·H·斯潘塞，所做的，不就是這件事嗎？"

"這...原來是這樣！"

"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