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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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鮮紅如血的指印到雪白的紙張上的時候。我知道,我的人生將會從此而改變。然而我不能選擇,這是我第一次嚐到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滋味,讓我終生難忘,我沒得選擇,我需要錢。”

吉兆豐突然開口說了起來,浸在往事中的聲音顯得格外的低緩,超越了人與事,含情脈脈。

他開始接著說起那個沒有說完的故事。

“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兩個月,直到一切都完成了,我們都滿意的分手,雖然我已經失去了我的世界,但是我重新邁上山樑看見屬於我的那棟屋頂的時候,我的心中仍舊還是懷著最後的希冀,至少當時是這樣的。”

然而他回到家中,只見到一具躺在門板上的冰冷的屍身,他的父親從始至終也沒有花掉一分他留下的百般叮囑的要全部用來治病的錢,他們商量著,這是他的學費,也是他以後娶妻生子的錢。

老父親一直強吊著最後一口氣,還是沒等挨到見兒子最後一面,是在他回來的前一夜裡走的,這個老父親走的時候拉住母親的手說,山後的那三畝田絕對不能荒廢。

那一夜,他跪了一夜,清晨出發,走了半天的路找到了十里外的最好的先生,挑了一個最好的日子,在半月後下葬,還沒到半個月,虛弱的母親也跟著去了,那半個月裡他流乾了所有的眼淚。

吉兆豐花掉了所有的錢來辦這場葬禮,風風光光的將父母一起下葬,村裡認都誇他是個大孝子,沒過半月又都改了口,他沒能堅守父親的遺願,他將所有的田地都賣光了。

他用他僅剩的所有的錢買了一張車票,跟著老鄉陰差陽錯來到了東海,一直在工地做到秋天,他也沒有察覺到這個城市與他會有這麼大的緣分。

直到秋天到來的時候,他與工友沒有討到薪水,飢腸轆轆之下經人介紹,他來到一個新的工地,命運總是充滿各種各樣的巧合,這個新的工地是D大新建的宿舍樓。吉兆豐從來沒有想到,他第一次踏進大學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以這樣的身份,當時他只想逃。最後是飢餓留住了他。

那個冬天來臨之前,他花掉所有的工資買了一身新的衣裳,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這所校園裡。那份協議讓他此生再也沒有機會真正踏入校園,所有只要他有片刻休息的時間,他就會穿上那身嶄新的衣服,貪婪的享受這唯一的歡樂的時光。

12月17日,這個日子他一生都銘記著,那是一個陰雲籠罩的夜晚,他同往常一樣遊蕩在校園,第二天還有繁重的工程任務要完成,他本來早該要回去,因為心情煩悶,便多逛蕩了會兒,在路過一個路燈的時候,他忽然被一個同他擦肩而過的叫住了。

那人站在對面的黑暗裡問他是什麼專業那個班的,這讓他立即窘迫起來,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那人已經走到燈光下面,他看清了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他甚至還認出了,面前的人就是與他命運錯軌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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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庸似乎早已遺忘了他的存在,天真的以為世上的巧合真是太多了,那個時候,端木庸正被期末考試煩擾著,他自知憑真本事,他絕對透過不了,透過不了回去定是交不了差,他正被這煩惱著。

端木庸一看到吉兆豐,心中的花花腸子就活絡了起來,不等吉兆豐回答,他便急不可耐拉住了他。

端木庸的請求很簡單,要吉兆豐替他透過這次期末考試,開出的報酬也極為豐厚,幾乎是要吉兆豐在工地上好幾個月才能賺回來的。當時吉兆豐還不敢答應,他提出可能要先熟悉課程再試試,這可讓端木庸更加興奮起來,他連上課也不用去了,當場就給吉兆豐提了價,甚至還提出了一個長期的聘請計劃。

吉兆豐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他就辭掉了工地上的工作,從此成為了端木庸的影子,他們兩人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端木庸還大方的給他買來一模一樣的衣服,後來乾脆連學校也不進了,吉兆豐幾乎就成了端木庸,幾個月後,粗黑的皮膚也變得白膩,他們之間就更像了。

冬天過後的第二個春天,吉兆豐戀愛了,端木庸的身份在於這種事上總是無往不利的,吉兆豐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享受到了戀愛的滋味。他還是小心翼翼的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

然而他小心珍視的東西,很快就被端木庸毫不留情的侵佔了,那天早晨,他發瘋似的找到了還在酒店裡昏睡的端木庸。端木庸無情的將他踩到地上,端木庸赤腳踩在他的臉上說,你可不要忘掉你的身份,你永遠只配做我的影子,沒有我,你現在還在工地上,你可別太把自己當人看了。

那一刻,端木庸毀掉的不只是他的珍愛,還有他最後的尊嚴,吉兆豐忽然醒悟過來,要不是眼前這個人,他的人生絕對不會變成這樣,是眼前這個無能的廢物掠奪了他的人生,這本該他屬於他的人生。

那一刻,吉兆豐看端木庸的眼神變了,他的心中甚至萌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他完全可以成為眼前這個人,只要他從這個世界消失,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奪回他的人生。這個念頭一出來,便在他心中紮下了根,但是又轉念改變了心意,殺了他太簡單了,這還不夠,他要眼前這個人徹徹底底成為他的影子。

吉兆豐是個天才,他立即想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藥物產生的興趣,從此之後,在他的身邊,又出現了一個叫吉兆豐的人,也就是那個替他看門的那個人,也就是那個替他去死的人。

吉兆豐說到這裡,已經將他心中深藏的最大的秘密全都說出來了,這讓他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像是脫掉了一件將他隱藏多年的厚重的面具,他輕輕鬆鬆的,臉上泛發出新的神采,如同涅槃後的新生,他微笑的看向我們,他終於可以用他真正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吉兆豐不管我們,直接走到吉俊輝的屍體前,抱起吉俊輝的屍體,將吉俊輝冰冷的臉龐貼在自己的臉上,空洞的雙眼中再難擠出一滴的眼淚。

“很感謝你們能夠聽我講完這一切,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都是講給死人聽的。”

吉兆豐忽然抬起頭來,冰冷的臉上投射出更加冷漠光芒,他看向我們說:“我要你們全都給他陪葬!”

“你沒這個機會了。”我再次提起槍。

吉兆豐搖頭冷笑起來,“真以為如此的程度,就能夠打敗我了嗎?你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真正的無面。”

吉兆豐自得的搖起手臂,然而,他早已埋伏好的人並沒有按照他的想法出現,反到是一聲聲的慘叫,一群黑衣人提著染血的刀從暗處走了出來。

吉兆豐頓時皺起了眉頭,他站起身來,又開始施展起他最自豪的戲法,手在空中舞動幾下,整個空間還是紋身不動。

突然,四周的地面頓時凹陷下去,整個大廳天翻地覆,又重新歸於平靜,我們的耳中便響起了同一個聲音,“你是想變這個戲法嗎?真是抱歉,這裡的指揮權已經在我手裡了。”

吉兆豐一下瞪大了眼睛,“你是誰?”

“我是黃傑。”

吉兆豐的眼睛瞪的更大,他看向楊記,“你沒有殺掉他?為什麼?我悉心栽培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楊記的臉肅然起來,他說:“因為我和你,還有一段仇沒有了結。或許你還不知道,當年你的手下殺了一個小女孩,那個女孩的名字叫梅曉。”

楊記就是胡文志。

嚴力說:“你永遠不會想到吧,你一生最大的失敗會是因為這樣一場仇恨,這段仇恨,改變了三個人。但是無面造下的罪孽,改變的千千萬萬的人,就算沒有他們,你的結局都是註定的,因為上蒼從來不會繞過一個罪孽深重的人。”

吉兆豐搖頭笑了起來,他看向我說:“我早該想到了,金蟬脫殼是你的拿手本事。”

圍上來的黑衣人適時脫去面罩,黎婉站在其中,他們全都是在斬首行動中死亡的人,他們並不是死而復生,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死,這一切都是我與嚴力精心謀劃的局。

嚴力一早就在懷疑吉兆豐假扮的吳國棟,但是一直沒有證據證明,我察覺到異狀之後將那臺電腦帶了回去,黃傑在電腦中找到了一些吳國棟遺留下來的一些檔案。吳國棟已經調查出了一些關於吉兆豐的蛛絲馬跡,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展開調查,便遭了毒手,他的調查戛然而止。

我與嚴力雖然有了懷疑,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決定先行試探,如果吳國棟是無面人頂替的,必定會在白石之下顯露原型。在試探之前,我們已經排布好了這個金蟬脫殼的計劃,當時無面已經掌握整個東海,而我們的人馬幾乎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絕難開展行動,我們只能金蟬脫殼來混淆他們的視線。

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有真真假假才能混淆視聽,嚴力只好棄車保帥,用巨大的犧牲來讓探員們金蟬脫殼。

嚴力將還沒有暴露的力量全都放在外海上的三艘艦艇上,將所有暴露的力量都集合在新的遊艇之上,接下來才開始試探吳國棟,然而吉兆豐作為導師自然有能力躲避過去,雖然我們弄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大致和他的嘔吐有關。他或許有對抗白石的藥物。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決定實行原來的計劃,斬首計劃是真的,不過嚴力斬首的物件並不是導師,他認為當時無面所有力量還沒有顯現出來,他必須利用這次將他們所有的力量都拉上檯面,並且盡最大的可能來打擊無面。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加堅定了我們的判斷,這個吳國棟就是導師。

嚴力對吉兆豐隱藏的最大的秘密就是我們擁有新的照妖鏡系統的事實,所以吉兆豐剛一將胡文志送進我們內部的時候便被察覺了,胡文志經過他的改造之後,能力已經與我不相上下。胡文志就是吉兆豐的王牌,但是他沒有料想到,這張王牌會是最後致他與死地的關鍵。

黃傑察覺胡文志的身份之後直接找上了他,這兩個曾經的同學沒有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我們共同的仇恨,讓胡文志不假思索便和我們站到了一起,也徹底讓吉兆豐放鬆了警惕。

在完成金蟬脫殼之後,嚴力乾脆讓黎婉和黃傑順著吳國棟留下的線索繼續查下去,而他繼續留在吉兆豐的身邊演著苦肉計。

如今,無面的力量都已經暴露出來,無面所有真相都水落石出,也是該將他們連根拔起的時候了。

“你已經徹底的輸了,認輸吧。”

嚴力站到吉兆豐的面前,昂著頭高聲說道。

吉兆豐搖頭哈哈大笑起來,“輸?我還沒有!”

就在他聲音響起的剎那,赤壁樓之中突然響起幾聲爆炸,濃烈刺鼻的煙霧立即從四面八方瀰漫開來,大廳裡無面的人離源頭最近,也是最先倒下。

這是毒霧,吉兆豐已經擺出了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煙霧瀰漫的速度極快,嚴力他們也倒在地上,他們早已熟知無面的招數,早就服用過解毒的藥物,姑且保住了一命,也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滋味不好受吧,這是我特意為你們準備的。”

吉兆豐冷笑說著,他不受這毒霧的影響,我與胡文志無事,大廳裡還有好些無面人也同樣沒有倒下,我此時才看清,吉兆豐在抱住吉俊輝的時候,悄悄從吉俊輝的懷中摸出了一個遙控器。

我與胡文志上前要去搶奪,吉兆豐快速躲避開來,原來他早也強化過了,身體素質與我們不相上下。

赤壁樓早已被嚴力的人包圍住了,騾子他們的人馬也正趕來,吉兆豐便向樓上逃去,我呼叫黃傑的援助之後,嚴力推開我的手道:“你……你們快去……一……一切就全……拜託你們……”

我與胡文志追了上去,吉兆豐已經開啟了一條暗道跳了上去,我們立即跟上。

一進到這裡面,胡文志便倍感熟悉起來,他對我說:“這裡就是無面的總部!”

吉兆豐在赤壁樓摔倒過一次,他便赤壁樓當做他新的.asxs.。

而我們已經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

我們追上吉兆豐的時候,他正從容的在實驗室裡收拾著東西,這裡同樣瀰漫著毒氣,四周全是一片死屍。

“你們來了。”他不慌不忙的說道。

我們追到這裡,全身的力氣便像是全都被奪去一般,根源就是不遠處的巨大白石。

“不用掙扎了,儘管無面人不受毒氣的影響,進到可不同,你們現在連行走的力氣也沒有了。這白石來自於太空,一起帶來的還有六耳這種神奇的細胞,六耳伴隨白石而生,白石卻也是六耳天生的剋星。”

吉兆豐對我們提起了槍,而我與胡文志連退縮的力氣也沒有了,吉兆豐沒有開槍,突然倚靠在牆壁上劇烈嘔吐起來。他的狀況比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通道就在白石的下面。”胡文志低聲對我說道。

我便冷笑說:“你也不用在掙扎了,我們無法靠近白石,就算你有藥物支撐,這個距離也是你的極限了。束手就擒吧。”

吉兆豐聞言瞪大了眼睛,該是被我猜中了,然而他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你也真是太小看我了。”他哆嗦著拿出注射器,從懷中掏出一管乳白色的試劑,“你猜我為什麼要費盡心機,甚至不怕暴露六耳的秘密將這白石運進來?因為,這白石是六耳的剋星,也是六耳的救星,它就是無面人在這世上的唯一的解藥啊。”

吉兆豐將解藥注射進體內,身體頓時抽搐起來,如同崩潰一般膨脹起來,他經不住這樣的痛苦哼叫起來,腫脹隨即又收縮下去,他的軀體神奇般的轉換起來,臉上吳國棟的模樣正在消失,轉瞬之間他又變回最開始的模樣。此時胡文志也再難支撐,無力的倒在地上。

轉換完成了,他便舒坦的放聲大笑起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渴求自我,他也比任何人都厭惡無面人的身份。

吉兆豐按下一個按鈕,基地便響起陣陣爆炸聲,瞬間淪為一片火海。他在火海中朝我們走來,火光將他身影扭曲起來。

“為什麼?我處處對你們留情,你們為什麼還要背叛我呢?”

吉兆豐用槍口挑起我的下巴,用觀看孩子般的眼神看向我,“你是我創造的最完美的作品,你比所有的無面人都要強,你知道當我知曉你是陰差陽錯從我的手中逃出去的時候,我心中有多麼可惜嗎?所以我才處處饒過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回到我身邊呢?”

“你錯了。”我冷冷說道:“我不是你創造的,我如今的這副樣子是你造成的,但我成為如今的這個人,與你沒有絲毫的關係,是他教會了我如何做人,是他讓我知道,我是一個人!”

吉兆豐的雙眼立即瞪大了起來,“胡說!”他瞪大的雙眼逐漸透露出一絲瘋狂,在扭曲的火焰裡更加扭曲。

吉兆豐忽然發瘋似的捧住我的臉大聲叫道:“輝兒啊,我的好輝兒啊。我從來沒有聽你叫我一聲爸爸,你叫我一聲好不好。”

我頓時疑惑的皺起眉頭,我看向胡文志,胡文志也不解的搖頭。

吉兆豐又站了起來,站直了身體,高聲叫道:“我是導師!這個世界將會因為我改變,我將會創造一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沒有邪惡,沒有醜陋,沒有專制,沒有……沒有……我是誰?”

吉兆豐呢喃起來,反反覆覆問著我是誰?他抬起頭問我,他的臉在火光裡又重新膨脹起來,他便呆如木雞立在原地。

胡文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無比的淒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以前對我說,想要成為最強大的無面人就要從心底裡接受六耳,而他現在卻要拋棄它,他從來就沒有接受六耳,這就是報應,這就是報應!”

吉兆豐軀體的腫脹還在繼續,背後已經響起了腳步聲,吉兆豐反覆大叫著,他叫著一些人的名字,他叫了吉俊輝,也叫了父親母親,拖著腫脹的身體舞動起來,漸漸的來到了火海中央。

一身爆炸,地面已經塌陷下去,白石被掩蓋住了,我便與胡文志站了起來,吉兆豐的忽然在火海中站直了身體,在這一刻他似乎又恢復了意識,與我們面對面站著。

吉兆豐已經來到了崩潰的最邊緣,火舌也從他的腳底燃起來,迸濺開來的火焰如同一朵盛開的怒蓮。

他沒有呼號,神色也看不見絲毫的痛苦,在這最後的時刻,只是平靜的對我們對立站著,他抬手,一根裝著乳白色液體的玻璃管子便向我們飛了過來。

地下又騰起轟轟隆隆的聲響,一聲一聲,如同從地底深處發出的怒號,一朵巨大的火蓮盛開,雄大的火焰自地底深處升起,將所有的所有都燒的乾乾淨淨。

火向上升,地向下降,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的一切都被大火燒的乾乾淨淨。

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與胡文志並立站在一起,我舉起了手中的試劑,它在火光中閃耀出複雜的光芒。

在這光芒中,他對我笑了起來,我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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