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翻身跳出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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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蕭太后拐上渡世法船,靈淵心裡的震撼就一直不曾消減下去。原來他以為人的情緒總會有一個上限,再強烈的情緒也不能維持太久,就像喜悅過後是失落,悲慟之後是空虛一般,渡世法船給自己帶來的震驚也會隨時間的推移而消磨,逐漸變為麻木;然而眼瞧著船底“長出”層層生鐵蓮花將法船包裹,感受著法船載地底行進不休,直到得這渡世法船鑽出地面現世,碾壓中原王師的大營和兵丁,靈淵這一顆心就根本不曾安穩過,一直都懸在嗓子眼兒。

這會兒他正與蕭太后一道待在九重樓船的最頂層,正一覽無餘地眼瞧著渡世法船將遷民鎮碾碎成為齏粉,瞧這狀態直如平地上遇上只螞蟻一般,幾乎不必有什麼思索就將這百年重鎮毀去,便還是叫他覺得不忍,驟聽得蕭太后忽然喃喃開口,唱起半文不白的經文來。

這渡世法船本身由生鐵精鋼打造,傳遞聲音的效果就要比尋常的屋舍建築要強;再加上九重樓船的設計十分特殊,就像是一個喇叭的細口一樣匯聚著一切聲音,配合蕭太后那韻律獨特,節奏詭異的唱經聲音,一時間就叫整座渡世法船一時間都籠罩在了這聲音中,又引動一眾舵手船工極力開口附和,便愈發叫這經文迴盪不休,直聽得靈淵心煩不已,又不敢貿然開口打斷蕭太后的聲音。

虛皇也天人師也是一道上船的,上船後卻再不見了他倆的身影。直到得這會兒誦經聲起,靈淵才瞧見虛皇從下面不知道那層緩步走上前來,先是朝他招了招手,將他從蕭太后身旁支開,領著他走到外面避開了這迴盪不休的經文,才開口道:“此乃《觀音老母造法船》之篇,乃是《收緣寶誥》渡世的聖道文章。你身上有傷,內功不全,未得老母真傳,難以承受,我才上來瞧你,叫你得個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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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再看虛皇,靈淵心中的感情就與之前大不相同,才使好端端一個夢中傳功的仙人,咬死不承認“師尊”身份的師尊,一夜之間變成了自己一奶同胞的兄長,便叫他覺得有些尷尬,又不知道如何處理與虛皇的關係。虛皇自曉得他的為難,便也直接開口,道:“你不必這般拘束,我也不是渾不講理的。其實無論你是虛庭也好,是靈淵也罷,我都待你如常,沒有任何區別。才是親眼瞧著兄弟長大兩次,我這長兄心中也是頗覺慰藉和感慨。你看我直如原來一般就好,不必想多。”

靈淵聞言也是松了口氣,才發覺自從虛皇也天人師承認自己的身份後,兩人就一直忙著有關渡世法船的諸多事宜,其實彼此間並沒有太多交往,才叫他憋了滿肚子的話想說又找不到人。現在瞧虛皇依舊關心自己,他心裡便也安定了許多,才小心開口,道:“太后也想你這麼想麼?她也不在乎我到底是誰麼?”

這話就叫虛皇為難,原是他不習慣出言哄騙,才是猶豫了片刻,才道:“老孃雖然對你一般疼愛,但打心底裡想要的還是虛庭。否則以她的武道修為,五六年前就能大徹大悟,再無牽掛。全是因著你是‘靈淵’,而不是‘蕭虛庭’,才叫她多耽誤了幾年功夫,到如今才得一個功德圓滿。”

瞧靈淵神情,虛皇又是補充道:“其實這船上眾人,最瞭解你的也還是我。我曉得你不忍瞧見這等浩劫場景,也不能理解老孃的道理喝經意;這會兒你乖乖侍奉老孃,不過是沒有本事逃脫的權宜之計,虛與委蛇罷了,原非出自真心。這事兒老孃心中有數,便不會被你影響,即便你這會兒打定主意去與她作對,也不能影響她的心境分毫,更不可能干涉這法船的航向。這便是一切早已註定,人力所不能改。”

靈淵聞言便是神色一黯,深知自己實在太年輕而鬥不過這幾隻老狐狸,一時喪氣,才道:“既然如此,虛皇又何必為我費心?”

虛皇帶著一絲笑意,道:“始終是兄弟一場,你忘了我可沒忘——鼠輩,放肆!”

猛一聲暴喝,就瞧著虛皇朝一旁空無一人之處反手一掌,才聽的金石相擊之聲暴起,便見軒轅鴻的身影從虛空中凝實出來,正好被虛皇的手背掃中胸口,這會兒正嗆咳著朝後方飛退而去。原來是他與姜映明繞過了船艙處處機括,乍見了九重樓船,摸上來就見靈淵與虛皇正在說話,商量著打算偷襲出手再將靈淵擒住。只可惜虛皇在這法船行徑的嘈雜聲響中,依舊保持著極高的警惕而沒叫他得逞,即便是他宛如鬼魅一般的身法,還是難逃這位東海真仙的雙眸。

軒轅鴻一時飛退,這邊的姜映明就是從暗處跳將出來,才持劍朝靈淵飛身撲去,劍尖直指靈淵的脖頸就要將他頭顱斬斷。

只在這會兒,姜映明原本滿是猙獰與得意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畏懼,才叫剛反應過來的靈淵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只見他右手執劍朝前,以天外飛仙之勢朝靈淵殺去,這會兒身子已經騰空,卻像是被某種東西拴住,生生定在虛空中一動不動,連著改變自己的動作,或是順應自然規律墜落都做不到。

才聽一聲直透人心的長嘆響起,就見蕭太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姜映明的面前,擋在他與靈淵之間,沒有任何動作只靠雙眼瞧著姜映明,就道:“你終於來了。從你像一隻蠹蟲一般,鑽入這渡世法船的時候,老身就一直以神念關注著你的動向。原想著你這人心思多疑,只怕會藏幾天才肯露面;卻不料玉宸多事,給了你這個機會,引你出來。姜映明,你來得很好,老身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足足一十七載。”

姜映明這會兒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整個人像是琥珀裡的蚊蟲一般被虛空包裹,縱使心中驚駭非常也不能表露出一絲一毫來,才瞧著那邊趕過來相救的軒轅鴻也是一樣被定住,與他相隔兩丈便是咫尺天涯。

不是點穴,也不是機關,他倆這會兒被定在當場,便不是武功所能夠解釋。即便是姜映明這等大將之才,面對這詭異環境也是心中惴惴不安,全然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瞧著面前的蕭太后叫他忍不住生出懼意,才聽蕭太后道:“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武功初窺門徑,登堂入室,登臨絕頂,超凡入聖之後,還有一個境界?薛嶽修天賦過人,根骨絕佳,若是活到現在,定能窺見老身如今的境界,便絕不會教你們上前來送死——你當瞧了我兩本真經,就能與我相抗衡麼?”

明明不能動,姜映明身上卻是被冷汗浸透,便是蕭太后這一番話,說得他心中猛然一驚,驟然想起薛嶽修早年間曾經說過,外家功夫起自刀耕火種,內家修行卻是來自於煉氣長生;從某種角度來看,內家修行本身就是在走那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的路子,也算是修行的一種,只是從不曾見人修出什麼神通。

眼目前蕭太后定住他們兩人的手段,已經不屬於正常武功的範疇;要說誰能夠靠武功對抗天地間的規律,姜映明第一個不信也第一個出言反駁。才是他這會兒已經隱約察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蕭太后似乎與凡人不太相同,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莫大的蠢事,蠢到要以凡人之軀與神仙對抗的地步。

這會兒虛皇也是緩步走上前來,護在了靈淵的身旁就是朝蕭太后開口,言語間著實恭敬,道:“老母在上,這兩人如何處置才好?是將他們貶為船工,枷鎖纏身,還是我這會兒就取了他們的性命,給老母出氣?”

蕭太后雲淡風輕,道:“好不容易等來了他,一掌殺了豈不是太過可惜?我當年留著他原就有用,這會兒就到了他起作用的時候!靈淵,我的兒,走上前來,殺了這惡徒!”

靈淵聞言一震,怎麼都想不到這事兒會牽扯到自己,心裡便著實很有些猶豫喝糾結,才是先前的血海深仇,到這會兒真能親手報復的時候,反叫他生出踟躇,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才吶吶道:“太后要殺此人,翻手既得;我……我……”

“你怕什麼!還怕他咬你不成?好兒子,他被娘以無上神通定住,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他不得!這條命原本就是他欠你的,娘這是幫你討債叫你親手報仇哩!快,殺了他,殺了這惡徒!他那大洞劍氣圓滿,罩門在左肋腋下三寸!你只需運力輕輕一點,就能當即解脫他的性命,報得那血海深仇!快!”

驚訝於蕭太后對自己的武功這麼瞭解,連自己的罩門在哪都瞭若指掌,姜映明這會兒眼瞧著靈淵滿臉難色,在蕭太后的言語逼迫下緩步過來,一時心中只覺得萬事成空,倒也別有一番解脫之感,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只等著解脫時候的到來。

就在此時,天空中一道紅光閃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上渡世法船,才叫著碾碎個鎮子直如碾死螞蟻的神物,一時間從上到下都震動起來,發出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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