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回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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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之霧,那是將人引向絕望的念物質。這是超常階的念術才能創造出來的東西。現世中就算是S階的災厄和情慾都無法掌握它的製作原理更別提製造了。它正如其名,是只有歷代擁有毀滅頭銜的人才能創生出來的絕望之物。

陽明不知道現在的毀滅有沒有這個能力做出它來,真正的毀滅之霧要比眼前這團更加龐大和幽暗,那是僅僅望見就會被摧毀神智的存在!而在念術界的市場上存在著許許多多相應的劣等品,雖然模樣和作用相差無幾,但是物品的力量卻差了好幾個數量級。不過仔細觀察,擺在陽明眼前的這團毀滅之霧一直給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大概是比那些次品要優秀不少。

所以…這應該算是完全體的半成品吧。真不愧是被稱為天才的那家夥!

在進入這個世界以後,陽明就再也沒有看見到毀滅的身影,想來他現在肯定又躲藏在哪個不知名的小角落暗中觀察著陽明的一舉一動。

一步步向著那團迷霧靠近著。因為完全沒有參照物,所以陽明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半成品

到底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但是他知道無論是正品還是贗品,完全體還是半成品,毀滅之霧的核心都是不會變的。它就隱藏在霧的正中間,只要找到它並且摧毀它,那麼迷霧就會消散,受難的人也將會得救。

陽明緩步地走到了霧的邊緣處。從遠處觀察,霧的直徑大約有二十米,也就是說核心大約在陽明現在的方位起十米的地方。現在僅僅是站在外圍,陽明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絕望氣息撲面而來,源源不盡。要知道他可是S階的念術師,如果是換其他低階乃至於普通人的話,他們可能連這霧的邊緣都靠近不了!

慢慢地伸出手來,陽明觸碰到了霧的實體,雖然摸起來空無一物的樣子,但他卻著實體會到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的感覺。最終陽明還是下定決心要闖入這團霧中,否則的話他什麼都做不了。

迷霧之中一片漆黑。整個身體進入迷霧之中去以後,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虛、無常的古怪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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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點時間適應這種感受以後,陽明開始注意到在他的正前方不遠處,有一粒宛如珍珠般閃亮耀眼的顆粒懸浮在空中,熠熠生輝。毫無疑問……這就是這團毀滅之霧的核心了。

向著核心小心翼翼地走去,但一路上卻絲毫沒有受到什麼阻礙,精神也沒有因為靠近核心而遭受打擊。所以僅僅只花了幾步,十幾秒的時間,陽明就走到了核心的跟前,松了一口氣。

這迷霧對S階的念術師似乎影響不大……

陽明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將手伸向了那顆細小如沙粒般的核心,試圖握住它然後摧毀它。

不過……陽明似乎忘記了些什麼。同樣身為S界的情慾為什麼會昏睡在霧的外頭?猛然想到這點的陽明實際上卻已經是為時過晚了……

猶如一腳踏入永無止境的深淵,重心轉移,身體搖晃下墜……

“陽明!陽明!”

耳邊雪茗急切的呼喊聲漸漸小了下來,腦海被漆黑所佔據,意識飄渺不定……就像是被虛無吞噬了一般,無聲、無色、無光、無感,最終等待他著的只有…昏厥……

破舊的木屋,外頭暴雨如注,雷聲轟鳴。

“要是當初沒有生你這個鬼東西要有多好!”

“爸爸……”

小男孩看著地上破碎的舊瓷碗,左臉火辣地疼,那之前紅腫過的地方現在是雪上加霜,痛到他幾乎忍不住要哭出來。但是他不能哭……哭了的話,爸爸就不會要他了。

他蹲下身子來默默地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但是他那還不熟練的稚嫩雙手總是免不了磕磕碰碰啊!不一會兒,小男孩的右手就被幾道尖銳的碎片劃出了血,沁出的紅色液體順著他手的脈絡,染的他整隻手滿是。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啊……連叫一下的膽子都沒有……

“你還呆在這裡收拾什麼?還不給我快滾啊!”

腹部突然感到一陣猛烈的劇痛,隨後整個身子在地上滑過了將近半米!好不容易收拾起的陶瓷碎片也重新掉落在了地上……好似他那早已支離破碎的心那般碎裂成了更小的、更加銳利的瓷渣。

如血在喉,嘴裡嘗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噁心地想吐。但小男孩卻並沒有吐出來,而是默不作聲地咽了下去……他害怕…弄髒了爸爸的地板……

在地上抱著肚子掙扎了一會兒之後,之前的痛感略微地消去了一點。這時他迫不及待地直起了身來,雖然一隻手仍在捂著腹部,但另一只手已經開始繼續拾起碎片了……那更細小、更鋒利的殘渣,毫無留情地再次豁開小男孩的右手,血滴在了地板上……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我會收拾好的,我會收拾好的!”

滿臉蓬垢,不修邊幅的頹靡男人見到這一幕卻始終無動於衷。他拿起了床旁半瓶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我…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會生出你這麼個掃把星來!阿麗在生你的時候難產死掉了,我老爹老孃也在你出生一兩年後相繼翹辮子了!而這幾年的農事,因為有你在,我這地不是大旱就是澇水!

再瞧瞧今天,原本應該是多麼好的日子!我辛辛苦苦耕耘大半年的莊稼總算要有成果的時候,你卻突然給我來了這麼一出!我到底是哪裡招你惹你了,你要如此對我?”

男人滿身都是酒氣,說起話來舌頭都在打結。他望了望窗外的天氣,突然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顫顫巍巍地從床上爬了下來,幾步就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狠狠地揪起了他的頭髮!

“喂!你說說到底是為什麼啊?你個該死的慍神!為什麼偏偏要選上我啊!啊?”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我會好好的,我會聽話的……”

小男孩看到眼前凶神惡煞完全如惡鬼般恐怖的面容之後,終歸是忍不住,大聲地哭嚎了起來。

“嘁!聽話?你倒是聽我的話給我快滾啊!滾的越遠越好,滾到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也行!”

幾聲悶響聲,伴隨著小男孩此起彼伏的尖叫,在這破舊的小屋中蔓延了開來……

“給我滾!滾!滾!滾!滾啊!”

那男人每一腳都使盡了全力,踹在了小男孩最為疼痛的傷口處,疼痛地讓他口吐白沫,幾近昏厥。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拉著那個男人的褲腳,小聲地……呢喃著……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

一分鐘以後,癲狂的男人總算是停止了自己的暴行。然後突然間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蜷縮在床角旁,雙手抱頭,淚如雨注。

“要是你從來沒存在過要有多好………要是你從來沒存在過有多好………”

男人像是失線的木偶般一直復讀著這樣一句話。小男孩同樣蜷縮著身體,全身是血地用手一下一下往男人的方向爬去……

“爸爸……”

“別過來!別過來啊,你個惡魔!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糾纏我啊!”

無意義地往後來回撲騰著雙腿,男人的眼神中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懼。但那份恐懼卻迅速地發酵變質,最終成了一種絕望的癲狂。

像是明白了一切的模樣,表情鎮定,嘴角揚起了一絲不經意的笑容。他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步步朝著小男孩的方向走去。原以為又是一波狂風暴雨的攻勢,但他最終卻僅僅是停在了小男孩的面前,俯下了身子,面帶微笑地摸了摸他的頭……

“啊…如果你要是死了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吧嗒!

小男孩最終還是聽到了……男人頭頂上那根線……斷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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