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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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作為曾經的千年古都,自有其瑰麗之色。

在華夏這個國度的任何一個城市之中,最繁華的地段必定少不了數碼大廈的身影,這種地方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人多。

人一多,吃飯就成了問題,路邊大大小小的飯館酒店不僅價格貴,更無法滿足所有人的口味。

這就給了小吃街得以生存的土壤,跟外面的光鮮亮麗相比,這裡顯得雜亂而又擁擠。

在一個大小不過十平米的棚子裡,少年陸鈴生正手忙腳亂的將飯菜端給客人。

時不時的還夾雜幾聲老闆的呵斥聲,他卻只是不言不語的忙碌著。

按理說,在這種地方求生存的人,早已忘記了什麼叫做面子和矜持。

作為幫工是要幫老闆吆喝幾句,拉拉客人的,可從小對這個世界保持距離的少年,實在無法像其他人那樣笑臉相迎、遊刃有餘。

等到煙火漸熄、人流散去已是晚上十點鐘。

陸鈴生跟老闆告別後,默默的向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他原本有個雖窮困,但卻不至於讓他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的家,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鈴蘭。

鈴蘭是個苦命的女人,自小就患了一種怪病,時不時就會暈倒在地。

陸父陸母為了給她看病耗盡了心力,最後更是出了一場意外,留下一個小姑娘在這個世上艱難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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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陸鈴生,他是一個孤兒,被鈴蘭在村頭的小廟中給撿了回來,之後的日子就在貧困和平靜中慢慢度過。

如果不是那場悲劇,兩人會過著雖艱難、卻溫馨的日子慢慢長大,陸鈴生會參加工作,然後努力賺錢給鈴蘭看病。

等到鈴蘭的病好了,兩個人會擁有各自的家庭,兩家不要距離太遠,最好在一條街上,然後漸漸兒女成群、平靜終老。

可,悲劇還是發生了。

鈴蘭給他送遺忘在家的東西時,從橋上掉了下去!

當陸鈴生看到屍體的那一刻,這個本就沉默寡言的少年好似一下失去了靈魂。

他眼神空洞的守在鈴蘭的身邊,除了間或驅趕一下蒼蠅蚊子的動作,沒人能看出這是一個活人。

小院子外的村民看到這一幕,不禁議論起來。

“哎,真可憐,本就過得苦,現在那病秧子...咳,鈴蘭也走了,剩下這小的可怎麼活?”

“嘁,這娃從小就怪,我家亮子以前跟他吵了幾句就被打破了頭,脾氣怪的很。”

“那是,到底是沒有父母教育,以後呀,誰知道變成啥樣呢!”

“......”

一時間,圍著小院子的議論越來越多。

村民們除了在鈴蘭剛死的時候略微表達了一下同情,轉頭就沉浸在傳播八卦和論人是非的興奮中。

幾天後,陸鈴生平靜的安葬了鈴蘭,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之中。

或許是鈴蘭對自己的離開早有預感,她曾告訴陸鈴生:“若有一天出了什麼事,或者你想離開了,就開啟上鎖的小抽屜,裡面有我給你的東西!”

陸鈴生彼時從未想過離開,自然從未在意,直到鈴蘭出事,他整理遺物時才發現了那封信!

那封不許他想不開,不許他冷漠,甚至不許他恨自己的信。

“呼......”

陸鈴生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強行扭轉了自己的注意力,他一邊走一邊默默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只有這樣才能將他從那幾將毀滅自身的負面情緒中拔離出來。

他不想活,可鈴蘭的遺書中卻不許他死。

......

“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沒有錢......”一陣低微、帶著哭泣的聲音從旁邊的小巷中隱隱傳來。

陸鈴生恍若未聞的繼續向前走去,片刻後,少年像是想起了什麼。

站了一會後,彎腰撿起地上的磚頭走了回來。

“世界或許冷漠,人生或許不幸,但我們的心不能冰冷!”這是鈴蘭在信中留下的話。

小巷中的光線極暗,只能隱約看到三個身影圍著一個女孩,偶爾反射出的金屬光澤顯示對方可能持有武器,陸鈴生一聲不吭的矮身衝去。

“砰!”血水四濺

最後方的身影應聲而倒。

聽到動靜的另外兩人還沒轉過身,陸鈴生已再次揚起板磚。

狠狠拍在第二個人臉上,最後一個手持匕首的身影,一臉矇蔽的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怎麼轉眼便只剩自己了?

“哪來的傻逼,趕緊給老子滾,要不然連你一塊弄了。”

那身影色厲內荏的威脅道,一般人或許會被匕首嚇到。

但對於沒多少生存慾望的陸鈴生來說,這就是個笑話,他一聲不吭的看著對方,而後揚起手,把磚頭砸了出去。

手持匕首的身影,還在擔心的瞄向兩個同伴,哪想到還有“飛磚”這一手,頓時痛呼一聲被砸個正著。

陸鈴生在前衝的同時卻暗道可惜,小巷中光線太暗,終究沒有瞄準。

持匕首的身影猝遭此襲,慌忙將匕首在身前亂揮,正在前衝的陸鈴生頓時被劃個正著。

幸好那匕首也不算鋒利,只是輕微的劃傷。

眯眼看著慌亂揮舞匕首的身影,陸鈴生也有無處下手之感,他雖不怕死,總要把這女孩救出才行。

他正想著要不要再去找些磚頭時,一陣惡風向他後腦襲來。

“砰!”

伴隨著一聲女孩尖叫,陸鈴生眼前一黑,恍惚倒地,這次輪到他被拍倒了!

待陸鈴生恢復意識時,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小巷,沒有歹徒和少女,只有幽深的叢林和瀰漫的霧氣。

然而,被匕首劃破的衣服,和傷口傳來的疼痛,卻清晰的告訴他一個事實,剛才的事並非幻覺。

陸鈴生正藉著微弱的光亮打量周圍時,脖頸上的吊墜傳來一陣異樣,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這吊墜是鈴蘭父母留給她的東西,又在陸鈴生八歲那年,被鈴蘭送給了他。

確切的說,是他向鈴蘭要的生日禮物。

那是陸鈴生從小到大唯一一次向鈴蘭要東西。

從小被村裡的同齡人罵作“野孩子”,這些他都忍了,被同學欺負,他也忍了。

可當他看著別人過生日、有禮物的時候,他卻在八歲那年終於鬧了起來。

小孩子就是這樣,有時候想要一樣東西的時候,就像是魔怔了一樣。

不計代價、不管後果、甚至不要更好的,就只要那一件東西。

或許對於年幼的陸鈴生來說,那不僅僅是個禮物。

更是他想要從鈴蘭那裡得到的一份愛和慰藉,是他並非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的證明。

這個吊墜就是他八歲那年,鈴蘭送給他的禮物。

那時,因為鈴蘭的病情,陸父陸母留下的積蓄早已花光。

沒錢買禮物的鈴蘭就把父母送給她的東西轉送給了陸鈴生,為了不讓他失望,還專門到禮品店好好地包裝了一番,買了一個小蛋糕。

當陸鈴生在垃圾桶裡發現那張被撕成碎片的,鈴蘭去賣血的證明時。

他一個人跑到村子遠處的溝裡哭了幾個小時。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跟鈴蘭要過東西,那也是他過得最幸福的一個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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