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某座大廈後面的普通小區。

12棟樓是一座灰色的老樓，有些泛黃的牆面上貼滿了“疏通下水管道”、“專業開鎖”之類的電話，或許有些年頭了，字跡也有點模糊不清。

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江宇扶著腳踏車站在它的樓下，看了看紙上的地址，應該是這裡沒有錯的。

他把腳踏車鎖住了樓下，推開樓下已經壞了的防盜鐵門，徑直地上樓。

202室。

江宇咳了咳嗓子，不免有些緊張，敲門的手剛剛抬起，還沒有喊：“有人麼。”

大門已經開啟，裡面有種發朽的檀木味，格外的好聞，有股鄉村房子特有的年代味道。

江宇的手還高高抬起，楞了一下。

“歡迎。”王秋楠笑了笑說，“剛剛在窗戶邊上就看到你了。”

“你不會一直都在窗戶邊上看吧。”

“也沒有那麼久。”王秋楠拿出拖鞋放在江宇腳下。

“打擾了。”江宇換上拖鞋走進屋子裡。

裡面並不大，六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間，一室一廳，廚房、洗手間、陽臺也有，雖然都不大，這些地方分割了地方後，整個屋子顯得非常狹小，好像兩個人都能將房子擠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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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沒人在哦，不用這麼客氣。”王秋楠牽著江宇的手，把他引到沙發上坐下，“渴嗎？”

“還不渴。”江宇的喉嚨有些幹，但卻不是因為口渴的緣故。

“那我們開始吧。”王秋楠說。

“誒？在這裡嗎？”江宇心裡還沒有準備好，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遊離在王秋楠身上。

“去我的房間也可以的。”王秋楠要站起身來。

“不用……在這裡就好了。”江宇解開書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套《九年奪冠計劃》、《學海風暴》、《初中課外現代文閱讀》之類的書……

學習用具被一一疊放在茶几桌上，課外輔導正式開始了。

“加油。”王秋楠安慰了江宇一下，“我先去燒一壺水吧，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雖然有些自誇的嫌疑，但我可是七門功課都沒有下過95分的。”

“是了……王老師。”江宇嘆了口氣，他的成績在初中就沒有高過60分。

“這麼叫有些顯老了，讓我想起我的班主任，也是姓王……是個老婆婆。”王秋楠有些不高興，“怎麼說，我也是才14歲啊，不要讓我想起班主任。”

“14嗎？”江宇驚訝說，“我還以為你是15歲初三了。”

“我們雖然不是同一個班，但還是同一個年級的。”王秋楠嘟囔說，“你對我還是不夠瞭解呢。”

“啊……哈哈……”江宇轉移話題，“這題有點難了。”

交往到現在差不多也過了兩個星期，這段時間裡，能夠交流的時間差不多只有放學後的那點時間，由於根本不是在一個班級的緣故，只有偶爾能在學校裡遇見，最多中午一起吃午飯，然後放學一起回家，為此江宇都是扶著腳踏車陪著王秋楠一起走。

這樣看起來，和普通朋友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江宇對王秋楠不多的瞭解，大概是 ，她學習好，人漂亮。再然後就是她父母雙亡，現在由姑姑帶著，但對她不是很好，可能是家境原因，生活上不太富裕吧。

有時候，江宇騎著腳踏車會帶著王秋楠在小鎮上兜兜風，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實質的發展了，也算是正宗的男女朋友關係吧。

“宇以後想去那所高中呢？”王秋楠指導完江宇題目後，順勢坐在了他的身邊，貼的非常近。

“能不能考上還是一個問題。”江宇撓著腦袋。

“一定要考上，為了我也好。”王秋楠說，“我們一定要同一所高中、大學，一直都要在一起，所以你要好好學習了，不要再上網玩遊戲了。”

“好吧，好吧。”江宇感覺王秋楠囉嗦起來和他媽也差不多了，只是聲音更溫柔。

他之所以來王秋楠家補習也是因為他的成績太差了，以此下去考不上高中是必然的，王秋楠就堅決要江宇週末來她家補習。

“手機姑且沒收了。”王秋楠收走了江宇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真是的，好好用功的時候還要看著手機的QQ聊天。”她皺著眉頭，“難道是在和網上的其他女孩子聊天嗎？我可不會允許腳踩兩隻船的情況出現。”

“沒有！”江宇舉起雙手投降的樣子以示清白，“只是QQ群的聊天，聊的是一些動漫的話題而已……”就是一些動漫女主角的黨爭問題，週末的這個下午，群成員意外的多，大家在群裡聊得熱火朝天，江宇就時不時拿手機看看。

“想不到男朋友會是一個入宅這麼深的宅男，想到了忽然有些後悔了呢。”王秋楠翻動江宇的手機，看著江宇過往的聊天內容。

“嗯……啊？”江宇張大了嘴巴。

“開玩笑的。”王秋楠莞爾一笑。

“我還以為，剛剛交上的女朋友就要分手了呢。”

“如果你沒考上高中，也是有可能會分手的。”王秋楠又不笑了。

“不用這麼說吧……”江宇提起筆，“我會努力的學習的，就算是初中畢業後不在一家高中了，也能繼續在一起吧……我們不是還有手機可以互相聯繫麼……”

“不行。”王秋楠認真地說，“到了高中如果不在一所學校裡，你會變心的，畢竟大城市的女孩那麼多。”

“你不相信我的專情嗎？”江宇深情地說。

“不信。”王秋楠沒有看他，而是繼續看著手機，好像還在用江宇的ID和誰說話……

“哪怎麼辦？”江宇想偏過頭看王秋楠在寫什麼，但她完全不給江宇看到。

“我們在高中一起住吧。”王秋楠按下手機，轉過臉看著江宇的眼睛，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同……同居嗎？”江宇被嚇了一條，他內心還是純情的很，但他還以為王秋楠是比較保守的女孩。其實王秋楠思想上比江宇要早熟很多，女孩總是先比男孩成熟，尤其是現在這個少年懵懂、少女矯情的年紀。

但王秋楠可是一點都不矯情，“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難道不好嗎？”

“如果是去外面的大城市上學，在外面租房子很貴的。”江宇心裡感到癢癢的，也在考慮可行性了。

他對某種青春戀愛校園喜劇的展開也不是沒有期待，這話講白了就是期待情侶間更深層次的發展，再說明白一點就是，一起上學、吃飯都是附帶的，他期待是後面兩個。這些天，他們除了有親吻過一兩次以外，就沒有其他的進展了。

說起來可能有點下流，江宇目前為止連女孩的歐派都沒有摸過。他要在王秋楠面前裝的比紳士還紳士的樣子才行！這裡是紳士所表達的意思不包括其他。

“我們可以打工啊。”王秋楠側躺在江宇的膝蓋上，“你想好好讀書的話，我養你的也是沒問題的。”

江宇感到了吃軟飯的誘惑！

“我怎麼捨得讓女朋友一個人去打工呢，我要在你身邊保護你啦。”江宇摸了摸她的髮絲。

“嗯，我最喜歡宇了。”王秋楠雙臉緋紅，“等讀完高中，再讀大學就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了，那個時候我要給宇生一個孩子。”

“那要好多好多年以後的事情吧……”

“而且只能生男孩，不能生女孩。”王秋楠按著手機說，“對了，我剛剛在宇的手機裡面我搜到了幾個叫作‘父愛如山’的影片，我已經刪除了呢。”

“嗯……”江宇記得明明已經藏得很深了啊。

“你的QQ群我也幫退了哦。”王秋楠笑著說，“裡面盡是一些奇怪的人，說著誰誰誰是我老婆這種話，其實都是動漫裡面虛擬出來的角色吧。”

“我還是挺喜歡看動漫的……是一點小小的興趣愛好……”

“也因為這個，所以成績才這麼差吧。”王秋楠說，“不行哦，把年幼的小女孩當做興趣愛好……好像是叫作蘿莉控吧？雖然有點可惜，但嚴格來說，我已經不是蘿莉的年紀，也不能滿足你奇怪的癖好了，不過只是單純的喜歡，我也是可以體諒的。”

“這和你想的那種不一樣……我喜歡的可以是ACG中蘿莉的這種屬性，和現實一點關係都沒有！”江宇堅決的撇清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偷換概念麼？喜歡蘿莉這種事也不違反法律，只要不將這種想法付諸行動就可以了。”王秋楠說。

“聽你的語氣，好像我是犯罪預備役一樣……”

“我已經儘可能委婉地表達……我的男朋友好像是個變態呢……怎麼辦？線上等。”王秋楠嘻嘻地笑。

江宇撓她的癢癢，輕輕地往肚子上撓：“男人變態有什麼錯！”

“變態我可以原諒，但是花心就不許了。”王秋楠捂住肚子，她很怕癢呢。

“哪有的事。”江宇已經不能好好地寫作業了，乾脆抱著王秋楠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在後面摟住她。

王秋楠晃了晃手機，“哪這個‘小白君’是誰？你們在聊天的時候說話很曖昧的樣子。”

“遊戲裡面的……老婆吧……但只是群友，男的。為了遊戲獎勵才結婚而已，不能說是花心吧……”江宇伸手去拿回手機，但王秋楠還是沒有還給他。

“這個人，她是女孩哦。”王秋楠加了一句，“我感覺是這樣的。”

“不不不，在網上，大家說話的語氣都是這樣的。”江宇笑笑說，“不能說說話加個顏文字，發幾張賣萌的圖片就是女孩了吧，大家都習慣偽裝真面目了，反正可以在網路上當一個和現實中完全不一樣的人。”

“那我來和她聊一聊吧。”王秋楠站起身，把手機內容躲開了江宇視線，躺在沙發上，“你好好把題目做完，不要偷懶。”

“你不能亂說話啊……”江宇咳嗽兩聲，“我在論壇裡也是有點名聲的……”

“比如，你發表的那個著名的《蘿莉控宣言》？”王秋楠嘆了口氣，“你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

“大家志氣相投，沒什麼不好吧……”

“是臭味相投吧。”王秋楠又搖了搖頭，“我幫你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刪了好了。”

“哎……”

“脫宅吧。”王秋楠把手機遞還給江宇。

這部手機內容簡直像是全新的一樣，無論是藏在什麼角落的資源，都一乾二淨了啊！

“小白君也被你刪了啊……”江宇看著社交軟體上只有家人和同學的分組了。

“無關的人，都要刪除。”王秋楠強硬地說。

“朋友也不能有嗎？”江宇心裡有些不高興了，臉上露出委屈。

“當然可以。”王秋楠說，“但女孩不行。”

“小白君是女孩嗎？”

王秋楠看向桌上的教科書，若無其事地說：“就算是男人，曖昧也是不行的。何況，現在不是流行個詞叫‘大屌萌妹’麼？”

“什……什麼……”

“大屌萌妹。”王秋楠面不改色地說，“我剛剛在你的聊天群看到的。”

“咳咳……我覺得女孩子說話還是不要太粗俗了。”江宇臉有點紅，他是從不會在女孩子面前說粗口的。雖然從美少女口裡說某個詞彙顯得格外的H，但反倒是令他不好意思了。

“哦……”王秋楠也意識到了什麼，紅著臉低下了。

江宇知道，王秋楠是為了他著想，或許也該聽取她的意見脫宅。雖然江宇感到了王秋楠的控制欲和佔有慾比較強烈，但心裡也是為了他好的。

這讓江宇很慚愧，他想不到要怎麼為王秋楠好，好像她什麼都比江宇好，學習比他好，也比他這個宅男陽光會說話。這麼一比，江宇就更慚愧了。

從小到大也沒有和女孩有過這麼深的交流，也沒有和其他女孩子交往過，也不知道如何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客廳裡一陣沉默。

孤男寡女啊，情侶關係什麼的，江宇期待這個時就像是美少女遊戲一樣，候眼前能出個選項出來讓他選才行啊，他完全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對。

早知道來應該多玩點美少女遊戲，至少也可以做個參考，不至於會忽然尷尬地沒話說了。

但現實世界也不是美少女遊戲，還能存個存檔，等你攻略完這個妹子還可以去看看那個妹子的結局怎麼樣……

“那個，差不多到時間，我就……先回去了？”江宇想了半天說。

“嗯。”王秋楠起身，幫江宇把作業整理好。

外面已經是黃昏時候，確實也是不早了，作業也做完了一半吧，本來是打算全部做完的，但下午也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陪王秋楠聊天了，只好晚上自己把它做完了。

書包整理好了以後，江宇重新背上，走到玄關口，王秋楠跟著他後面相送，但房子有些小，兩個人走在過道上就顯得很擠。大門隔壁的房間好像就是王秋楠的房間了，房門關上了，沒有進去看看江宇心裡感到有點遺憾，但這個時候如果把想法說出來，可能會有歧義吧……

他換下拖鞋，穿回了自己的鞋子，還未打開門，王秋楠就在他身後輕輕拉住了他。

“拜拜。”王秋楠笑了笑，揮著手告別。

然後她閉上了眼睛。

這個意思江宇還是明白的，他還不至於是木頭級別的遲鈍。

江宇的臉貼上了王秋楠的臉頰，輕輕地摩擦。

“那我走了。”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王秋楠握住江宇的手，有點戀戀不捨。

“會的。”江宇笑了笑，忽然想開個玩笑，“可是如果我真的花心了，喜歡上了別的女孩怎麼辦？”

“我大概會殺了她吧。”王秋楠露出了讓江宇一生都難以忘記的笑容，“開玩笑的。”

老鏽的柵欄鐵門“嘎”地一聲關上，樓道採光不夠好，周圍變得十分昏暗，也沒有什麼聲控燈可以照明。

“哈哈……”江宇尷尬地笑了兩聲。

這個玩笑的醋意可不小，可能讓王秋楠生氣了吧……雖然江宇想再敲門給王秋楠道個歉，但這樣也有點掉面子呢。

嘛，算了，還是明天再說吧，今天有些晚了。如果再不走的話，也許王秋楠家裡人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

江宇也是偷偷跑出家門的，雖然他這個下午正經的很，都在做功課，但這種話說給爸媽聽，誰信呢？還是要趕快回家不被捱罵才好。

王秋楠住的小區確實有些遠了，但也不是很特別偏僻的地方，只是不起眼，如果不是有地址想找到這裡是絕對找不到的地方的吧。江宇就騎了腳踏車過來，用力蹬車的話，大概20分鐘就回家了，這座小城市是個不大的地方，有多少小巷衚衕，江宇都十分清楚，他決定抄一個近路，轉身拐了一個彎道。

如果說江宇一生中有什麼錯誤的決定，這個決定就從此改變了江宇的一生。

許多年後，江宇再次回想起那個瞬間，有種走馬燈的感覺。

他飛起來了，這不是什麼誇張的說法，事實就是如此。他整個人完全脫離了腳踏車，順著巨大的慣性像是被高高拋了起來。

腳踏車驟停！並不是因為江宇握了剎車的緣故，而且那輛山地腳踏車前輪的鐵絲被嵌入了一根鐵棒，卡主了前輪，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這確實發生了。忽然的驟停掀翻了腳踏車，也讓江宇從腳踏車上滾落下來。

膝蓋和手肘剮蹭到水泥路上，磨破了皮，傷口處滿是地上的灰色泥沙。這已經是萬幸了，還在這並不是什麼大馬路上，只是一個沒人小巷子。

江宇只是剛松了一口氣，馬上心裡又是一緊。

他剛剛想起，那根插入他腳踏車前輪的棍子是扔出來的，而且是直直朝著他扔的，但並沒有仔細的瞄準，只是恰好扔進了腳踏車輪子的間隙當中……

江宇被摔在地上的時候，腦袋已經有些昏沉了，雖然沒有砸到頭，但重重摔倒地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也就是說，這個“無人”的小巷裡，是有人的，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實。

在拐角口，他出現了。

兩個星期前毆打江宇的混混，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他。

“喲？怎麼騎車摔倒了？”混混一臉跟我無關的臉色和表情如此說著。

江宇百分百確定是他幹的，因為這裡沒有其他人了，雖然他不清楚這個混混是怎麼把鐵棍扔到他前面的車輪裡，但他極其確定就是眼前這個人是沒有善意的。

他的眼神即如此，兇惡、陰冷、嘲笑。

混混走到江宇的腳踏車旁，踹開了江宇的腳踏車，把鐵棍撿回了手裡。

“我他媽還以為你死了，想不到你還能活下來。”混混拿著鐵棍步步逼近江宇，“反倒讓你因禍得福？和美女在一起了？”

江宇看著他，沒有說話，他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哪裡出血或者骨折了，總之他無法站起來，可能是因為混混的兇惡也說不定，但光看著那根實打實的鐵棍，他就感到疼痛了。

這不是玩笑，也不是做夢。

混混也許真的想殺了他！那個眼神已經是露出了殺意。

“你知道嗎？我並不是想當壞人。”混混在江宇面前站住了，忽然說，“只想，我不想被別人看作是壞人？”

“哈，這兩者什麼有什麼區別嗎？”江宇眼神飄離左右，但周圍並沒有什麼可以和混混對抗的武器，哪怕是個磚頭也好。

“你心裡一定覺得是我是壞人了。”混混高高舉起鐵棍，敲了下去，不過只是敲在了牆壁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砰”響，“所以，我才想做點壞事，這不能怪我。”

緊接著混混笑著說：“但如果，你覺得我是個好人，我們或許會成為朋友。”

“朋友？”

“是啊，朋友。”混混壓低了聲音，想顯得更有極有誘惑力般地說：“朋友可以互相幫助，朋友可以為朋友做些什麼，只要你願意奉獻一點什麼，我們就是好朋友，懂了嗎？”

“我沒帶錢。”江宇笑了笑，就算他有錢也是不會給的。

這是原則問題，正如江宇覺得，他是正義的夥伴，正義的化身。正義就不能屈服，正義就不能低頭。

“不，我並不是要錢。”混混咧開嘴，“你幫我把王秋楠約出來，就一次……”

“滾！”江宇用最兇惡的聲音回答了他。

混混冷冷發笑，仰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半倒在地上的江宇，鼻子哼出了不屑地聲音：“你這是找死。”

“你不怕警察嗎？”江宇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怕你媽逼！”混混大吼，他已經不打算和江宇繼續談下去，手中使足了勁，狠狠地砸了下去！

江宇閉上了眼睛，下意識舉起雙手來擋。

“啊……啊啊啊……”

並不是江宇的聲音，那根鐵棍也沒有砸到他的雙臂上，他緩緩睜開眼睛。

混混在他面前痛苦的慘叫，鐵棍“叮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嗤……”一把鮮血淋漓的美工刀從混混的後腰拔了出來。

他的身後像是從黑暗中露出了那般冷峻而又美麗的臉。

王秋楠，她面無表情的握著那把美工刀。

“啊啊啊……啊……啊……”混混要伸手去捂住傷口，那把美工刀再次刺穿了他的手掌，“啊啊啊啊！”

手背上的血管完全爆開，整隻手像是在血水中摸了一把，混混像是失去支撐了一樣倒在了地上，他仰面而視的天空，已經是黑夜。

天完全暗了下來，陰暗的小巷裡，無燈無光。

“小楠……”江宇嘴唇哆嗦。

“宇，對不起。”王秋楠晃著淋著血漬的美工刀，像是和江宇打招呼似得，“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的……我不應該讓你走的……”

她不像是在和江宇說話了，只是在喃喃自語，臉上的表情變換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冷。

江宇感到有一瞬間忽然不認識王秋楠了，這個神情太陌生了……更像是瘋狂……不對，是病嬌啊！

王秋楠猛地再次舉起美工刀，狠狠地往倒在地上裝死的混混身上刺了下去。

一刀！

兩刀！

三刀！

四刀！

江宇瞪大了眼睛，他已經看不出有多少刀了，“住手！”

“宇，怎麼了。”王秋楠在笑，笑的異樣地冷酷。

“你會殺了他的……”江宇確定混混一定是壞人，因為壞人總是死於話多。但他並不是認為混混就一定真的該死，更重要的是，他無法相信王秋楠這樣的女孩會手染血腥。

無法接受，無法承認，卻也無法改變！

王秋楠正在殺人！

“沒關係的，只要是為了宇。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王秋楠的劉海遮擋了住了她的眼睛，淡淡的影子在她身後，彷彿是黑暗中有某種可怕的東西在她身後輕笑。

“不行……”江宇慌了神，從口袋裡拿出手機，“120……還有……報警……”

王秋楠緩緩站起身，手中握著那把沾血的美工刀向江宇走來：“宇，你愛我麼？”

江宇看著那鋒利的美工刀，顫聲說：“我……不知道……”

然後，這是他今天最後的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