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白癱坐在電腦前，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把隨身碟裡的那一段影片看完，這個過程是極為艱難的，雖然還是有很多細節非白並沒有看清，但他卻沒有勇氣再看一遍，因為他不願意相信那影像中的人是自己。
那個瘋癲的、暴虐的、宛如死神一般的傢伙絕對不是自己，它更像是喪鴉、更像是師傅、更像是夢中的那只鬼，它像是任何人，但絕不可能是自己。
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事情雖然清清楚楚的擺在自己的面前，但非白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有辦法告訴JK所謂的答案。
難道跟她說自己被鬼附身？
要不要再扯淡一點？
非白的思緒很混亂，一種極端的無力感彷彿拖拽著他一直墜落向無底的深淵之中。
那種自己的人生自己不受控制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恐怖。
大概是那種喝多了酒斷片的感覺，也像是非白生命之中失去了記憶的那幾年，它明明是存在的，但你卻想不起來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做了什麼、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傷害了什麼人。
當這些結果擺在你面前的時候，無論好壞，你都會覺得慌亂、燜燥、感到恐懼、因為你不清楚做那些事情的究竟是不是“你”。
而所謂的“你”和那個酒後的你、亦或者被鬼附身的你，有沒有區別？
它是不是真實的？如果它是真實的，而此刻思索著這個問題的“你”又將何處安放？
真是個混亂又扯淡的問題啊。
非白苦笑。
他想，這些東西如果如老W所說，這些都只是某個無聊人士的惡作劇，那麼一切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那麼就聽青峰的話吧，相信科學。
不知道在椅子上癱了多久的非白終於站了起來，把門口的包裹取了過來，是青峰寄過來的，理所當然的，裡面是一個監視器。
費了一番功夫裝好之後，非白又發了一封郵件給“地獄”要求和那只鬼見面，就像是上次一樣，那只鬼一定會出現的。
做完了一切，非白又在鏡子前研究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是否消退，才關了燈睡去。
不過，好像是因為知道那只鬼會來，也或許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實在太過炎熱，非白沾床就著的技能竟然失效了。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感覺自己的枕頭裡塞滿了脆弱的雜草，雜草裡住著無數的蟲子，只要輕輕一動就會發出細小但極為刺耳的噪音。
大概折騰到了半夜三、四點，非白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而且，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
該死的。
那只鬼……那只、他媽的、該死的、鬼，居然沒有出現？！
真是……
非白還沒有清醒過來，就坐在床上罵娘，直到他裸著上半身走到衛生間去洗漱的時候，他忽然反映過來了一件事情。
雖然馬萬三死了，但自己的身上並沒有出現新的刺青。
非白急忙放下手中的牙刷，喊著一嘴的薄荷泡沫來到了電腦面前，翻看了自己的郵箱。
意料之外的，郵箱裡面躺著那一封關於小夕母親的“地獄委任”。
不對！不對！
既然自己接下了任務，馬萬三也死了，那麼刺青沒有出現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因為馬萬三並不是自己殺死的。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推導，那麼那只鬼之所以不出現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馬萬三是JK殺死的，那麼，有沒有可能……
非白迅速撥通了JK留在隨身碟裡的電話，卻沒有人接。
想來也是，不管是殺手、搖滾樂手、還是網路作家，哪一個不是活躍在午夜的職業，別說睡到中午了，就是睡到太陽下山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晚上直接去98找她。
想著，手中的手機卻又響了起來，並不是JK的回電，而是老W。
算是個好消息……吧。
“喂！非白啊，我已經幫小夕找到去處了，而且那對夫婦已經把她接過去了。”
“這樣啊……那家人的條件怎麼樣？人品怎麼樣？他們喜不喜歡小夕……”
非白還沒問完，就被老W打斷了，他說：“那對夫婦的收入很不錯，都很年輕、也很善良，因為要不了孩子又特別喜歡小夕，所以你就放心吧，走得都是正常的領養流程，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你確定嗎？”
“不確定。”老W無奈的苦笑道：“要不然我幫你把小夕要回來？你自己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擔心了，怎麼樣？”
非白頓了頓，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跟那家人商量好了，只要不是太頻繁，隨時都可以去探視的。”老W說：“要不要我告訴你地址。”
“……”非白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不用了。”
“總是這麼言不由衷，不累嗎？”
“上帝原本就沒有打算要人們輕鬆的活著吧。”非白說：“更何況我們是魔鬼的信徒。”
“魔鬼的信徒？”老W笑笑，說道：“殺手只是金錢的信徒而已。”
“有區別嗎？”
“都好吧。”老W嘆了一口氣，說道：“那麼就這樣吧。”
“恩……”沒來由的，非白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卻還是說：“就這樣吧。”
掛掉了電話，非白收拾了一下自己準備去五月咖啡館，一方面可以把肚子填飽、另外一方面跟那幾個女孩聊聊天，自己的心情或許會好一點。
說起來，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去過那個地方了，話說……五月的花應該都凋謝了吧？非白也不用怕那些飛來飛去的蜜蜂了。
……
推開門，熟悉的門鈴聲讓非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五月咖啡廳變得熱鬧了起來，五月和春夏正忙得不亦樂乎，但老闆娘似乎不在吧臺上……
“大殺手，你來啦。”五月看到了非白，拿著托盤小步跑了過來。
“好久不見。”非白笑了笑，說：“生意越來越好了，恭喜啊。”
“恭喜什麼啊。”五月撅起嘴，說道：“忙得要死。”
“老闆娘呢？你們這麼忙，她還有時間在外面亂晃啊。”
“老闆娘帶小夕出去買衣服了。”五月說：“老闆娘說小夕以前的衣服都太破舊了，所以打算帶她去大採購。”
“小夕？”非白眉頭一皺。
“對啊。”五月笑笑說：“小夕。”
“她不是已經被領養她的人接走了嗎？”非白問道。
“收養她的就是我和老闆娘啊。”五月這樣說道。
非白愣住。
善良、有錢、沒辦法要孩子、還特別喜歡小夕。
媽的！這些特質放在老闆娘和五月這一對情侶身上完全符合啊。
老W這個老家夥，是故意的吧？
“怎麼？春夏沒有告訴你嗎？”五月問道。
非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過身去，說道：“既然老闆娘不在，我就下次再來。”
說完，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喂！你有什麼事情我幫你轉達啊。”五月喊著，非白卻沒有回頭，只是越走越快，因為他有一種感覺，老闆娘和小夕就會出現在門口。
畢竟，很多的電影和小說中都出現過這種墨菲定律的橋段。
果然、果不其然。
在非白剛要拉門的時候，門就開了。
“誒！非白你來了？”老闆娘領著一大堆東西，說道：“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