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旭謙，你咋看上去這麼愁眉苦臉的啊？”

拿著半瓶烏血霜何文濤在進入大廳後，於人群中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死黨，樂呵呵地過去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對方：“怕不是昨天晚上大保健的時候發現自己不行了呀？”

“切，他啊，昨天根本就沒去。”一旁的羅史開正在狼吞虎嚥地吃著不知道裡頭究竟塞了多少種食材的什錦砂鍋，由於嘴裡塞滿了食物導致話都說不利索：“我懷疑他很有可能還沒有從一個乖乖好學生的思維中轉過彎來，覺得大保健不是高中生去的地方吶！”

“嚯，你不會真的那麼死板沒去吧？”灌了一口香甜醇厚的烏血霜，何文濤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剛剛被一頓豐盛的早飯所裝滿的肚子，用故作誇張的表情詢問起來：“昨天的小姐姐按摩真的老得勁了，真的是全身心都放鬆了下來，我整個人都是直接在做到一半的時候睡著了——你不去真的是太可惜了！”

然而奚旭謙依然是坐在板凳上低著腦袋一言不發，彷彿根本沒有感知到周圍兩人的存在。

“我說你啊，明明去大保健就是去做那個的，你倒好，真的讓人家給你老老實實按摩，咋那麼給力呢？”

羅史開看見情況不對，就轉移了火力，開始挑逗起何文濤來。

“滾滾滾，我好歹還是有女朋友的人，當然得忠誠點了，不能做那種腳踏兩只船的事情。”不屑地瞥了瞥嘴，他表示對對方的問題非常鄙視。

“喲，女朋友？呵，你不會是把每個奉獻者能夠選擇的兩個前往紐西蘭過上好日子的名單中的一個給你女朋友了吧？”

“當然嘍，反正我的家人只有老爸一個了，當然得給我的這位甜美的親愛的啦~”

“噫，我居然聞到了狗糧的味道，好在咱雖然單身但是昨晚也爽夠了，對你們情侶已經免疫了，哇哈哈…”

“……哦…”正處於神遊狀態的奚旭謙在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情況下，直到現在才猛然回過神來，露出了一個勉強應付的笑臉：“我昨天嘛…看了點電影，煽情的，現在還在回味劇情，回味劇情……”

這一下反而讓何文濤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旭謙啊，你咋還改不了文藝青年的毛病呢？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及時地享受這裡的一切，好好地活下去，這樣才能把面對異構體的危險給賺回來呀是不是？哥們，這方面還是聽聽我的吧，保持樂觀的心態比什麼都重要，要是在這種奢華的生活下不小心文青電影看多了抑鬱症犯了，那可是跟中了彩票結果還沒高興多久就被雷劈了一樣悲催呀！”

“啊，好的，好的，嗯，明白了…”

小雞啄米一般地點著頭，奚旭謙復讀機一般回應著，臉上露出著標準的微笑：“聽你的，哥們，都聽你的，聽你的哦~”

“嘿嘿，這就對了。”

“我先去上個廁所，反正還有一會才開始……”

然而剛剛離開了人群後，奚旭謙的笑容就開始消失了，臉上也旋即開始抽搐起來，不過依然在拼命忍耐著什麼。

而到了廁所後，他砰擊一下把門反鎖，然後一個人趴在開啟到最大的洗手池上，看著鏡子中自己慘白的臉頰與紅腫的眼眶，整個人先是發出了短促的吸氣聲，聽上去像是在笑，但是很快就開始抽噎，最後演變成了低沉的哭泣聲，緊緊地用攥著拳頭的手捂著嘴巴，不讓聲音過大從而能夠被嘩嘩水聲完美地覆蓋。

從某種角度來說，奚旭謙其實沒有撒謊，昨天在異構體那裡的經歷確實和看了一場電影沒有區別，只不過這是一次無比逼真的浸入式電影，而且由於時間的錯亂從而顯得極其漫長，親身體驗並目睹了一個辛酸而苦楚的故事。

他其實在之前有過一定的準備：畢竟scp網站上也有一些有著讓人感動的scp背景故事，但是沒有一個像昨天的異構體那樣如此地宏偉與震撼，再加上自己是感受了那只鼠人近乎一生的時光，有種自己已經活了飽經風霜的一輩子，思維上已經不再像絕大部分高中生那樣單純與直接。

更不要說，那只叫做吉德萊斯，其實讓奚旭謙聯想了自己。

童年時期的自己。

再一次經過了暢快淋漓的哭泣後，終於感覺好了那麼一點的他好好地洗了一把臉，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推開了廁所的門準備回到大廳裡頭，卻意外地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不速之客。

“你昨天究竟在收容單元裡頭經歷了啥？”

米伊蕊已經從之前的藍色長袍換成了帶有濃厚歌德風格的黑色高領長袖連身裙，將那苗條而緊緻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只不過冷清的氣質卻沒有任何的變化，雙眼宛如發現了獵物的鷹一樣死死地鎖定著奚旭謙。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著對方。

“別看我，神聖的仙女龍的那個不怎麼正常的守衛喜歡這套，為了讓它高興點少在神聖的仙女龍面前說我這說我那，我才這麼穿的——另外，遠見遵守了和你的諾言，沒將昨晚去異構體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我只是在食堂裡察覺到了你的怪樣，跟蹤你才發覺一切的。”

雙臂抱肩的她用食指輕輕地敲擊袖口的白色蕾絲，神情淡漠地說著。

真可惜沒能進到收容單元裡頭，不然何至於現在親口問呢？

“不是…不是你的衣服……也不是你為什麼知道…”

擺了擺手的奚旭謙不希望對方將自己誤會成一個澀狼，用低沉而依然有些哽咽的聲音回答道：“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將昨天的事情說出來……我感覺自己的語言在那宏偉的經歷面前顯得是那麼地蒼白而無力…”

“慢慢來，一句一句說，一點一點複述，總歸是能夠說出來的。”

米伊蕊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回答而氣餒，而是繼續緊逼——對方在從收容單元裡出來以後整個就變了一副模樣，褪去了之前稚嫩的神態變得深邃…而且深邃到已經不正常了。

潛力第一的人類面對異構體竟能發生如此之事，無論如何也是要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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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仰望過星空麼？”

沉默了一會後，奚旭謙終於開口了：

“你有沒有過…長久地凝望著在黑色的天穹中閃耀的群星，迷戀過它們的……唯美而恢弘的姿態呢？”

“沒有，不過…”

“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輕輕地說道，奚旭謙木然地看了一眼對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廳：“回去吧，今天的工作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