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得不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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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島是一個特別有商機的地方,因為這裡的海產品會自己跑上岸,而且是爭先恐後。

安格朗看著從海邊衝向舊城區的海獸大群,有些感慨世事無常,在一年以前,他還要帶著自己的兵拼死拼活才能將海獸阻擋在城區之外,這才沒多久過去,他已經可以站在歪斜的高樓上看海獸衝擊城市了,下次應該帶點東西來看,聽說“碼頭”的卡塔納在漂過來的廢船上找到了菸葉,就算是被海水泡爛的菸葉,他也想重溫一下。

以一個人類的標準來說,安格朗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可能是四十,或者七十?安格朗記不清了他受過很特殊的精神上的攻擊。安格朗畢竟是世間一流的戰士,就算從現在開始給他上一個衰老詛咒,每年流失十個青壯年份的生命力,十年後,他還是世間一流的戰士。

但是人總是會變的,在想找煙抽,想找酒喝,想曬太陽時,安格朗知道自己已經老了,軟弱了。

海獸們衝到了舊城區,還有飛的,安格朗挑了挑眉毛,為什麼會飛的越來越多了,明明是從海里爬上來的。

一隻海獸向安格朗飛過來,它的翅膀看上去有點像蒼蠅,但是又是蝙蝠的肉翼,身體有些臃腫。安格朗很好奇它為什麼能飛起來,但是這不重要,他甚至懶得去撿腳邊的戰斧,在海獸俯衝到他面前時,右手一個巴掌拍在海獸的頭顱上。

海獸落在塔下的地面,翅膀不停抽搐,體液不停從眼眶和口鼻中流出,尖銳的四肢想將自己從地上撐起來,卻毫無協調,努力了兩下,徹底失去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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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朗有一些想念查理曼,他還沒來得及殺掉這個騎士,就被他跑掉了,真是可惜。安格朗從來不是個任性的人,他堅持一切以大局為重,這不妨礙他有一些小愛好,在對大局沒什麼影響的情況下,和值得一戰的人痛快地廝殺一場是不錯的娛樂……當然他死了也沒關係,畢竟如果死了也就說明自己也就僅此而已。

現在,連海獸入侵這種固定娛樂專案都沒有了,他真的想抽菸。

紅色的藤曼,從舊城區的地底伸出,捆住了落在地上的海獸,將它拖入了舊城區茂密的植物群中。

不只是這一個海獸,這一波衝入舊城區的海獸,都在簡短的慘叫後悄無聲息了。在那一場天火之後,罪島有了一個比海獸感覺邪乎不少的守護神。

安格朗伸了一個懶腰,今天又沒事做了,他感覺到卡特在自己身後,忍不住想露個破綻給他,看他會不會忍不住捅自己一劍,然後就有事做了。

卡特說:“老大,‘醫生’找你。”

安格朗挑了挑眉毛,就算是他,也不是很願意接近“診所”,他問:“那麼,具體有什麼事?”

卡特微笑著眯起眼睛,說:“誰知道呢,‘他’的事,不好多問。”

安格朗苦笑一聲,提起斧頭掛在背上,悠哉地從卡特身邊經過準備走下塔,他一時興起,拿起身邊桌子上的一個紅蘋果,丟給卡特。

卡特看著手上的蘋果,笑著說:“我最愛吃蘋果了。”

蘋果和常識中的蘋果看上去沒什麼不同,甚至更漂亮,它紅的晶瑩剔透,沒有一絲雜色,可當它被卡特鋒利而殘忍的牙齒破開時,流出的汁水卻是血紅。

果肉看上去有肌肉的紋理,被卡特咬破以後,還有微微的神經性的抽搐,不時從細小的血管中濺出一些血紅汁水。

新種植園出產,“蘋果Ⅲ型”,是兼具了價效比和味道的佳品,據稱無副作用,有原味,海鮮味和薄荷味可以選,卡特最喜歡原味,很鮮美。

安格朗看著微笑著閉嘴咀嚼“蘋果”的卡特,滴著鮮紅汁水的嘴唇像是刀鋒在臉上割出的傷口,安格朗說:“別忘了擦擦嘴。”

罪島改變很大,在穩定的食物供給,以及安全保障的情況下,罪島正在形成一個有秩序的……罪惡之都。

當然還有幾乎免費的醫療,最貼心的是,在每次開打時,“醫生”們就已經在現場附近準備好搶救了。

安格朗到了診所,這裡在大戰後,變成了一個大坑,每次他看到這個大坑都會遺憾自己和查理曼勝負未分。

這裡曾經的空地,現在被鐵製的荊棘塞滿。滿是倒刺的生鏽鐵絲,一層又一層地將中心的建築圍了起來,看上去破敗又壓抑。在安格朗開始行走後,鐵荊棘們自動在他面前讓出了一道路,在走過以後,又將他身後的道路封住。

安格朗知道,這不是醫生防止別人襲擊他們的裝備,而是防止裡面的東西逃走的牢籠,至於這當中到底關了什麼喪心病狂的東西,安格朗並不想看。

他敲了敲木製的破爛小門,木門自己吱呀呀地開啟了,房間裡沒有燈,安格朗沒有黑暗視覺,雖然他可以做到盲鬥,但是在微光的情況下想看清東西依然很困難。

“瑞德醫生,一盞燈對你來說應該是並不奢侈的東西,有客人來訪不該點上嗎?”安格朗問。

“原諒我,這是我的疏忽。”聲音有一些嘶啞,話音剛落,房間四周大大小小上百個蠟燭都亮了起來。

這裡簡直是一座小宮殿,有將近十米高,房間四壁是破爛的紅色布料,上面寫滿了安格朗不清也看不懂的文字,地板是昂貴的暗紅色瓷磚,晶瑩地像一大塊血色的湖泊。而他面前,則是驚悚至極的一幕,瑞德正坐在大廳中央,面朝安格朗,他的身後是數十個黃銅與玻璃組成的罐子,每一個罐子中都懸浮著一個插滿針線的大腦。

這些“腦缸”上各有一根粗大的線,能看出來,那些懸浮的大腦插著的針連著的黃銅細絲都連上了這根粗大的線。

這些巨大的粗線交錯縱橫,有些地方並作一根,有的還會從別的“腦缸”下通入,安格朗完全不能看懂這些線的排列方式,他甚至覺得這些很多黃銅擰成的線是活的。

它們最後聚集成了三根,插進了坐在安格朗面前的瑞德的腦後。

瑞德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從地板浮出了一個精美的金屬椅子,他說:“坐,來者是客。”

安格朗坐下,看著看著瑞德身後正在緩緩移動的大腦們,它們露出後面密密麻麻更多的“腦缸”說:“醫生,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瑞德說:“如你所知,在失去了‘心’以後,我只是一具血肉的空殼,沒有靈魂以後,工作啊,設計啊,都很吃力,畢竟只是一個凡人的大腦,那些禁忌的知識對我來說負擔太大了,所以我就多做了幾個腦子,大家一起想,算的總是要快一點。”

安格朗嘴角翹起,心想凡人?不,不管有沒有“心”,你都是怪物,他甚至懶得問為什麼外面一個小房子,裡面卻是一個宮殿,還有這一塊昂貴到不可思議的地板從何而來。

安格朗問:“請問你有什麼事嗎,瑞德醫生。”

瑞德有些遲緩地抬起手,好像每個動作他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然後他拔下自己腦後的一根黃銅金屬粗線,說:“我……現在和人說話時,總是想直接將連線插入對方的大腦,直接傳輸,就可以節約時間,但是我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會答應我的建議,請問安格朗先生,你願意接受我的提議嗎?”

安格朗看著那沾滿鮮血和疑似腦漿物質的黃銅尖刺,笑著搖搖頭,沒必要。

瑞德嘆了口氣,將尖刺插入地板,安格朗看著地板,皺起眉頭。

暗紅色琥珀一ji'di樣的地板下,一個“人”正在形成,骨骼,血管,內臟,從無到有……安格朗明白了,自己腳下才不是什麼瓷磚,是更加……更加讓他難以形容的東西。

瑞德說:“橙汁,我喜歡這麼叫,喜歡嗎?”

安格朗看著生命被毫無敬意地從無到有誕生,罕見地有些發怵,瑞德說:“靈魂,靈魂我始終攻克不了,我能做出相似的東西,但是和真正的靈魂差距太大了,可能是計算力還是不夠。你說呢,安格朗先生,我想我今晚可以再製作十個思維節點。”

地板下的“人”已經成型了,他赤裸地趴在暗紅的地板上,腦後插著血淋淋的黃銅聯結器,他睜開猩紅色的眼睛,爬起來,看著坐著的瑞德,說:“你好,瑞德。”

坐著的瑞德也說:“初次見面,你好,瑞德。”

赤裸的瑞德轉過頭來對安格朗說:“安格朗先生,既然你不願意使用快捷的交流方式,恐怕我只能採取原始的交流為你講解我的計劃。”

說完,他就將腦後的黃銅尖刺拔出,插進坐著的瑞德後腦,微微甩了甩頭,安格朗已經不再能看到傷口了。

瑞德走到牆壁邊,伸出手,安格朗才發現那裡有一個巨大的鐵製衣櫃,像個保險箱。瑞典從中拿出一套黑色修身的長袍,穿戴整齊後說:“安格朗先生,即使不用讀心術我也能看出你對這裡非常不快,那麼,我請你去紅牌樓小酌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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