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為時未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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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停下手上的刀叉,任由石板上的煎小牛排滋滋作響,油脂過熱和美拉德反應散發出誘人香氣。

“我還以為你會想去神秘貓。”對座的萊茵一直側頭看著窗外,可街上除了來來往往打傘的行人外什麼都沒有。

“你在看什麼?”他好奇地問。

看一個披著黃袍的男人神經質地站在雨裡。

萊茵回過神,捲起一叉麵條,回答:“我們以前也常坐這個位置,還有倫曼和喬納森。”

他們就是萊茵宿舍的另兩個室友,分別就讀法律系和文法系(文學系)。

“那些來來往往的人不管平時各是何身份,在厄特沃什傾盆而下的大雨裡,都會變得平等。”

艾倫一直知道萊茵是個奇怪的貴族。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有些離經叛道。

他骨子裡沒有身為世襲伯爵子嗣的優越感,卻反而會因為一些可有可無的責任感到愁苦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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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體現在他的謙和溫柔的表面,同樣在買東西都和平民一樣討價還價的怪癖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當然他並不知道那是哈斯塔的習慣,不是萊茵的。

艾倫突然很想調侃一下老朋友,笑道:“也不是那麼平等。你看,我們不就高高在上地坐在咖啡館裡,不必失措地奔跑,更不會想著趁下雨時車價上升多接幾個乘客。”

萊茵因為他的話微怔,很快反應過來:“平等是相對的,艾倫。在你的眼裡,我們倆是悠閒享受午餐,順便觀察倒黴路人的‘上位者’。”

“但在他們眼裡。”萊茵用下巴指指窗外,“我們倆只是忘帶了雨傘,不得不進店花錢躲雨,羨慕他們能夠回家的蠢貨而已。”

艾倫也是一愣,隨即兩人相視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是詭辯,萊茵。”他笑得露出酒窩,“本質上來說我們就是‘上位者’,至於他們處於各種原因對我們的解讀認知,無法影響到我們分毫。”

“在雨裡跑的還是他們,坐在溫暖室內聽音樂看書的還是我們。”

萊茵聳了聳肩,也微笑道:“恭喜你我的老朋友,你成功毀掉了我對這個風景的幻象。”

艾倫不再和他打趣,正色道:“威爾遜先生接受你的邀請了嗎?我已經在威徹斯特人訂好了座位。”

如果不是威爾遜身份地位實在不夠,他其實想直接包下舞會大廳,索性要求所有認識的名流一起參加。

“我已經送邀請函過去了。”萊茵吃完了那盤奶油面,用絲巾輕敲唇角,“他沒有拒絕。”

他開啟懷錶看了眼,問道:“下午有事嗎?”

“暫無,怎麼,要我幫忙查案?”艾倫興奮地揚眉。

萊茵無語地看著好友興奮得像個小孩子,猶豫了一會兒,問道:“我確實需要你幫忙。”

“不過我想先知道,你身為言靈,有沒有什麼讓人擺脫意識控制,或者防止別人操控思維的手段?”

這種問題算是非凡領域的隱私,類似年收入多少,因此萊茵問得頗為糾結。

艾倫直言道:“一環言靈叫謎語人,二環是遣詞者。重點都是利用我們學派特殊的詞語組合,即時構建法術。我個人比較擅長的是空間類,別的也懂一點。”

“我可以為你短暫地施加一個一分鐘左右的空間法術,讓你的意識本體處於另一個空間,與主物質界隔離開。你只需要提前想好行動步驟,行為就不會受到任何干涉和操縱,因為你的意識根本不在這裡。”

這也太神奇了!萊茵羨慕地看著老朋友,哪像他,到現在還只能解讀引導別人的夢。

艾倫向他演示:“玻璃、雨水、穿透。”

這是萊茵聞所未聞的一種語言。話音剛落,沿著玻璃緩緩而下雨水忽然失去了阻擋,朝著兩人撲面而來。

轉瞬之間,兩位紳士的臉頰就溼透了。

“這種小戲法一樣的一環法術我掌握得還不錯,而且現在晉升了,也就不用再念長長一段繞口令。”艾倫尷尬地掏出絲絹擦拭自己。

我看出來了,萊茵一言難盡地抹了把臉,“行吧,等雨小一點我們就走。”

半小時後。

艾倫捂著鼻子走在紅教堂社群醫院的走道上,病患身上的酸臭混合著消毒水味鑽進他的鼻腔,差點讓他把中午的小牛排嘔出來。

那味道就像是過期好幾個月的金槍魚被扔進了筒子樓公用廁所醃了一週之後散發出來的。

他看著身前若無其事穿過他們的萊茵,難以想象他經歷過什麼才能從容地接受這該死的下等氣味。

走上四樓,那味道終於徹底被消毒水和機械油墨掩蓋。艾倫深深喘了口氣,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來這麼可怕的地方?”

“查案子。”萊茵徑直走進主任辦公室,同對方打了聲招呼。

“我是之前來過的警察顧問,想再翻閱一次您的義務醫師護工登記手冊。”

對方沒有異議。貼心地將相連的小休息室借給他們一用。

萊茵向艾倫頷首,只見對方掏出裝著12個按鈕的鍍金懷錶,在11的位置一摁。

歷史學者的身形一頓,紫眸漸漸失去神采,但翻動登記本的動作並未停止。

艾倫側立在他的身邊,好奇地看著友人修長的指尖劃過一個又一個名字。

很快,它停頓在了一位女性義工的名字旁。他看了一眼,根據萊茵的吩咐,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下它。

他剛做完這一切,正打算撤掉法術,卻發現萊茵的手又開始繼續翻動登記簿,飛快地找尋著什麼。

最終,蔥白手指停在了今年4月初的醫師簽名上。

他好奇地低頭一看。

986年4月02日,心理諮詢/精神疾病科,慈善醫生莫納·萊卡特昂。

還沒等艾倫寫下這個名字,萊茵突然猛地一顫,意識竟然強行脫離了法術空間。

“你怎麼.......?”

他的好友機械性地轉過頭,紫眸渙散,精神崩潰般喊道:“離開這裡!快!他........”

還沒有說完,萊茵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依舊睜著,卻沒有了任何反應。

艾倫憂心好友的情況,但也知道輕重緩急。沒有任何猶豫地按動懷錶1號扭。空間一陣扭曲之後,兩位學者消失在窄小的休息間裡。

他們走後不到三分鐘,空間再次扭曲,一位身穿白大褂,臉蛋圓潤的年輕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擎著微笑跨入這個房間。

“哦呀~讓我看看是哪個小聰明蛋發現了端倪?”他拿起桌上的登記簿,轉身出了休息間。

辦公室裡的主任驚駭地盯著他,厲聲質問:“你是什麼人,什麼時候進去的?!斯塔哈先生呢?”

斯塔哈先生?男人沒有從自己的記憶宮殿中搜尋到這個名字。

他湛藍如晴空的眸子盯住那位女主管,輕笑著釋放了一個意識回溯。

女人空洞的眼中對映出兩個相攜而來的紳士。

其中一個金髮紫眸,神情十年如一日的恭謙溫和。

“哈~這可真是個巨大的驚喜,我的小獨角獸。”

莫納神經質地掰了掰十指,雙眼迸發出病態的熱切。

“不過現在還不到我們久別重逢的時候。”他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嘴角的酒窩愈深。白手套撿起辦公桌上裁紙刀,毫不憐惜地割開了女人的咽喉。

“你自己再玩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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