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冬堡往事(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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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帕奇小心地問。

“我想那野蠻人的一棍子打得有夠狠的。”蘭提斯搖頭說。

帕奇有狐疑地用僅剩的手臂托住下巴:“那一棍子可也太很了,搞不好她連命都沒了。可你再想想,她頭上有什麼傷口嗎?”

“除了繃帶和一片紅色?不,什麼都沒有……等等……”蘭提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不對勁,“我要和給她包紮的醫師談談。夏芮,對吧?”

帕奇拜拜手,示意蘭提斯快去,這裡有自己守著。

他望著蘭提斯遠去的背影,同時伸直自己的手,口中唸唸有詞。幾團不穩定的能量出現在了離他幾尺的地面上,開始無序地運動。

一秒,兩秒,三秒……能量團始終沒有拼湊起來。

幾團汗珠出現在這個半身人發白的臉上,他緊抿著嘴唇,努力用僅剩的手驅動魔法。

從喉嚨裡傳出了呻吟,穿過了咬緊的牙關。

終於,一個圓形的傳送門出現在他的面前,傳送門下的雪開始融化,露出黃色的泥土還有暗綠色的無精打采的草。

慢慢地,一個熾熱的火球狀生物爬出了傳送門。門的另一端,連線著火元素位面。

火元素看起來就像幾團揉合在一起的活體火焰,可以勉強分辨出四肢與頭部。但在熊熊烈火中可以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纖細地如同精靈一樣的身體,皮膚如同殘留灰燼的木炭一樣。

火元素漂浮在空氣中,周圍的冰雪瞬間融化,將地面弄得溼噠噠的,弄髒了原先和諧的白色世界。火元素發出了幾聲吼叫,那聲音就像噴出火焰的“哧!”的聲音。

經驗老道的帕奇從容地舉起手掌,用東部半身人語念出了咒語“耶,法利特,噠哈!”(火焰精靈,聽我號令)

火元素變得有些遲疑,但仍在吼叫,不斷逼近這個半身人。

“法嘞嗯!”他說出了元素的真名,這個單詞無法翻譯,但也無需翻譯,因為這是這個火元素的本名,當將它召喚於此時這個單詞便進入了帕奇的腦海。

這個真名就相當於一個枷鎖,將這個暴戾的元素桎梏於此,聽從帕奇號令。當然帕奇也必須在腦海的意識中同火元素的意志抗衡,直到其完全屈服。

火元素馬上變得溫順,原本帶著稜角的外形變得圓滑,從尖刺形的火苗變成圓形的火球。

他慢慢露出了微笑,至少他還配得上身上的棕袍。現在他多了兩雙手和一個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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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提斯還沒有進入診所,就聽到了夏芮的吼聲:“你算哪門子牧師?!哪門子醫師?!”

他推門而進,看到了夏芮就像一隻被惹怒的郊狼一樣拱起背,雙手撐在桌上。她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伊爾維亞,後者正優雅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帶著招牌式的友好微笑,散發著無窮美麗。

伊爾維亞看到了蘭提斯,眼睛便睜大了一些,但馬上將目光從他的傷臉移開。

夏芮紅著臉,突然看向蘭提斯。

“我,來錯時間了?”他有些疑惑。

“這位,密斯女士,在醫療知識上與我有些分歧。”伊爾維亞不緊不慢地說。

“她居然對一個傷者說,他活不下去。你明白嗎?她讓傷者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而現在等著那個傷者的只有幾尺長的棺材與墳墓。”夏芮眼中帶著些液體。

“我只是實話實說。他的傷太重了,越是給他希望,他就摔得越慘。我見過太多人因為不切實際的希望而做出蠢事,結果只有悲劇。”

夏芮深呼吸,努力壓抑自己的怒火,說:“我們,都曾向雙銜蛇發誓,不計代價救人,而你,現在卻好像在說,那些誓言都去他媽的吧!所以,你真的配得上牧師之名嗎?”

伊爾維亞站起來,彷彿頭一次認真地看著夏芮,說:“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牧師,我只會用我應該的方式救人。”說完,便走了出去。

夏芮背靠著桌子,緊閉雙眼,深吸幾口氣,身子不住地顫抖。她再一次睜開眼時,雙眼就像晶瑩的水晶一樣。

“你怎麼放心讓這個草菅人命的婊……表現極差的人檢視你的傷口?”她問道。

“她人不壞。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站在這。”蘭提斯看向關閉的門。

夏芮揉了揉太陽穴,從桌角拿起一瓶翠綠瓶子的蘋果酒,倒了一杯。“好不容易有個喘息休息的時間,鬧成這樣……要來點嗎?”還沒有等蘭提斯回答,她便又倒了滿滿一杯子,遞給蘭提斯,隨後將自己的一飲而盡。“你來幹什麼?”她坐在桌子上。

蘭提斯將杯子放在桌上。“珍妮·灰杖,你有給她治療過嗎?”他問。

夏芮漫不經心地給自己倒酒,說:“哇偶,我都不知道鎮上有其他醫生。”她看了看蘭提斯的眼睛,說:“這他媽不是廢話嗎?!不是我還能是誰?這鬼鎮子上除了我剩下的人連青草藥膏和綠菇粉末都分不清!”

她又喝下一杯,才心平氣和地說:“原諒我,我有些,失態了。最近神經一直繃著,本來好好的休息時間。當然,我當然記得灰杖小姐,阿斯卡特拉赫赫有名的貴族啊。為這件事,我可以撈到不少好處,幹嘛?醫生也是要吃飯的。好了,你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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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提斯雖然有些懷疑面前的這個精靈的精神狀態以及認知能力,但還是開口:“你還記得她頭上的傷有多嚴重嗎?”

“血,很多血。但只是皮外傷,她運氣很好,沒有傷到腦子。”夏芮很乾脆地說。

“你,確定?”

夏芮放下已經被她喝完的酒瓶,說:“小子,在你來這裡前,我就在這當了醫師,從來沒有什麼事故,所以不要懷疑我的能力。”

蘭提斯沉思了片刻,問道:“那種傷,會產生認知障礙或者是其他腦損傷的症狀嗎?”

“你是在質疑我嗎?絕對不可能!”夏芮有些不耐煩地說。

蘭提斯點點頭。有人對珍妮的腦子動了手腳。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希望這一切只是自己想複雜了。

“那我就不打擾了……”他強裝鎮定地說,隨後便推開了門。

在他推開門後,迎面而來的是呼嘯的寒風,他甚至能感受到劃破臉頰的冰霜。感覺連呼出一口氣都會有冰雹落下。

“什麼情況,太冷了……”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卻看到了駭人的天空。

黑色的烏雲籠罩了整個冬堡區域,太陽被完全遮蔽,寒風呼嘯,樹枝在空中無助地飛過,白雪瞬間變成了銀灰色的堅冰。大片的冰雹從空中落下,砸碎在地上、屋頂還有樹梢,像炸彈一樣炸裂開。

“世界編織術。”一個冷靜的聲音傳來,伊爾維亞出現在蘭提斯身邊。她歪著頭打量著天空。“昂貴,困難,極其複雜,而且需要大量人力。”

“我想野蠻人的薩滿教義不會有這樣的妖術吧?”蘭提斯有些顫抖地說。

“一張抵得上一座城的卷軸,或者價值連城,來自異域的法術書,都可以做到。”她回答道。

“你是說我們冬堡有內鬼?”

“那就要看你們學院的天花板實力了。但我想,答案出在外部,或者是另一個位面。”伊爾維亞說,她轉過頭,認真地看著蘭提斯,說:“答應我,不要犯傻,危險了就快逃,那不丟人。”

蘭提斯將兜帽帶上,把自己完全隱藏在陰影裡。他朝著伊爾維亞,問:“作為善良的銀龍,您又為何袖手旁觀?”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說:“正義和公正是金龍的事。再說,我也曾幫過忙,但結果並不好……事實上我甚至不應該在這裡,我本該在堅冰下沉睡。”

“那你為什麼……”

“因為你啊,親愛的孩子。”她笑了笑,“我能不自覺地看到一個人的未來,哪怕是一個精靈,在我眼中也在急速變老。我看到的人,他們的未來無非死亡背叛,抑或是平庸。但是,你,我卻看到了無限的可能。”她頓了頓,聲音突然低下來:“但是啊,在不遠的未來,無數條道路卻終將合一。啊,不必放在心上,這些不過是一個老女人的碎碎念罷了。”

她伸出手,撫摸了幾下蘭提斯腰間的短劍。“很漂亮的武器,它將經歷的歷史會給予它獨一無二的名字。請善用你所擁有的一切,珍惜它們。畢竟這裡是冰風谷……”

“弱者是活不下去的。”蘭提斯接下了這句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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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提斯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冬堡廣場,但是路旁的冰雪好像有了意識一樣,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向道路的前方延伸凝結,開始不斷阻撓蘭提斯前進。“真糟糕……”他暗自說,同時伸出右手,念出咒語,向前揮去。

一道圓形的火焰護盾包裹住蘭提斯,高溫迅速融化冰雪,而蘭提斯毫髮無傷。他不禁想起自己曾經還把自己的眉毛燒掉過,為此埃爾德蘭罰他給冬堡所有的書房除了一個星期的蟲。現在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來施展這類法術。

寒風包裹著雪花突然向他吹來,在碰到火焰後化為了白霧,使蘭提斯開始陷入迷茫。

但他相信自己的方向感,他沒有困惑太久。但是沒有多久他越發感覺不對勁。

為什麼冬堡仍然這麼遠。

呼嘯而過的寒風開始包圍他,發出嚇人的尖嘯,在這些聲音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低語:

“蘭提斯……黎亞之子……巴爾之子……謀殺之王的血脈……”

他停了下來,仔細聆聽,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圍繞包裹他。妖術嗎……他雙手合十,隨後向地面發出一道翠綠色的光球。光球在接觸地面後開始向外輻射出綠色的圓環,但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一個人影從他前方的風雪中慢慢走出。不,那根本不是人。

這是一個披著破碎灰色法袍的不死生物,兜帽下暗白色帶著裂痕的骷髏頭正用空洞的眼洞看著他。它的兩條已是白骨的手臂從容地放在身旁。

“幸會,巴爾之子……”它用一種衝擊著人腦髓的聲音說道。

蘭提斯現在可以確定的唯一一件事除了自己內心的驚訝與恐懼。他像用已經顫抖的腿後退,但整個人卻像蠟像一樣凝固。

“我注意你很久了,所以出於禮貌,節省你的時間,我也長話短說……”它突然瞬移到蘭提斯的面前,幾乎用骷髏腦袋緊貼著他的臉,說:“我希望取些你的血。”

蘭提斯突然從右手中發出一道衝擊波,但那亡靈紋絲不動,而衝擊的反作用力將蘭提斯推飛,倒在離亡靈幾尺的雪地裡。

“魔法護盾。”亡靈嘲笑道,“八級以下的魔法都無法傷到我分毫。而你,雖被稱為天才,最好的成績恐怕也只有極其極其不穩定的、分秒必逝的魔鄧肯的“小匕首”吧。”

亡靈慢慢飄近,最後停留在接近蘭提斯幾尺的地方。它慢慢舉起它乾枯的白色指骨。一陣低沉的聲音從亡靈的骷髏腦袋裡飄出:“來自冬堡的蘭提斯,巴爾之子,我現在宣告你,死亡!”它的指骨有力地指向蘭提斯,好像能夠發出隱形的匕首去刺穿蘭提斯腦袋一樣。

就在那一瞬間,蘭提斯感覺自己的身體內部開始變得沸騰,血管下的猩紅生命在燒灼、乾涸。而他外側的,裹在顯得單薄斗篷下的皮膚卻開始變得冰冷、僵硬。筋骨正在分離,自己的生命在快速剝奪,靈魂正在被變得殘破不堪。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害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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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發生在一瞬間。帕奇的眼睛捕捉到了三件事:無盡的白霧與黑煙包裹了冬堡;紫色的能量在冬堡廣場炸裂開;從傳送門中出現了一個祭壇,祭壇上是屍塊,還有無盡的蠻族。

他被爆炸的衝擊掀倒在地上。他笨拙地爬起,同時快速地接通魔法聯絡。“埃爾德蘭,我們被耍了!他們,野蠻人都進來了!告訴山德魯,我們都被耍了!”

祭壇上的屍塊在一個乾枯瘦弱,披著白骨的薩滿的指揮下開始拼接,形成了一個包裹著碎骨與臟器的巨大肉球。一個高大的野蠻人,手握一把雙手劍,披著雪熊的毛皮,屹立在廣場之上。他看見了帕奇,一個半身人,一個在他的部族絕對不會存活的殘次品。他舉了舉劍,數名野蠻人便隨著指揮,呼嘯著殺去。

但他們沒能接近帕奇,這個咒法系的大師。原本就像雕塑一樣的金剛石魔像突然活動起來,一揮手,便將野蠻人們擊飛,甚至直接將他們擊碎,血肉橫飛。

他又用心理暗示讓火元素快速接近薩滿。火元素如同一團火球一樣劃過半空,飛向祭壇。血肉球像凝膠一樣彈起,阻礙了火元素,被火焰灼燒的屍塊發出了難聞的氣味。

帕奇注意到,那個薩滿一動不動,就好像被凝固在祭壇上一樣。他還看到薩滿手上的書,發出了詭異的魔法靈光,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

金剛石魔像又一揮拳,砸碎了剩下來的野蠻人雜兵,隨後,衝向高大的野蠻人。

野蠻人舉起雙手劍,擋下了魔像的一次攻擊,稍微打了一個趔趄,但很快恢復,並揮起一劍,劈在魔像的手臂上。就在一瞬間,作為控制者的帕奇腦中感受到了一陣暈眩。魔像的手臂被砍斷,準確來說是被蠻力砸碎了。

野蠻人用生硬的通用語大喊:“你們,巫師,現在沒有懦弱沒用的魔法了!”

帕奇突然明白為什麼魔像會被輕易地破壞:大量的魔法已經流失,如今在這裡的,只有稀薄的如同高原空氣一樣的魔法。他看到,自己的火元素就像狂風中的火苗一樣,慢慢熄滅。枯瘦的薩滿突然變成了灰燼,隨風飄去,祭壇上的靈光鬼魅一樣閃爍,法術書緩緩掉落。

“啪嗒。”

就如同這聲音一樣,位於冬堡廣場的魔網斷裂了,窒息感圍攏上來。所有的能量被聚集到那祭壇裡。那些死去的蠻人被祭壇的魔法復活為活屍。金剛石魔像倒下。以及,原本被隱藏的地下通道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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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提斯跪倒在地上,將自己從死亡的搏鬥中拉回。他活了下來。

“今天真是你的幸運日。”亡靈張開雙臂,袍子的長袖在寒風中飄蕩。

蘭提斯感覺自己的心臟中的一部分已經死了,但他仍然試圖站起,結果卻又仰面摔倒。毫無疑問,他的對手是一個巫妖,一個半神巫妖。

這時他看到原先縈繞在巫妖身旁的半透明護盾消失了。

“看來比我想的要快。”它轉向冬堡廣場的方向,“密斯特拉再也幫不了你們了,你們的魔網已經破碎,你們現在只是凡人了。”

巫妖走向蘭提斯,很輕鬆地將他提起來。

“現在,該去參加慶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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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奇被捆綁起來,滿身血汙。野蠻人王顯然要當眾處決他來獻祭坦帕斯。他沒有任何力氣了,在魔法消失的那一刻,他的力量也消失了,就好像這麼多年來支撐他的不是骨架而是魔法一樣。

所有地窖裡的人都被趕出,小孩,女人,老人,全被壓迫著困在廣場上,他們的命運顯而易見。婦孺老人是蠻族中的弱者。

在冰風谷,弱者是活不下去的。這是常識。

蠻人之王驕傲地提著巨劍,在眾人面前踱步,顯然在等待著什麼。

邪惡的祭壇發出光芒,在那光芒中走出的則是會行走的邪惡。

半神巫妖提著一個沾滿血的人,它將他丟在地上。那人就像一袋土豆一樣滾落在雪地裡,最終露出了半邊燒燬半邊血汙的臉。

“蘭提斯!”半身人大喊,同時還有珍妮與加列諾德。

“讓我們開始吧。”巫妖命令道。

蠻人之王沒有異議。在過去長久的接觸中他已經見識過這個黑袍子的力量了。

蠻人之王開始走向半身人,但是巫妖卻制止了。“從她先開始,讓家人團聚不是嗎?”它指向蜷縮的加列諾德。

“不,不要……”蘭提斯虛弱地說。

珍妮竭盡全力想要互助加列諾德,但是野蠻人很輕鬆地便將她扔開。他毫不在意精靈的反抗,他掐住精靈的脖子,走到了祭壇前,隨後開始確定是不是所有人,尤其是那個倒在地上的法師,能看到這一切。

“住手啊……”

巫妖走到蘭提斯身旁,強迫他抬起頭。“今天會很漫長。這裡沒有埃爾德蘭,沒有所謂的“北地銀霜”,這裡是一個你陌生的世界。”

蘭提斯明白了。那個祭壇,只是將冬堡廣場移到了另一個位面而已,所以魔網便斷開連結。

野蠻人慢慢開始用力,手臂的肌肉開始突出。精靈的眼睛無望的望向天空,喉嚨只能發出低微的聲音。她的嘴角還有鼻孔流出鮮紅的血液。而在眼角留下的,則是晶瑩的淚珠。

“很有意思。”巫妖發問,“聰明的棕袍士可否解答一下,她為何流淚?痛苦?恐懼?還是與你相隔生死而感到的悲傷?不過我們無從知道了。”

“咔!”

就像這聲音一樣,精靈的生命也隨之逝去。她再也無法老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蘭提斯憤怒地用手開始捶打地面,近乎瘋癲地想要脫離巫妖的控制。巫妖卻只是很輕鬆地將他踢開。

“啪。”加列諾德的屍體被拋到他的面前,而此刻他也看到了祭壇真正的樣貌。那是由屍塊組成的,而最頂端的,則是被宣告死亡的嘉蘭德林的屍體。

“精靈的魔法親和力真是超乎想象。”

他感覺全身的血液湧上了大腦,開始沸騰,憤怒與悔恨開始燒灼他。這時,他聽到了身體裡有另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說:“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他痛苦地開始大喊,因為他感覺自己的肉體還有靈魂在燃燒。

。。。。。。。。。。。。。。。。。。。。。。。。

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們看到蘭提斯捂住自己的臉,開始歇斯底里地嚎叫,接著以一種古怪的姿態蜷縮。他們聽到了有什麼東西刺破了血肉,令人惡心的撕裂聲和蠕動聲從袍子底下發出。蘭提斯的軀體開始變形。

最終他站起,袍子滑落。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不是受傷的蘭提斯。

怪物的臉就像是蝗蟲,但佈滿鋒利的像刀鋒一樣的尖牙;軀幹瘦弱但精幹,皮膚就像是灰色的甲冑又像昆蟲的硬殼。雙手則是銳利的長爪,手臂與手腕處也刺出了尖刺;長著銳利硬刺的尾巴在身後甩動。

怪物分開的嘴張開,透過細密的牙齒發出尖利的嘶吼。

帕奇知道蘭提斯變成了什麼。他早就研究過了稀有的巴爾之子的文獻。蘭提斯變成了墮落的神的一道影子,一種被稱為“殺戮者”的怪物。

“哈,哈,嘿哈哈哈哈!”巫妖突然爆發出了笑聲,“終於!何等榮幸!到底是什麼才能改變一個人的本質?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魔法?藥水?神器?信仰?死亡?愛?抑或是背叛?但我現在知道了!只需要一天,糟糕的一天!真是印象深刻!哈哈哈!”巫妖揮了揮手,祭壇突然開始焚燬,能量傾瀉而出。冬堡廣場回到了費倫。

迷霧與黑煙消散,魔網重新連線,而巫妖不知去向,活死人化為血水。

幾乎就在一瞬間,殺戮者撲上了野蠻人,帕奇用僅剩的手劃出了一道強大的包含怒火的閃電柱。

野蠻人拼盡全力,抵擋怪物與魔法的攻擊,甚至佔據上風。

但是,埃爾德蘭,山德魯趕來。野蠻人知道自己死定了,但內心的孤傲卻驅使他向怪物回去最後一劍。

殺戮者擋下了那一劍並捏碎了巨劍。隨後一爪刺進了野蠻人的腹腔,扯出了滑溜溜的腸子,又一爪刺穿了他的胸口。在野蠻人跪下時,殺戮者張口咬下了他的頭顱。

最後,它跳下野蠻人殘破不堪,噁心,令人不適的屍體。他看著其他人,他們在害怕。而帕奇、山德魯、埃爾德蘭則張開手掌,準備施法。

殺戮者朝天咆哮,發出了令人害怕但又不知為何令人感到傷心與淒涼的叫聲。

最後,它跪下,慢慢縮小,變回正常人類的大小。

嘴和手沾滿野蠻人血液的蘭提斯跪倒在地上。他是那麼的瘦弱,無依無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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