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同時撐開了雙翼，黑色與銀色的光如劍風一樣加錯，諾兒是純白色的雙翼，未染一絲雜色的潔白，在龍鱗上流動著驚豔的光澤，藍色的魔力從白色龍鱗中緩緩地透出，發出一呼一揚的節律。

可跟佩兒的龍翼相比，諾兒還是顯得稚嫩，她的背後是一對——漆黑色的骨翼，肉魔呈現出幽藍的藍色，上面是無數繁複的花紋迴圈這自然的魔力，她的手臂完全包裹在如同鋼鐵一樣鱗甲，手指完全不是人類的形狀了，已經變成了帶有尖刺的利爪，像是刻印一樣的赤紅紋路出現在了手臂上的鱗片上，變得異常血紅，像是浸染了鮮血在其中。

這才是完美的龍族，真正的能掌控自己的力量，以人類之軀發揮到了以極致的龍化。

“嘭！”地面碎裂的聲音。

佩兒猶如一道黑色的焰光，剎那間衝到了諾兒眼前，她們已經是一樣高的少女了，諾兒好似還不熟悉這個身體似乎，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要跌倒，但她立刻就反應過來，用意識操控住了周圍的元素力量，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光幕屏障。

“沒用！”佩兒的黑色尖爪毫不費力地突破了這道防禦，狠狠地一拳打到了諾兒的肚子上，“龍族的攻擊，是破除任何魔法防禦的，這點你要記住。所有魔法手段對我無效，當然，也對你無效。”

諾兒被一拳擊飛了出了這個洞窟，頂端都打出了一個缺口，帶著塵土，像是飛射出去的煙塵。

“那就，不用魔法！”諾兒扇動龍翼，在空中轉了一個彎，張開手，像是極力地握住什麼，“屠龍……刀！”

鍊金術，構成！

解析、通明、複製、重組、再創、分解、融煉、合成，出鞘！

所有的元素由看不見的概念、風、火、水、土，此刻全部融合在了一起，轉化為了最基本的物質元素，從最基本的構架開始，一把鍊金武器的雛形開始構成，那些看不起的細紋，像是藤蔓一樣長出，凝聚成了一把金色長刀，一道火焰從刀刃上淬出，完成了最後的淬火。

在陸南手上用各種魔法陣和鍊金工藝的手段鍛造出來的屠龍刀，在龍族的鍊金術裡，只需要用意念就復刻出了一把完完全全的鍊金武器。

她雙手握住刀柄，在半空中，長劈而下，像是切開了空氣的阻礙，風障順著刀鋒分成了兩條氣流，爆發出彷彿龍吼的聲音，帶著吞噬天地的威能，斬開一切！

“你覺得，只憑那樣的程度武器，對我有用嗎？”佩兒升入空中，黑色的龍翼如同猙獰的刀刃，她也伸出手，一把赤紅色的長劍瞬息間就出現在她的手裡，這不是鍊金構成的武器，而是她本來就擁有的龍族寶具，“焚龍！”

A++級別寶具，焚龍，完全用火龍之血凝結成的結晶鍛造，沒有一絲瑕疵，在這把寶具的概念中，只有一種純粹的元素，火焰之舞。

就像是火流星在地面升起，如鳳凰從火焰中浴火重生一樣，一切都燃燒起來了，空氣中是風元素被點燃，水元素被蒸發，沖天的火柱形成的風暴，焚燒著一切元素。

像是太陽一樣耀眼的光從空中的某一點閃耀了一下，接下來就是火海一般的末日場景，籠罩了整個天空，把整個天空都變成了赤紅的顏色，彷彿有熔漿在雲中流過，有濃稠的鮮血往地下傾落。

那是最純粹的火焰元素，密集到難以想象的程度，這些火元素的概念並不是熱，而是焚燒，接觸到任何物質後，除非將其焚燒殆盡，否則永遠不會熄滅，所以這些火焰元素穿過雲層，顯出了赤紅，卻沒有把雲烤乾。

對於人類來說，這樣的景象就像是神蹟那樣，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可以做到操控這樣的等級的元素力量。

就算是禁術，也無法做到控制元素形成概念，其實等級越低的魔法，元素的穩定性越高，而越高等級的魔法，就是將元素打亂排列，破壞原本的穩定結構而爆發出巨大的威力，越是高等級的魔法越是如此。

在人類還是遠古時代，只有黑白魔法之分的年代，白魔法是毫無殺傷力的，因為魔法的結構太過穩定了，就像是人體觸碰水流，而黑魔法就是將其穩定性破壞，產生爆炸造成殺傷。當然，有更多的元素排序方式，但等級越高的魔法，實際上越不穩定，這是人類魔法術式的鐵律。

能像龍族這樣輕易用意念控制元素，這只有龍族天然的威勢，而能使得魔法元素進行昇華，這就是龍族魔法和人類魔法區別非常大的地方，龍族的魔法越高階，魔法相對穩定更高，更能輕易控制。

而對於人類來說是致命殺傷的龍息，具有高強度破壞性的魔法，不過是龍族隨意用出來的東西。

這樣穩定的元素存在，從而進階為……領域。

佩兒的領域力量就是——“神聖龍域”。

這是一片很美的地方，山水，樹林，峽谷的石壁上，各種形狀龍飛鳳舞一樣宏偉宮殿，從四面八方的散開，組成了一座極其寬廣的巨大城市，天空中有虛幻的龍影飛過。仰望天空之上，一座座漂浮在空中的浮山，白色紅色的城磚堆砌起來的城堡，密密林林的尖塔隨意的排在石城上傾斜，湖中的水好似永遠流不完地從空中落下，形成一幕幕瀑布，巨大的彩虹構成的虹橋，像是真實存在一般。

“很美吧，這裡就是我魂歸之地。”佩兒拿著劍，一步步地走來，她的身後鮮紅的火焰海焚燒著一切，“我死後，靈魂就會永遠歸於此處，再也不願意醒來。像我們這一棄族，靈魂不歸於天地諸神，只歸我們自己。”

“嗯，是啊。”諾兒的屠龍刀已經碎成了金屬碎片，這把C級武器完全不是A級焚龍的對手，“如果有機會，諾兒也想來這裡，魂歸之地，我們的故鄉。”

“會的。”佩兒閉上了眼睛，喃喃地念動了咒文，那是龍語魔法，並非是人類的聲音可以念出來的語言，每一個咒節都能引動元素的韻律，滂湃的魔力充斥了整個空間，她的腳下出現了龍紋一樣的魔法陣，“第二魔力源開啟——死者蘇生！”

魔力驟然暴增，那是人類身體絕不能承受的魔力，所以佩兒的身體隨著魔力的增長，從部分的龍化，已經轉為的完全的龍化，那是純黑色巨龍，黑色的鱗片上反射出暗黑色的火光後，身邊的火焰慢慢地轉為的黑色，那漆黑的像是地獄的門。

但這股魔力並不邪惡，也不混亂，不帶有任何元素，只有一種將一切燃燒殆盡的概念，彷彿這這個世界的末日了，她的心象領域也就此崩塌，天空中的浮山開始墜落，那些城堡擠在一切連串地倒下，四處都的黑色的火焰騰起，一片死亡的景象，生命力飛速的逝去。

所有的物質都在死去，或者說用“凋零”更合適，像是玫瑰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落下，最後露出的是一顆枯萎心。

“這是……死者蘇生的陣術嗎？”諾兒再次匯聚了魔力，她比之前更加嫻熟地合成了一把全新的屠龍刀，“住手……你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換他的命啊。”

“死者往逝，歸者來魂，不捨生死，如斯如夢。”佩兒睜開了龍瞳，那些從元素中抽取出來的魔力全部轉化為了最基本的生命之力，“死者……蘇生！”

諾兒鼓動了雙翼，全力衝鋒，她不想讓這個剛剛見面的同族死去，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有太多的事情想要知道，她不允許佩兒犧牲任何人的生命，包括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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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早就應該想到了。能發動這樣偷天換日的魔法，當然不可能在創世神創造的世界規則中，那麼只有在自己的領域中，用純粹的精神元素，再造規則，那是生的規則，不死的規則，代價就是——領域的破碎。也代表，施法者，將會死亡。

她穿越過的地方不斷爆炸出黑色的火焰，那是一道道屏障結界，強大的魔力都具有死亡的氣息，最濃郁生命力的地方是那個陣中心，所有的生命都匯聚在那裡，就像長出了一顆生命之樹。

可周圍卻是如同末日一般崩塌的景象，那樣一顆樹長在這裡，真是可怖可畏，就在結界的最中心，濃郁的綠色被結合到一起，出現了一個人類的形狀。

諾兒停下腳步，看著這逆轉了法則的一幕，在她傳承下來的血脈力量中，無論是人類魔法還是龍族魔法，都不可能改變“天命”這樣的東西，人絕無可能復活，這不魔法。

逝者往生，不問歸途。

人類相信有靈魂，它依託在天堂和地獄而存在，天堂中極樂淨土，地獄是為生前贖罪，人們相信有靈魂才能得到救贖，因為可以贖罪，才會寬恕。

若是……人不死……

無天，無地。

這是神絕不允許的，這觸犯到了神之權能，創世者的法則。

古往今來多少人，要追求賢者之石，得到所謂的長老不老藥，但從未有一個人成功。

這更像是一個謊言，天堂也像是一個謊言，地獄也像是一個謊言。

而真實，更像是，人亦死則魂滅。

無論生前，那人多麼受人敬愛；或是生前，多麼受人厭惡。

若是一死，就什麼都消散了，沒有人可以重來，哪怕生前有多麼大的權力，多麼富有的家產；也不管，這個世界上有人多麼愛你，還是沒有人愛過你。

原來只是近在身邊的人，死去後，就再也找不到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了，漸漸地會被最後一個人遺忘，跑遍整個世界，也無法再找到同樣的一個人。

死，就是這樣令人難過的，所以，要換回，要追逝。

“聽到我的禱告了嗎？求求你……回來吧，我真的很想你啊……”佩兒貼在魔法陣中心結出來的生命樹幹上，她模模糊糊之間，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影子。

像是海風拂過的銀白色頭髮，那張無論何時，都是露出溫柔笑臉的人，原來……你一直都在啊。

她伸出手……輕輕地觸碰到那個人的影子。

可是頃刻之間，那個影子就像是碎屑一樣，被風輕輕地吹過而後，隨著風去了。

生命樹枯萎了，大片大片的的綠色樹葉開始掉落，那些原本還是充滿了旺盛生命力的枝葉，萎縮，乾枯，衰落，只是在一個眨眼間，就化成了齏粉，像是如夢似幻的泡影，只見了恍然一面，也如隔了一世之長。

法陣和領域同時開始崩潰，她的魔力終於是耗盡了，果然以她的力量，還是不足以去支援這個改變法則的儀式。

就算是在領域中也不是，她畢竟不是神靈，只是龍族而已，沒有神之權能。

死者蘇生，失敗。

那些黑暗的，混亂的，死亡的氣息取代了最中心的生命力量，一切能量形式開始逆轉，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去了，這就是代價，死者蘇生的代價。

生命和死亡之隔了一線。

離死亡太近，就會觸及到生命。離生命太近，隨時也可能死亡。

生與死的界限，被打破了。

黑色的火焰，遍佈了整個領域，死亡之火，這裡的一切都在瀕臨死亡，一切都在死去，無可挽回。

作為施法者的佩兒，她捂住頭，失聲哭了起來，然後是瘋狂地大笑。

她重新化作了巨龍的身軀，鱗片變得猙獰，像是把鋼鐵扭曲成蛇走過的痕跡，暗紅色的火焰在龍的瞳孔中燃燒，龍的本心暴露了出來，那是一顆，毀滅世界的心。

這個世界與我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麼，毀滅吧。

不復存在吧。

吾將是，死亡的化身。

她已經完全被死亡的氣息吞噬，渾身籠罩在一層死亡的黑霧當中，龍翼張開，彷彿是救贖的十字，也許死亡也是一種救贖。

“不要這樣！”諾兒擋在了佩兒面前，“佩兒姐姐，我們是龍啊，不是給世界帶來死亡的，每個人類都有自己的幸福，那些人有好人，也許認識以後，我們都能成為朋友，你忍心去傷害自己的朋友嗎？”

但是她龍化的身軀，比起佩兒來說，根本是不值一提的渺小，好比人類見到巨人，巨人仰望天空。

“這個世界，沒有我的朋友。”佩兒衝破了領域，帶動了黑色的火焰瀑布，把整個天空都渲染成了黑色，太陽也都被遮蔽，“這個世界，也沒有你的朋友。”

“有的，阿南是我的朋友，黛蘭也是我的朋友。”諾兒鍥而不捨地往上追，“我們在一起很快樂，很高興。”

“你高興了，但我很不高興。我愛的人死了，永遠的死了，我不允許別人幸福的活著。”

“這樣做，很自私。”

“對，我就是一個自私的龍！”

佩兒噴出出了黑色的火焰，她沒有再手下留情了，這是無比之名的火焰，即使是龍鱗也不能防禦這種死亡之火，它直接點燃靈魂。

諾兒一聲龍吼，同樣以龍息還擊。

一黑，一白，火焰和光焰互相抵抗，最終還是黑色之火更勝一籌，破開了白色的光焰。

諾兒轉動龍翼，旋轉著擦過了那道黑色的火焰。

佩兒面露兇光，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精神，而變成了一頭真正盛怒的黑色巨龍，她突然轉過身，張開了利齒，要將諾兒一口吞下，得到銀色之龍的力量。

諾兒與她在空中迴轉，無數道黑色的火焰噴湧出來的火柱穿破了雲層，把天空所有的雲霧都掃蕩得乾淨。

龍與龍之間的戰鬥，除了龍騎士之間的戰鬥，是非常少見的。

龍族非常稀少，基本上都是同族的親人，血統隔得再遠，也不會全無關係，本身之間沒有非常深仇恨，最多只是把對方打跑而已，成年的龍都會接受幼龍的挑戰，並給他們教訓。

當幼龍打敗了成年的龍，那也將是幼龍離開母巢的時刻。

諾兒和佩兒則完全是死鬥，遠比龍騎士之間的戰鬥要激烈許多，那是真正的龍以身軀，飛行技巧，純粹看力量的高下來決定勝負。

她們同時飛過，一片山脈，就消解一座山峰。

同時飛過一片湖泊，就把湖水蒸乾。

同時飛過一片麥田，一切都化為灰燼。

在一次次龍息對撞中，帶動了極為混亂的魔法元素，這些元素同樣形成了亂流和大風暴，天空都變得陰暗，有雷電在交錯閃動。

地面被炸開了無數個圓洞，像是剛剛降臨了一場流星雨。

諾兒的龍鱗在無數次對撞中掉落，可馬上，體內的賢者之石，就像是無限從龍的身體中擠壓出來魔力，修復好了這一切。

這是無限的魔力源泉，不是第二、第三魔力源，賢者之石的強大力量，幫助了諾兒在和佩兒這樣戰鬥經驗老道的黑色巨龍不停地持續作戰，她完全是拿身體和疼痛在頂，賢者之石就不斷地修復，重補。

龍鱗就變得越來越堅韌，魔力彙集的越來越快，就像是全速發動的魔法迴路，已經接近暴走了和極限了。

佩兒終於不想再耗下去，突然近身迴轉，龍翼收縮，在龍翼下，尖利的爪子刺進了諾兒的肚子，她要直接用最粗暴的方法，把賢者之石取出。

諾兒反身咬住了佩兒的脖子，兩隻龍都竭盡了全力，無力再扇動翅膀看，都在急速地下降。

可是佩兒並沒有找到賢者之石，那確實是一個概念，已經和諾兒融為一體了。

賢者之石，可以是一塊被描述出來的石頭，也可以是完全成為精神物質，最純粹的精神物質，是無法在物質世界中被拿出來的。

她們同時墜落到了地面，也不再保持那麼龐大的龍軀，因為掉在地上，明顯身體越大越受傷害。

佩兒在落地的瞬間，展開了龍翼，全身已經都是黑色的鱗片，衣服在龍化時被火焰燃燒完了，但黑色的鱗片覆蓋了她的全身，像是精心打造出來的黑色鎧甲，無比地契合。

諾兒則是在地上滾了幾圈，肚子上的傷口，又被賢者之石快速地修復了，但是她確實已經受傷了，賢者之石雖然是無限魔力的源泉，但魔力並不能完全修復傷口，只是外傷的話，魔力可以迅速縫合，但是傷到內臟那樣緊密的器官，就是不只用簡單只用魔力就可以修復的了了。

她吐出一口血，鮮紅的血液在地上都腐蝕掉了土地，龍的血本身是有劇毒的。

不過，諾兒也馬上站起身，和佩兒對立而戰，她的龍翼已經萎靡了，身上的鱗片也是掉落的所剩無幾，只有光滑的皮膚，像是新生出來的粉嫩。

這完全不是對手，她的戰鬥經驗不可能和一隻成年的黑龍相比。

龍與龍之間的戰鬥，也從不靠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