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地上站起來，把刀放回砧板上，手握在刀柄，然後鬆開。

媽媽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回去炒菜。

我從廚房離開，從沙發上拿起書包，背在身上，走到門口推開門，離開了家。

我走在路上，從兜裡掏出被揉成一團的試卷，展開，心裡嘆了口氣。

我把試卷塞回書包，跟幾個同學擦肩而過，蝸牛似的走到學校。走進教室，坐下。

同學陸續走進來，坐在位置上，把卷子放在桌子上擺好。老師走進來，課代表挨個收了上去，交給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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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把卷子放回包裡，老師走出教室。

老師走進來，喧鬧的教室頓時就安靜下來。

老師清了清嗓子，說：“這次測驗的成績下來了，有些同學考得很好，有些同學需要努力，而有的同學……”他頓了頓，沒有看我但我覺得指的就是我，“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他從包裡掏出一大摞批好的卷子，說：“課代表把卷子發下去。你們今天回去讓家長在上面籤了字，明天帶過來。”

卷子發到我的手上，我看了一眼分數，腦子裡馬上就出現了媽媽一臉嫌棄的表情和她嫌棄的語氣：“就這麼點分數，你還好意思回來。”

我折好卷子，收進書包裡。下課鈴響，我心不在焉地走出教室。

幾個平時玩得好的小夥伴從後面衝上來，嘲弄我說：“讓你不好好考，這次回家又要捱打了吧。”

我瞪著他們，咬著牙說：“要你們管，小心我揍你們哦！”

那幾個人衝著我做了個鬼臉，就拍著籃球走遠了，邊走邊喊：“我們就不帶你打球了！回家找媽媽去吧！”

我衝著他們的背影吐口水，隔空對罵：“老子不稀罕跟你們打！”

我從包裡套出試卷，看著分數和錯的題，試卷上浮現出媽媽臉。我明明就比剛剛那幫小子考的要好，至少我都及格了。他們的父母都不管他們，你管我幹嘛。再說了，你拿我跟那些好學生比什麼，跟那些差的比我綽綽有餘好吧！

我越想越氣，把試卷揉成一團，揣進兜裡。

唉。我心裡嘆了口氣，低著頭，一邊踢著路邊的石子，一邊默默地把媽媽罵了好多遍。想起上一次我考的分低，她不由分說地就打了我一頓，邊打邊罵：“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你爸要是知道你這樣得從墳裡跳出來！你是窮人家孩子你自己不知道嗎！你跟別人比的起嗎！”

她每次這麼罵我都不沉默以對，因為她說的確實都對。我只是氣不過，她太心急，她這麼逼著我，我也不好受啊。

終於慢慢磨回家，我在門前深吸一口氣，走進家門。

我把書包扔在沙發上，媽媽在廚房做飯，大聲地說：“快去洗手，馬上吃飯了！”

我摸了摸兜裡的試卷，索性走進廚房。早死晚死都是死，來個痛快吧。

我站在廚房門口，說：“今天測驗的成績發下來了。”

她正炒著菜，轉頭看了我一眼，問：“考得怎麼樣？”

我說：“剛及格。”

她的動作馬上就停了下來，走向我。我從掏出被揉皺的試卷，卻被她生生地按了回去。她語氣冰冷：“簽字是吧，我不籤。你找你爸籤去吧。”

我盯著她毫無表情的臉。她一句話就讓我臉紅到脖子。

我一時無語，但馬上，第一次反駁她：“你是讓我死了算了是嗎？”

她說：“我可沒說。我只是說，你考得這麼差，我丟不起那人。你自己隨便籤一個吧。”

我低著頭不說話，但我知道，雖然菜在鍋裡已經有些糊了，可是她還站在那盯著我。

我氣急了，但是除了剛剛那一句，我不知道怎麼接著反駁她。

她倒是源源不絕：“你這成績我早就預料到了。你這樣的話還怎麼上大學，去三本嗎？咱家可沒錢供著你上那破學校。你要是考好了，砸鍋賣鐵我也供著你。你知道現在從三本出來，都不如你現在直接去打工好找工作。你早點工作也好，我也不用起早貪黑……”

一團我難以形容的情緒在我的胸口裡堵著，她每多說一句話，那情緒就越暴漲。我握著試卷的手越來越緊。終於，那一團情緒爆炸開來，在我的身體中瀰漫開來。我抬起頭，瞪著眼睛，衝著她大喊：“夠了！”

她顯然沒想到我會衝著她喊，竟然停下了似乎無止盡的咒罵。

我知道，她下一句會說什麼，就像我經歷過的一樣。

她會說：“我剛才要你找你爸的意思就是，你這麼沒出息死了算了。”

我也知道，如果我手邊就是砧板，砧板上就是菜刀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拿起菜刀，在她身上猛砍幾刀，直到她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她不會有臨終遺言，因為她的喉管已經被我砍斷。她會怨恨地看著我，而我只能從那眼神中，看到遺憾和，一種若隱若現的愛。

我更知道，我會立即就後悔，然後所有的情緒都消退，我跪在地上看著她的屍體抱頭痛哭。

時間在那一刻被不知名的力量扭轉，我像倒帶一樣後退著，直到重新坐回教室。

所以這一刻，她說：“我剛才要你找你爸的意思就是，你這麼沒出息死了算了。”

我一摸砧板，上面並沒有菜刀。

我重新低下頭，開始了沉默。慢慢地，那種憤怒的情緒轉而變成了悲傷。我沒發出一點聲音，眼淚卻一顆一顆往下落，打在地面上。

她倒是沒接著罵下去了，轉身回去繼續炒菜。我知道她也並沒有在真的炒，那種焦糊味已經瀰漫了很久了，她只是想找些事來做。

或許也是藉著翻炒的噪聲來掩蓋她也在哭的事實吧。

其實，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兩年前父親去世之後，她就變得越來越古怪，脾氣越來越壞，看我哪裡做的不對，就會罵。其實我一直知道，那只是她不知應該從何處發洩的悲傷。

我也只是，不願意面對我真的沒有努力這個事實而已。

我哭夠了，便一步步後退，退出家門，來到空無一人的學校。

我看到老師在發試卷，我看到了自己的剛剛及格的成績，我走回家，天早已經黑了，我衝著空氣罵道：“老子不稀罕跟你們打！”

我回到家，走到廚房門口，說：“你的意思是讓我死了算了是嗎？”

我大喊：“夠了”

我低頭哭泣。

哭夠了，我一步一步後退，離開家。

其實你們可以從心理學上研究研究為什麼我這麼喜歡寫殺爹殺娘的故事。

嘛 解釋一下 這個不是輪迴梗 可以理解為“我”犯下罪行之後瘋掉了就一直在重複之前的行為希望能改變 但結果是事情已發生什麼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