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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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通慌亂之下,右腳朝前使勁來一招“龍抬頭”,腳尖踢中老者後脖頸,但卻像碰了鋼鐵一般作疼,不過老者也是一時被踢了個措手不及,脖子一直,身子一提,沈裕通抓緊機會,雙手貼地,往前一蹭,身子迅速滑出。

好不容易從老者控制下抽出身子,沈裕通趕緊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轉身就逃,老者卻像一隻發瘋的野獸般在後追趕。

此地不大,沈裕通不停繞圈,老者雙手雙腳都被鐐銬所束縛,手腳之間另有鐵鏈相連,且看樣式,均不輕於自己,可奔走起來,卻是健步如飛,自己不過手上帶了一副鐐銬而已,竟跑得氣喘吁吁,回頭一看,老者即將追上自己。

沈裕通匆忙之下,瞧見前面一顆較為高大的樹木,想都沒想,一腳踩上樹幹,右掌貼上,使出“猴子上樹”的功夫,三兩下便站到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緊貼樹幹,滿頭大汗。

老者來到樹下,二話不說,朝著樹幹拍出一掌,瞬間整顆大樹搖晃起來,沈裕通雙腳也是不穩,搖搖欲墜,情急之下一躍而起,跳到旁邊一顆樹上,可是由於所戴鐐銬的重量,沈裕通難像往常一樣發揮,沒能躍到樹枝上,只是將其抱住,下半身吊在半空,腳底離地約莫一丈。

老者看著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正要朝自己趕來,而他聽見耳畔微有“呲呲”之聲,一瞥樹枝,似要折斷,心裡叫苦不迭。

老者踏步至兩樹之間,忽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拍著胸脯,繼而嘔出一口鮮血。

沈裕通艱難一回頭,望見這一幕,微微一怔,目現茫然,隨即迅速落地,頭也不回地跑開了,老者也並未繼續追趕。

沈裕通跑回巖道出口,撐著巖壁,氣喘如牛,回頭瞧林子看,不禁寒毛直豎:“那老人不會過來吧?”

正自擔憂著,便見一人影顫顫巍巍從林中走來,沈裕通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迅速看看四周,想都沒想便立刻擠進巖道中去。

那老者渾身被鐵鏈束縛,走來之時,不時“砰砰”的交擊聲,離沈裕通還有兩丈之時,雙腿軟倒,打顫的右手伸向沈裕通,咬牙切齒,似乎正忍受著什麼折磨。

沈裕通見到老者如此,也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不知他到底是怎麼了。看他趴倒在地,猶豫再三,沈裕通走出巖道,靠近老者。

老者斜視沈裕通,忽然大喝一聲,上身騰起,右掌朝他拍來,沈裕通大驚,雙掌齊出,左掌抵在右手背上接下,與老者掌心相碰之時,卻為之一震,連忙收手,不由自主後退多步,心中一凜,暗道:“好深厚的內力。”

老者似乎一時無法起身,翻了個身子,仰面朝天,雙掌不停拍著自己的胸膛。

沈裕通琢磨道:“他這樣子,莫非是由於走火入魔?修煉正宗內功,講究志為氣之帥,而這老人方才那一掌雖然勁道十足,但真氣卻好像紊亂不已,怕是走火入魔,氣不從意,反而擾亂了自己的心神,發瘋或許也是因此吧?長此以往,那他不是很危險嗎?”這時倒為這陌生老者擔憂起來。

在泰山之時,沈裕通與任宜瀟閒聊,聊到內功修煉,他不禁稱讚起任宜瀟進境非凡,任宜瀟為人謙遜,毫不隱瞞地說出《內功要經》之事,且大方地將《內功要經》借他一閱。

沈裕通天資聰穎,將《內功要經》細看數遍,記下了許多內容,並加以修習,因此自己這將近一年來功力大有長進,已然接近“小天通”,否則,方才老者那一掌之下,他怕是受傷不輕。

此刻,沈裕通回憶經中內容,想起其中曾寫道:“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人之真氣,豐沛有度,或益損如之。”

沈裕通盯著老者,想道:“這老人走火入魔,此時內力怕是超出能承受的限度,但他現今這模樣,也沒法自己散去。等等,經中曾講到引渡他人真氣的法子,我要不要試試?”眉頭緊皺,這老者功力也許是“周天遊”的境界,自己尚未達到“小天通”,若是貿然替他引渡,萬一其真氣如江海倒灌小溪一般,自己承受不住該當如何?

“不如我先試試,實在不行,我快些收手吧!”沈裕通如此想道,一咬牙,跑向老者,老者雙掌自下而上拍來,沈裕通趁機直接對上,使出那渡勁法門。

沒過多久,沈裕通雙臂發麻,緊接著顫抖起來,感到體內有一股越來越大的勁力壓迫著五臟六腑,彷彿要將其壓成一團,一時惶恐不已,本欲收手,卻見雙手已然難以抽出!

沈裕通瞬間面如土色,暗道:“完了!”可是雖這麼想,心底裡卻還是不肯放棄一絲希望,默運內功,使出自身真氣相抗,咬牙切齒,只覺將自己渾身真氣都用盡了,朝天大吼一聲,與老者雙掌脫離,身子卻同飛起似的往後摔出,直撞在一顆樹上,落到地面,視野漸漸模糊,隨即不省人事。

等到沈裕通睜開雙眼之際,首先映入眼簾便是一片星空,側首一看,一堆火正自燃燒,他一奇,正欲起身,但覺渾身骨頭散架似的作疼,坐起身子都有些艱難。轉一轉手臂,活動筋骨,可是左臂皮肉一疼,他方才意識到牽動了之前的刀傷,想必傷口又開裂了,只好苦笑一聲,垂下左臂。

“你醒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沈裕通揉揉眼睛,順著聲音一看,原來是那老者,此刻正在火堆一旁盤腿而坐。

沈裕通試探著道:“前輩,你……你……”老者淡淡道:“放心吧!現下老夫沒發瘋。”沈裕通聞言,總算松了一口氣。

老者瞥他一眼,道:“你這小子倒有些能耐嘛!竟能幫老夫渡出一部分紊亂的真氣。”沈裕通恭聲道:“舉手之勞,晚輩自當盡力而為。”

老者輕哼一聲,道:“你就不怕救了不該救的人嗎?”沈裕通怔然半晌,道:“我看前輩不像惡人,況且前輩之前內力雖紊亂,但晚輩還是能感到乃是正宗內功,並非旁門左道。”

老者嘆道:“善惡在人心,看外表能看出什麼名堂?跟學的武功又有哪門子關係?你這小子,看著聰明,沒想到這麼稚嫩。”

沈裕通臉上一紅,老者往火堆里加了幾根樹枝,問道:“你小子年紀輕輕,但內功造詣已經不凡,適才也足以相助老夫,師從何處啊?”

沈裕通略有猶豫,最後還是如實道:“晚輩沈裕通,岱宗派弟子,原是寒光流弟子,後有幸被掌門收為弟子,記名在日照閣。”

老者捋捋長鬚,道:“岱宗派嗎?如今還是嶽萬仞嶽掌門嗎?”沈裕通點點頭,問道:“前輩認得家師嗎?”老者道:“三十多年前老夫跟他見過一面,哦,那時他還沒當掌門,並且我與他也只是隨便交談了幾句話而已。”

老者忽道:“你出身寒光流,不過老夫聽說岱宗派寒光流以刀劍兵刃見長,不過你的內功也算不錯,放到江湖上,跟與你差不多年紀的人相比,應當名列前茅。”

沈裕通謙遜一笑,道:“前輩過獎了,晚輩的內功與一位朋友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他比我還小上一兩歲呢!不過已入‘小天通’之境。”

老者微微驚愕,道:“竟有如此人物,能在二十歲上下時達到‘小天通’境界,老夫平生所見不過兩三人罷了,現下的江湖竟還能出現如此人物。”

沈裕通道:“他出身蒼穹派,乃是‘劍凌蒼穹’常太息常大俠的關門弟子。”老者驚道:“蒼穹派弟子?以前就聽說蒼穹派‘涵虛太清功’精妙無比,可惜未有機會見識,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果然名副其實。”

沈裕通解釋道:“不過我這位朋友其實也是繼承了常大俠臨終時所傳功力——”

“什麼?常大俠去世了?”老者雙目圓睜,急切相問。

“沒錯,是在去年初去世,快兩年了。”沈裕通頷首嘆道。

老者長長一嘆,仰望夜空,道:“中原武林,又一個高手飄零,可惜可惜。”

沈裕通繼續道:“還有,我們兩人內功能有此進境,其實還得益於一本書,叫做《內功要經》,聽說是道衍和尚所著。”

“道衍?”老者奇道,“這老和尚還在世嗎?”

沈裕通答道:“也是去年逝世的。”老者聞言又嘆一聲,繼而問道:“小子,那裡面可有什麼散去體內異常真氣的法門?”

沈裕通思索片刻,道:“自行散功可以嗎?”老者聞言直搖頭,道:“那樣的話,豈不是我內功的根基都得動搖了,不行不行。”

“前輩難道還沒好?”

“當然沒好,你當自己真有那麼厲害啊?”

沈裕通面紅耳赤,低頭不語,老者問道:“如今是何年何月?”沈裕通不假思索道:“永樂十七年冬月。”

“永樂十七年,十七年,竟然已經到十七年了!”老者不住嘆息,“老夫走火入魔、被關在這兒已經快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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