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女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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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前,還是大明朝萬曆年間。

喬楚居住的村子外有一條河,是黃河的一條分支,名為漢水。漢水離了黃河之後便不再湍急,到此處平日裡更是靜如明鏡。河中有魚,因此經常有漁民結夥打漁,然後拿到外村去販賣。

可近來,這漢水有些不太平。

很多漁民黎明前就出去了,可到了傍晚還沒回來,以前從不會這麼晚的。有人在河岸看到漁船行至河心處之後,四周忽然起霧了霧氣,將漁船層層包圍,等霧散去之後,漁船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霧總是來得蹊蹺,且已經持續了一週之久。

失蹤的人不見歸來,出去打漁的也日漸少了。人們都道是有妖怪作祟,可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更別提解決辦法。

時間久了,總是這樣放任下去也不是個頭,便有人自行組織要去尋找失蹤者,就算找不到人,弄清楚這霧的來頭也好。

喬楚就在這第一批搜尋的隊伍當中。

他們一行七人,都是正當壯年的男子,乘坐兩艘漁船並肩而行。

漁船劃得緩慢,以便隨時觀察四周的情況,如有突發事件還可以緊急調頭返回。

這一路順風順水,一直行至漢水中央。

忽然,四周騰起水汽,在漁船周圍形成濃厚的霧。這些霧氣像是活的一樣,順著他們的身體纏繞上來,很快,喬楚連坐在他身邊的人都看不清了!

這霧來得突然,其間還夾雜著熱氣,四周的溫度明顯升高了許多,才短短一刻鍾,自己已經是汗流浹背。

他還注意到,這霧氣最初是從江面上騰起來的。有人把手伸入水中,啊的一聲慘叫著收回。“這水……這水是熱的!”

喬楚伸手去試探,果不其然,手還未觸及到水面,就已經能感覺到繚繞上來的熱氣了。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慌神了,在船上亂動,驚得船身一陣晃動,在水浪的鼓動下愈加不穩。

“大家鎮定,不要慌!”這時,為首的人低聲下令,同時雙手把持住船體兩端,“大家加把勁,我們一定能劃出去!”

雖然不知道前方是何處,但顯然在這種情況下是無法調頭返回的,大家只能硬著頭皮聽天由命,能逃就逃。

喬楚拼勁全身力氣划動船槳,為了逃命,他覺得自己的隱藏力量都被激發出來了。

感覺上已經划行了幾百米,七個人也都已經累的筋疲力盡,可四周的景象並沒有一點變化。這下連首領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再繼續下去,不用多時,他們就會被熱死在這裡,最後不是變成清蒸活人就是水煮活人。

正思慮間,船身動盪了幾下,水面上不知何處湧來一陣波紋。

“妖怪!妖怪來了!”有人大聲驚呼,喬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迷霧中隱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個黑影像是一個強壯的巨人,頭卻是尖的,正在一步步向他們靠近!七個人雖然沒見過這麼嚇人的場面,但都是村裡數一數二的壯漢,面對突然出現的迷之龐然大物,紛紛抓起手中的武器,準備奮力一搏!

只是,這怪物根本就沒給他們出手的機會,直接一個大浪把船拍翻了……

喬楚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江邊,衣服還是半溼的。他記得他們的兩艘船都被大浪拍得粉碎,人也都掉入水中。那麼滾燙水,自己現在已經死了吧?

難道這裡就是三途川?喬楚坐起來,可是身上的疼痛又那麼真實,筋斷骨折一般,使得他不禁發出咿咿呀呀的呻吟聲。

“你醒了?”身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時喬楚才注意到,自己身邊還有個姑娘。女子聞聲轉過頭,嘴裡叼著一根稻草,含糊不清地問。

看見女子面貌的一瞬間,喬楚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忘記了自己是誰在哪做什麼。這一刻,他覺得月老一定是用紅繩把他的名牌纏得像殭屍一樣才能讓他有幸遇到如此美麗的一位姑娘!

他也說不上是姑娘的哪裡吸引了自己,但就是覺得,心花怒放無法自拔死而無憾。

喬楚眼前桃花片片開,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死裡逃生。

姑娘看著這個一醒來就發呆的男子,左看看,右看看,手在他眼前晃都沒反應,心想該不會腦子進水了吧?那她可就白費力氣把他救活了。當下衝著手心吐了口氣,直拍扇了喬楚一嘴巴子!

這一掌猶如五雷轟頂,拍得喬楚眼冒金星,不知東南西北。但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嗯?怎麼回事?”喬楚有些發懵。

姑娘放心地點點頭,“這下正常了,你剛剛嚇死我了。”姑娘吐掉口中的稻草,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分明是個姑娘家,動作卻像個男孩子一樣乾脆利落。

“其他人呢?我只知道我們掉進水裡了,河水很燙……”喬楚撓頭回想,還沒等他說完,姑娘就接了過去,“都死了。”

她平淡的語氣嚇得喬楚一怔,彷彿沒有一點感情。

“死……死了?”

“是啊,你們遇上的是鯉魚怪,它要吃了你們,可惜我去晚了,只救下你一個。”姑娘出水一般的眼睛低落下去,俏麗的瓜子臉上也蒙了一層陰霾。對於這樣的無能為力,她不是一點感觸都沒有的。

“那你怎麼沒事?還救了我?你到底是誰?”喬楚忽然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

“我是江小遊啊,我……”姑娘想了想,眼珠子機靈地一轉,“我是來除妖的,你放心。”說完衝喬楚笑了一下。“不過,你不要對別人說我的事,還有,不要再讓其他村民來這裡了,會對我的工作造成影響的。”

喬楚知道了姑娘的芳名,巴不得能為她出一把力,二話不說,連連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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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江小遊看了一眼天色,喬楚這才意識到,竟然已經是傍晚了,他們可是早上就出發了啊!

臨行前,喬楚留戀地向江小遊拱手道謝,“幸得姑娘相救,改日喬楚一定登門道謝。”

江小遊擺了擺手,“免了,我家的門你可登不起。”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箭直刺穿了喬楚的心臟,這也太毒舌了吧!赤果果的鄙視啊!喬楚無言以對,只能呵呵呵呵的傻笑幾聲。

“那……姑娘,後會有期。”這次不等江小遊發話,喬楚就以猛虎撲食般的速度逃開了。

他只聽得身後的江小遊一聲嘆息,也不知道她是在嘆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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