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大敵,二十一名蓬萊護衛擺出法陣,仍難壓制那精純狠辣的劍氣,三名護衛已身受重傷,南珠沉著臉,殺氣騰騰地盯著來人。不遠處站著十幾個天殘門弟子,他們應該是一路都跟在眾人後面,對於這邊的戰鬥,他們全都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那個小崽子呢?”閻森哈哈大笑,躲開劍陣攻擊,還有空指著步水寒問,“叫他出來!”
之前他認出顧平林,順便記住了同行的步水寒,追蹤而來,眾人不知內情,都看步水寒。
步水寒莫名:“我與前輩素不相識,不知前輩要找誰?”
“這……”閻森噎住,他見到顧影劍法簡直狂喜,根本沒想過要問對方的名字,想了想道,“是個用劍的小子。”
劍修乃修真界主流,在場有大半人都用劍,眾人聽說過他的脾氣,倒沒有笑。
君慕之先反應過來:“少主,應該不是蓬萊的人。”
蓬萊並非以劍術聞名,就算有修劍術的,顯然也達不到讓劍魔另眼相看的水準,南珠是聰明人,知道蓬萊白白當了別人的箭靶子。他立即揮手示意護衛們退回:“蓬萊少有用劍之人,前輩誤會了。”
閻森不耐煩,直指步水寒:“之前與你一起的那個姑娘似的小子呢?”
他記得顧平林與段輕名是師兄弟,就想先找出顧平林問話,然而眾人不知內情,只當他要找顧平林的麻煩,畢竟顧平林以陣入劍,另闢蹊徑,能勾起閻森的興趣不算奇怪。步水寒更不敢回答了,反問:“你找他做什麼?”
閻森很是直接:“老子吃了他的虧,怎麼能不找回來?”
事情牽扯到顧平林,南珠朝他拱手,沉聲道:“在下蓬萊之主南珠,我那位兄弟年輕,若有得罪之處,我替他向前輩賠罪。”
“是你的兄弟?蓬萊好運氣啊,”閻森也意外,拍拍面前浮空的魂木劍,“既然是蓬萊小少主,那就給你個面子,你讓他交出功法劍譜,再乖乖地送上小命,老子就不計較。”
南珠與靈心派眾人同時變色。
他嘴裡說給面子,提的要求卻極其過分,不止要性命,還要功法!功法乃門派之命脈,討要功法乃修真界大忌,任何大門派都不會當眾說這話。
步水寒大怒:“看你年老叫聲前輩,你別欺人太甚!”
江若虛與冷旭也不約而同地按住劍柄。
閻森哈哈大笑:“怎麼樣?”
“不行!”南珠冷聲拒絕。
君慕之微微變色,待要說話,被南珠強硬地制止,南珠一揮手,蓬萊護衛們重新聚攏,上前待命。君慕之見狀便嚥下了嘴邊的話,默默退後。
氣氛再次劍拔弩張。
“南少主義氣,我代顧師弟與靈心派多謝你了!”步水寒感動,衝他抱拳。此時連累蓬萊島很不厚道,可事關顧平林的性命,只憑靈心派幾個人是鬥不過閻森的。
“既然是兄弟,我先拿住你,看他出不出來!”狂妄的笑聲裡,閻森馭魂劍直取南珠。眾護衛驚怒,急忙去救,所幸南珠本事也不差,及時避開,閻森卻順勢回劍砍傷了兩名護衛,眾護衛大吼著圍上去,組成蓬萊法陣,南珠亦是大怒,取出神意簫,魔音響徹長空。
閻森“咦”了聲:“東海魔簫?可惜還沒到火候。”
蓬萊都出面維護了,步水寒、江若虛和冷旭三人更要爭先,以劍陣配合,閻森不愧是讓人聞名喪膽的魔頭,魂劍流使得出神入化,招式詭異霸道,在眾人的圍攻下絲毫不落下風,一時間光波閃爍,真氣激流,水面傾斜,隱隱竟有倒海之勢。
齊婉兒與姚楓剛出來就見到這場面,來不及弄清情況,齊婉兒先被魂劍流的威勢震懾住了,驚道:“好強的劍法!”
姚楓凝神看了片刻,才搖頭道:“此等邪劍術,修煉條件必定苛刻,再強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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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婉兒只顧觀戰,反而忘記了賭氣,想了想道:“言之有理。”
兩人品評無爭議,顧平林獨自站在礁石後,看著戰場若有所思。
閻森這麼快就找來,厲龜呢?厲龜既認得造化訣,必是機關守護獸無疑,前世卻沒有它的訊息……
顧平林心中已隱隱有了某個猜測,不現實,卻很合理。
“顧公子,”辛忌發現他,悄悄湊過來,假意關切道,“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快走!”
顧平林看他一眼:“我為何要走?”
瞳魔辛忌也不簡單,聞言馬上領悟:“莫非他要找的是段公子?”
顧平林沒有否認。
“不妙!”辛忌臉色一變,連連嘆氣,“蓬萊那邊知道了,絕不會再當冤大頭,你們靈心派應付不了,需趁早想個辦法才是。”
顧平林“嗯”了聲:“依你之見?”
辛忌果然摸摸鬍子,故作思索狀:“辦法卻有一個,閻老魔的魂劍流與煉魂術大同小異,我的瞳畫乃是出自魔祖的《煉神九章》,豈是魂劍流能比的?若瞳畫在老夫手上,我們必定能多幾分勝算。”
顧平林不置可否。
辛忌見有門,馬上故作擔憂:“閻老怪的劍是用劍修之魂來煉的,若段公子落入他之手,危矣!”
“以魂煉劍,少有人知,”顧平林道,“你似乎很瞭解閻森。”
心急說漏嘴,辛忌咳嗽:“在魔域時曾聽嵬風師提過……事關段公子性命,老夫也是一番好意。”
顧平林道:“我想,他並不需要你的好意。”
辛忌急道:“有了瞳畫,老夫往後能幫上你們的地方更多,何況魂石在你們手上,你還怕什麼?”
顧平林笑了聲:“我不是怕,而是在救你。”
辛忌打著趁機拿回瞳畫的算盤,哪裡肯信,嘿嘿笑:“公子說笑了,那小……段公子握有我的魂石,若他被閻老怪拿住,我豈不是要跟著陪葬?我知曉你是擔心我用瞳畫害人,卻拿這種理由糊弄我,未免有失厚道。”
“非也,”顧平林道,“其一,瞳畫乃邪物,出手必會引人注意,若他們繼續追查,你的身份就瞞不住了,縱使正道不計較,你背叛魔域,就不怕嵬風師拿你回去問罪?”
辛忌一愣。
顧平林又道:“其二,你若有瞳畫,實力大漲,段輕名必會令你出戰,以後遇到危險,他更可以有恃無恐地拿你去擋,莫非你認為他會善良到自己去送死?”
辛忌面色大變,低頭尋思半晌,焦躁:“這也不成,總不能讓那小子被閻老怪拿住吧,罷了,我去找找他,知會一聲,叫他趁早跑路,休得連累老夫……”
話還沒說完,旁邊白影一閃。
“o,這麼熱鬧啊。”清沉、磁性的聲音響起,含著笑意。
聲音不算大,然而眾人正在緊張觀戰,這就格外引人注意了。閻森一眼發現他:“呵,小子敢出來,還算有種。”
“你出來做什麼!”辛忌鬍子直翹,怒罵。
段輕名奇道:“我為何不能出來?”
辛忌冷笑:“這閻老怪的魂劍流,連嵬風師都要忌諱三分,你鬥得過他?”
“當然鬥不過。”段輕名想也不想便答道。
辛忌冷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眾人此時已察覺不對,君慕之讓眾護衛撤陣退下,笑道:“原來前輩是要找段六公子,如今段公子已經來了,有誤會何不當面說清楚,動手始終是不妥。”
南珠沒阻止,他認的是顧平林這個兄弟,不是靈心派,既然事情與顧平林無關,蓬萊也不能繼續當冤大頭,劍魔閻森可不好惹。
“原來你姓段,”閻森念了遍,衝段輕名招手,“來來來,再使兩招我看看!”
步水寒聞言要說話,被顧平林制止,他急得低聲道:“段師弟如何打得過這魔頭!”
“閻森對他的劍招感興趣,不會立刻殺他,看看再說。”顧平林隨口找了個理由,心裡暗暗嘆息。步水寒這種維護,正常人都會感動,段輕名卻根本不需要,他只會覺得步水寒自不量力愚蠢有趣,甚至會繼續陪著玩一場。
步水寒最聽他的話,想了想便點頭:“也是。”
江若虛與冷旭本已過來,聽顧平林這麼說也都退後了。天殘門弟子們依舊沒有反應,蓬萊眾人更不會動,君慕之一邊安撫那幾個受傷的護衛,一邊饒有興味地看段輕名。
“貪生怕死!”齊婉兒對此大為不屑,徑直走上前,衝閻森叫道,“你這老魔想要他的命,可知道他的身份是……”
“公子!”兩名齊氏修士慌忙制止。
閻森打量他幾眼:“近年的小輩越來越膽肥,你叫什麼名字?”
齊婉兒傲然道:“北齊氏,行十三。”
“北齊氏?”閻森“哈哈”一笑,“在我這裡,別說北齊氏不管用,誰來都一樣,不過你若是願意代他受死,我可以考慮,怎麼樣?”
齊婉兒一愣,緊抿了唇。他再自視甚高,也不會狂妄到以為自己能鬥得過閻森。
“公子,家主有令,不得多事!”兩名齊氏修士顧不得什麼,出言警告,強行拖他回來。
閻森笑道:“齊家小子,我喜歡你這份膽量,也不想多生事,今日我只要那姓段的小子,識相就快快退開,否則拿你一併煉劍。”
齊婉兒被拉著退了幾步,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推開兩名修士,冷笑:“段六與我齊氏有親,我齊十三不容外人動他,你能奈我何!”他衝上前,伸手召出玉皇劍,“話不多說,是兄弟就一起上,會會這大名鼎鼎的魂劍流!”
姚楓沒說什麼,走上前與他並肩而立,拔出虛谷劍。
江若虛與冷旭都看顧平林。
“顧師兄,顧師兄!”曲琳喚了兩聲,見顧平林毫無反應,她不由得愣了愣,轉而求助地望著君慕之。
君慕之沉默。
曲琳到底沒有開口,對方可是劍魔閻森,蓬萊沒道理為了一個外人冒險。
步水寒到底是忍不住,大步站出來,以劍指閻森:“誰也休想動我師弟。”
曲琳目光一亮。
齊婉兒嗤道:“靈心派總算還有帶骨頭的。”
“你說什麼!”步水寒漲紅臉,也覺得有些丟人,忙拼命朝顧平林示意。
外人侮辱門派,江若虛與冷旭同時走上前,唯有顧平林淡定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示,步水寒急得不得了,又沒辦法當眾詢問。
齊婉兒鄙夷地看看顧平林,又掃視四周,見沒人再出列,便拍手道:“齊了,怕死的趁早退到他們那邊去,後面可再沒機會。”
伺候這麼個小祖宗,幾個齊氏修士暗呼倒黴,齊婉兒出事,他們回去也要完,於是都紛紛硬著頭皮站到齊婉兒身旁,臉色發白。季七娘也為齊婉兒著急,想要上前,被季誠芳拉住。
閻森是老魔頭,眼光毒辣,只一眼就忽略了江若虛等人,盯著齊婉兒、姚楓、步水寒三個打量,三人都沒用駐顏丹,外貌是真實年齡,修為不可能超過外丹境。意外之下,閻森粗聲笑道:“你們幾個娃娃有趣得很,竟敢跟老子叫板,想必有兩分真本事,來,莫讓我失望。”
齊婉兒天賦極高,鬥志剛燃,劍氣已沖天而起,他不耐煩地催促:“段輕名,還不快點!”
哪知段輕名聞言,反而奇怪地問:“o,叫我做什麼?”
齊婉兒道:“魂劍流再厲害,我們幾個也非等閒之輩,合力一拼,未必就輸。”
“有理,”段輕名點點頭,笑看他,“可我沒說要上啊,你是想讓我幫忙嗎?”
“什麼!”齊婉兒傻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差點吐血,暴跳,“你……簡直不知好歹!若非看你劍術還行,死了未免可惜,我會救你?”
段輕名“喔”了聲,恍然道:“原來是想救我,不過這種小事,何須勞動表弟。”
齊婉兒臉色鐵青,“當”地收起玉皇劍,拉著姚楓退回來,冷笑:“好好好,這種小――事,你就自己應付吧,請。”
他是賭氣,眾人更吃驚,就連那些天殘門弟子也一改冷漠的表情,紛紛露出疑惑之色。
段輕名拒絕幫助,他真要獨戰閻森?
步水寒急道:“段師弟你……”
顧平林開口叫他:“步師兄回來吧,不會有事。”
步水寒心裡還是信任他的,聞言看看閻森,又看看段輕名,遲疑著收了湖音劍,江若虛與冷旭見狀也跟著退回來。
“不會有事?”閻森反而意外,重新將目光落到顧平林身上,“怎麼,你認為憑他這幾招劍術就能對付我?”
顧平林不語。
“前輩這麼厲害,十個我也對付不了啊。”段輕名搖頭。
閻森更奇怪:“那你不怕?”
“我有幫手啊,”段輕名看看左右,失望地嘆了口氣,在一片探究的目光中,他笑著伸手推辛忌,“幫手還沒到,來,主人有難,有勞你先頂上吧。”
這回輪到辛忌吐血了。
“你他娘……”辛忌正要大罵,忽然發現閻森在打量自己,頓時心下一驚,忙閉了嘴,低頭。
顧平林救了他:“敢問閻前輩,厲龜呢?”
他突然問起不相干的問題,在場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厲龜?”閻森愣了下,這才將視線從辛忌身上移開,想了想便恍然,面露得色,“原來是厲龜,怪不得那麼難纏,不過它能死在老子劍下,也不算冤了,哈哈。”
厲龜被他殺了!
眾人駭然,齊婉兒變色,這才知道自己“合力戰閻森”的想法有多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