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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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頂白轎出現在竹海之外,將段輕名接走。周秋沒有過多挽留,不說段輕名的身份令人起疑,只看劍王閣地處血月瘴谷,靠近魔域,收錢辦事,立場不明,也是不便過度往來的。

顧平林暗中留意陽昭,見他已經清醒了,默默地站在旁邊,眼中再無昔日神彩。

道途崩毀,身陷困境,往後只能祝他好運了。

顧平林回身向周秋拱手:“出來多日,我也該告辭了。”

見他也要走,周秋大吃一驚,再三挽留不過,只得同意:“客氣話就不說了,待老夫處理完這些事務,必定登門拜謝。”

這種大恩,必定是要親自登門道謝方顯誠意。顧平林道:“周山主駕臨,顧某必掃徑以待。”隨後又朝眾人拱手:“諸位請了。”

眾人紛紛還禮。

周採芹主動站出來,對周秋道:“我送顧掌門一程。”

靈心派近年聲名鵲起,顧平林人才俊美,此番又有恩於廣陵派,周秋自無不允。他會錯意,顧平林卻猜到周采芹的意圖,沒有拒絕。

果不其然,周採芹沒送多遠便忍不住道:“顧師兄。”

顧平林停住腳步。

對方已是一派掌門,氣質與當年大有不同,周採芹不覺有些緊張,又改口:“顧掌門。”

顧平林道:“周姑娘不必拘禮。”

見他溫和,周採芹反而更緊張:“多年不見,我以為你已經忘記我們姐妹了。”

顧平林道:“兩位姑娘才識不凡,見過的人必不會輕易忘記。”

“顧掌門說笑,”周採芹道,“當年你救了我們姐妹兩次,若不是你破了太學村獨陰地,我們難逃魯公子毒手,只是我與姐姐受傷昏迷,未能當面拜謝,慚愧。”

見她要拜,顧平林伸手托住她的手臂:“不必多禮。”他停了停,道:“破獨陰地,是多虧段六公子。”

周採芹道:“那閣主……”

顧平林放開她:“當然不是。”

周採芹失望不已。

顧平林道:“此人昔年叛出靈心派,被我驅逐,周姑娘要打聽他的事情,不應該找我。”

周採芹一愣:“你們不是……”

顧平林打斷她:“將誤會當真,就更失禮了。”

周採芹怔了半晌,低頭:“是我失禮。”

“就送到此地吧,周姑娘請回。”

“是。”

周採芹畢竟穩重了許多,發現是年輕時的誤會,也尷尬地漲紅了臉,作禮退去。

顧平林站在原地,抬頭看頭頂一片蒼翠,微微蹙眉。

萬籟帶著兩隻靈鶴,手執摺扇等在竹海之外,見顧平林出來便收起摺扇,迎上來:“師父果然神機妙算,魔域的人退了。”

當初顧平林吩咐他完成任務便可離開,他等在這裡應該是擔心,還準備了坐騎。顧平林走向靈鶴:“能想到借水流傳信,也算機智,不枉我帶你出來一趟。”

萬籟笑道:“魔域人多,我不敢靠近,才想出這個辦法,之後我就躲得遠遠的了,昨晚發現魔兵已退,我料師父不會久留,就帶靈鶴過來。”

顧平林頷首道:“做得不錯。”

靈鶴振翅升空,往靈心派的方向飛去。

萬籟道:“我當日已遵照吩咐,讓外門弟子守在血月瘴谷外,探得閣主離開,便入劍王閣找雲劍主交易,調查不生山心劍宗的事,訊息會直接送回靈心派。”

段輕名不在,齊婉兒就好糊弄多了。顧平林點頭不語。

兩人日夜兼程趕回靈心派,廣陵派的事情卻已鋪天蓋地地傳開,劍王閣聲名大噪是其次,閣主的身份才是引起轟動的原因,其影響甚至超過了劍王閣本身,不知多少人緊張忌憚,尤其是當年參與圍殺的門派,暗中商議、派人打探是少不了的。

訊息傳得這麼快,只怕也是有人推波助瀾。

不打算報復,卻有意放出風聲,坐看各門派的反應,此人就是擔心修界太平靜了。

至少從表面上看,這些事都與顧平林無關。面對各種試探,顧平林不作表示,回到靈心派,劍王閣的訊息果然已經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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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拿著密信道:“正如師父所料,不生山資源貧乏,心劍宗常去附近採買丹藥,但聽藥鋪的人說,大約自去年起,心劍宗採辦弟子就都換了新面孔,再沒見過以往的那些弟子。”

顧平林道:“偷天換日,心劍宗被別的勢力徹底取代了,只因他們宗門位置荒僻,且勢力太弱,不太引人注意,竟無人察覺。”

萬籟道:“如此,原來那些心劍宗的人呢?”

顧平林不答。

萬籟到底不傻,也隱約猜到真相,默默地將密信放到他面前。

顧平林屈指輕敲案頭,看著桌面的信,沉思。

若所料不錯,此事應是萬法門所為,但幕後那人到底在謀劃什麼?前世定有線索,可恨自己一心對付段輕名,竟忽略了外事。萬法門所圖不小,如今種種跡象證明,靈心派被設計亦是其中一環。可以肯定的是,前世段輕名發現了他們的目的,並且在最後時刻利用溯月洄光卷破壞了這個計劃。

他要為自己報仇,這無疑是最愉快的方式。

即將功成,卻遭遇時光回溯,萬法門大概也沒想到這個結果,被段輕名玩弄得徹底。

畢竟,連飛昇都能放棄的人,世所罕見。

看段輕名的態度,如今他是打定主意要作壁上觀,甚至還會在一定程度上順水推舟幫助萬法門,可見萬法門要做的必定是驚世駭俗的大事,否則也難以激起他的興趣。

顧平林尚未想出頭緒,步水寒就匆匆走進門來:“你去過廣陵派?”

麻煩還是有的。顧平林示意萬籟退下。

萬籟平日最怕陳前、步水寒兩個,見狀立刻低頭作禮,告退。步水寒此時也沒空理會他,點頭讓他去了。

等萬籟離開,步水寒反而遲疑起來,欲言又止。

“師兄坐,”顧平林示意,然後也在案旁坐下,“我的確去過廣陵派,見過劍王閣閣主。”

步水寒沉默了下:“他到底是不是……”

“是,”見他要說話,顧平林抬手制止,“那又如何?你要迎他回來,與飛劍宮這些大派為敵嗎?”

步水寒一愣。

顧平林道:“昔年我親自將他逐出靈心派,且不說他未必願意回來,只看眼前局勢,也不容我們與他扯上關係。”

步水寒忍耐著沒有反駁,來回踱了幾步:“但至少……要弄個明白,他當年為何要修煉魔功?”

“此事我其實是知曉的。”顧平林將從辛忌手中奪得《煉神九章》的事講出來,隱去細節。

步水寒駭然:“原來《煉神九章》是真的!”

顧平林嘆道:“書已被毀,但怎知他天分極高,過目不忘,後來事情暴露,為免禍及靈心派,我才不得已將他逐出門牆。”

步水寒氣道:“原來如此,你怎不早說!魔祖功法也能碰麼,他好生糊塗!”

段輕名不糊塗,在他眼裡,只有感興趣與不感興趣,本就沒有正道魔道之分。顧平林道:“他擅自修煉魔功是真,我當年為靈心派而驅逐他,如今也決不允許有人做出對靈心派不利的事,希望師兄你能明白。”

步水寒沉默。

“我知道同門一場,你很想去找他,”顧平林起身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語氣溫和,“知道他還活著,我心裡其實也很高興,但目前不是好時機,大派世家都在暗中動作,我們非但保不住他,還會將靈心派置於險地,師父將靈心派交到我手裡,我們不能辜負師父的期望。”

提到嶽松亭,步水寒黯然,點頭道:“我明白。”

“如今血月瘴谷與劍王閣是很好的倚仗,他與魔域多有合作,比在靈心派更安全,”顧平林收回手,黯然道,“我曾找過他,他似乎也不願與靈心派多有牽連。”

步水寒立即道:“段師弟向來重情重義,也許他只是不想連累靈心派,你不要多想,既然他還活著,將來總有機會解釋。”

顧平林點點頭:“陳師兄和甘立閉關,我最近要處理不少事情,萬籟向來懶散,有勞師兄代我約束他。”

“那小子,不知誆了甘立多少羽幣!”提起萬籟,步水寒冷哼,“行,你辦你的事,我看著他。”

這邊兩人正說著話,忽有弟子來報:“外面有兩個人求見掌門,自稱來自劍王閣。”

顧平林蹙眉,不動聲色地解釋:“是我託劍王閣尋找的兩位小友。”隨後吩咐那弟子:“帶他兩人進來。”

步水寒正期待,聞言一陣失望,故意徘徊在案前,不肯離開。

顧平林只當不知,坐回椅子上,沒多時,便有弟子領了人進來,果然是雨劍三十三和風劍十二。

雨劍三十三仍舊穿著黑衣黑褲,神情木訥。風劍十二卻失魂落魄,眼白泛紅,彷彿與誰有深仇大恨一般。

妖怪放下偽裝,露出無情的真面目。風劍十二大概沒想到自己在最崇拜的人眼裡竟是一文不值,那個人選擇用最簡單的方式拋棄他,不肯多費半點心思,對風劍十二來說,無疑殘忍至極。

顧平林心中雪亮,讓人帶風劍十二下去休息,風劍十二默默地跟著走了。

步水寒打量雨劍三十三,問:“你可見過劍王閣閣主?”

雨劍三十三看顧平林:“我二人奉閣主之命而來。”

顧平林道:“是他讓你們公然來投靈心派。”

廣陵派的事傳開,周圍不知有多少門派的耳目,報劍王閣的名號無疑是給靈心派招惹麻煩,雨劍三十三不蠢,此事果然另有內情。

步水寒也不蠢,變色:“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問完他大概又反應過來:“當年之事不能全怪你,他竟不念師門之恩,這樣算計我們。”

顧平林問雨劍三十三:“他還說什麼?”

“價錢,”雨劍三十三頓了下,“一千個五彩幣。”

步水寒真怒了:“他什麼意思!什麼東西要這麼貴?”

一千枚五彩羽幣等同靈心派五年的收入,也難怪步水寒憤怒。顧平林制止他:“一筆交易而已,我自有道理,未來幾天只怕有麻煩上門,不宜輕舉妄動。”

步水寒緊抿了唇。

顧平林吩咐雨劍三十三:“你就留下吧,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忘記過往的功法與劍術。”

沒想到他還肯買自己,雨劍三十三愣了半晌,低頭,跪下:“弟子穆時晴,多謝師父。”

原來他叫穆時晴。顧平林喚弟子帶他下去安頓,又打發了步水寒,獨自坐在案前沉思。

讓萬籟暗度陳倉打聽心劍宗的訊息,這場小算計引得段輕名不快了,或者他並沒有不快,只是順手給自己送點麻煩來。

當前最要緊的,還是紫霄宮地脈的事情。

次日,顧平林帶了道督姜蕪前往玄冥派,拜會佔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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