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任意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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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除了歡樂天的人,似乎還有魔域馭鬼門的人,顧平林也不願被發現,依言跟著朝裡面走幾步,過了轉角處便停住,回身,觀察外面的情況。

他不走,段輕名也沒有問,只是收了手,自乾坤袋中取出乾淨的衣袍,丟到顧平林身上。

兩隊人都沒發現這裡曾經有一道劍意險關,意外地撿了便宜,直接就走進去了。顧平林心中五味陳雜,轉身,見段輕名已脫去了血跡斑斑的外袍和裡衣,正低頭給胸口那道嚴重的劍傷上藥,顧平林這才止住思緒,將懷中衣袍轉到臂彎上抱著,主動上前:“我這裡有傷藥,背上的傷,我來吧。”

段輕名似乎有點意外,看他一眼,接著便“嗯”了聲,背過身:“如此,多謝了。”為了方便,他特意將墨瀑般的長髮掀到了肩前。

顧平林看著那片緊實的後背,暗暗嘆了口氣。

這個妖怪,怎能得上天眷顧至此?擁有令無數修士望塵莫及的天賦與一顆玲瓏心,就連這一副皮囊也如此出眾。

段輕名沒回頭,卻彷彿看到了他的反應,聲音帶笑:“這副單薄的身軀竟能讓你欣賞,受寵若驚了。”

顧平林不回應這番戲謔,見他已經給胸前的傷上完藥,便取出藥盒,開啟,挑了些藥膏抹到傷處。

段輕名立即“嗯”了聲:“黃泉泥?”

“還加了生肌膏,”顧平林面不改色,慢條斯理地繼續上藥,“藥效絕不比你那瓶差,你這麼厲害不怕死,都敢強破老祖的劍意關,想來這區區一點疼痛,你一定不會放在眼裡。”

“你還真是記仇。”

“來而不往非禮也。”

段輕名果然忍住了疼痛,直到藥塗完才轉過身來,從他手裡拿過藥盒,仔細看了看:“這分量……報復得夠狠,什麼時候準備的?”

“為你試藥的第二天,”顧平林將白袍丟給他,“我想,也許師兄你哪天就用上,不如替你準備周全。”

“師弟費心了。”

“剩下這些全送你,是不是很感動?”

“十分感動,”段輕名眯眼看看他,手指一壓,輕輕合上盒蓋,然後將藥盒收入袖內,“感激涕零,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這倒沒錯,生肌膏新增的分量極重,常人痛叫流淚不稀奇,他這麼若無其事地說笑,也算能忍。顧平林負手看著他:“想哭便哭,我不會笑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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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輕名正低頭整理衣袍,聞言抬眸,似笑非笑地道:“為你這番心意嗎?”

顧平林抿緊了唇。

道途之上,敢冒險其實不算壞事,但他過於膽大妄為,強破劍意關,等同性命之搏,一旦失敗,任他多天才絕倫也無用,他會這麼做,並不是魯莽無知,僅僅是不在意,所以自己有心代師父教訓他一二,此人絕頂聰明,豈會猜不到自己的意圖。

段輕名整理完衣裳,屈指輕彈,地上那些舊衣登時化為灰燼:“我只是沒料到,後果會這麼嚴重。”

顧平林“喔”了聲:“我卻不知,你哪一次顧慮過後果?”人心善變,此人熱衷於掌控人心,本就是冒險,這也決定了他的行事風格,更多是相時而動、見機而謀,追求意外的刺激,行事很少有過把握十足的時候,與自己追求周密萬全不同。

“o,不能這麼講,”段輕名果然毫不在意,“我原本是有七成把握全身而退。”

顧平林面不改色地道:“差一點,就全屍而退了。”

“這種煞風景的話……你啊,總是一點情面也不給我留,”段輕名失笑,“好了,我一定記得教訓,再不敢冒進了。”

“你想多了,沒你,修界清靜,我也清靜。”顧平林說到這裡便停住,轉身看外面。

果然,歡樂天的人又折回來了,馭鬼門那些人估計是不死心,還在琢磨那塊石壁。

面對眾多岔道,歡喜娘娘面有愁色,停下來與時令商議,齊硯峰哭哭啼啼地站在中間,拿袖子半掩著臉,一雙淚眼看看這邊,又瞅瞅那邊,很是惹人憐愛,旁邊負責“看護”她的兩個男弟子都忍不住出言安慰她。十幾名弟子在四周查探情況,好幾次都有人站在顧平林這邊的岔道口張望,終是沒敢貿然進來。

商量了小半個時辰,時令仍拿不定主意:“此地古怪,屬下一時也不敢斷言。”

“訊息傳出去,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我們不能浪費工夫,”歡喜娘娘嘆了口氣,“罷了,隨便選一條路吧,但憑機緣。”

歡樂天的道法特殊,導致實力遠遜其餘魔修門,只能寄人籬下尋求庇護,也難怪她著急,歡樂天實在是太缺頂級功法、劍術,太缺高手了。

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時令點頭應下,轉身見齊硯峰正悄悄朝一個岔道口走,便伸手將她攝回來,摟在懷裡,用手中竹簫輕輕敲她的臉:“美人,要聽話啊。”

“沒……我是看到那個……”齊硯峰嚇得發抖,捂住臉掙扎,“你放開我!”

歡喜娘娘示意時令放手,親自拉過她,溫柔地道:“小姑娘不怕,有我呢,你說看到什麼了?”

齊硯峰咬唇。

歡喜娘娘朝左右遞了個眼色,幾名弟子立即走到那條岔道口察看,半晌回稟道:“娘娘,沒發現什麼。”

時令道:“我看她就是想逃,不如把她賞給我……”

“才不是!”齊硯峰嚇得打斷他,指著地面,“那裡有圖!”

歡喜娘娘聞言帶著眾人走過去,果然見地上有幾道極淺的痕跡,看起來像是天然形成的。

先前查探的那個大弟子不以為然:“區區石紋,並不奇怪。”

“是人為,”歡喜娘娘畢竟有眼力,擺手制止她,凝眸觀察片刻,對齊硯峰道,“應該是劍圖吧,你認得?”

齊硯峰遲疑了下,點頭。

不遠處的岔道內,顧平林微微頷首。歡樂天眾人遲早會進洞府,所以自己特意在那個路口留下半幅劍圖,恰好就是她向段輕名請教過的那一幅,歡樂天不是劍修門,所以沒留意,齊硯峰記性極好,縱然殘缺了一半,還是認出來了。

歡喜娘娘微笑:“這圖是你表哥他們留下的?”

齊硯峰不答,垂眸抽噎。

眾人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時令道:“娘娘,走這條路?”

道理很簡單,顧平林他們走在前面,有什麼機關定然也被破了,眾人跟在後面,總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何況顧平林兩人雖然有些古怪,修為不高卻是事實,遇見了更好控制。

歡喜娘娘也不蠢,當即作了決定。

眼看歡樂天眾人走進那條岔道,包括那名戴幕籬的男弟子,顧平林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劍修大都識得劍圖,自己敢留劍圖,就不怕被察覺,此女能夠領會自己的意思,成功地將眾人引到了那條路,確實機敏。

“那邊有什麼?”段輕名問。

顧平林道:“沒什麼,只是一個足以困住兩百人的陷阱而已。”落入困陣,齊硯峰要是夠聰明,藉機脫身並非難事。

“困陣,”段輕名停了停,“師弟真是善良。”

此番留情其實不止為齊硯峰,顧平林沒解釋:“這種嘲諷,有失你段輕名的身份了,走吧。”

兩人在這邊耽擱了不少時間,走到石壁那裡時,馭鬼門的人已經不在了,看樣子他們也沒有收穫,和歡喜娘娘一樣擔心後面人多,怕錯失先機,所以選擇了另外的路。

“既有階梯,豈會無路?”段輕名沿著石級走上去,停在石壁面前。

“路,是等人發現的,”顧平林停在他身旁,“不如我們來賭,賭誰先找到路。”

“又要賭,”段輕名側臉,“你就這麼想贏我?”

顧平林搖頭:“不賭便罷。”

“師弟想賭,我豈敢不接招?只怕輸得太難看,惹你笑話。”段輕名微微仰臉,口裡應著,眼睛已迅速將整面石壁掃視了一遍。

嘴裡示弱,算計毫不手軟。顧平林見慣了他這模樣,不予計較,後退幾步,也沉思起來。

與劍有關,卻無提示,老祖在等什麼樣的傳承者?

這邊顧平林琢磨著洞府主人的意圖,那邊段輕名似乎對此事並無多大興趣,只隨意在周圍走了走,再敲兩下石壁,就沒有繼續尋找的意思了,轉過身來饒有興味地盯著顧平林。

顧平林忍不住道:“不想賭,大可不賭。”

“沒,我一直都很認真地在想辦法啊,”段輕名挑眉道,“也許可以從劍意關入手。”

“看我,也是在想辦法?”

“當然,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顧平林懶得再理會他,走到石壁面前,重新陷入沉思。

不知不覺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兩人仍未想出頭緒。

“有人來了,”段輕名開口,“你還沒想到?”

“你不也一樣?”顧平林卻是明白,他的劍道與老祖完全不合,心性不同,這一關對他而言更難。

“是,我們半斤八兩,所以都不用嘲笑對方了,”段輕名道,“但你有沒有想過,倘若這一關與先前的劍意關有關係,劍意關被毀,是否會影響這裡?”

顧平林其實也在擔憂這個,聞言道:“如此,就證明你沒有不惹事的時候。”

“又冤枉我,”段輕名道,“我可是一直乖乖地聽話,不敢有違你的命令。”

顧平林道:“先離開吧。”

外面動靜更大了點,估計那些人已經走過劍意關了,很快就會到這裡。

段輕名回頭看看石壁,嘆道:“劍意關只需接納即可,相較而言,這一關反倒更麻煩。”

接納?接納!

顧平林剛走下一級石階,電光石火間,他霍然止步,回頭:“等等!”

話音落,顧影劍已憑空顯現,然而沒等他動作,眼前白光如梭,原本空白的石壁上瞬間多了幾道劍痕。

橫七豎八的劍痕,毫無規律。

顧平林呼吸一窒。

“劍意關擋不住我,那我也不介意,再試一試同樣的辦法。”段輕名若無其事地、輕輕抬手指,召回名風劍。

顧平林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段輕名看著石壁上淺淺的劍痕,蹙眉道:“唉,不出所料,這洞府石質特殊,同樣的辦法似乎不起作用。”

“不,”顧平林收起顧影劍,淡聲道,“有用。”

他剛說完,面前石壁就融化了。

確實是融化。整面石壁像是瞬間變軟,比遇熱的冰塊還要快地消融了,僅僅才幾個呼吸的工夫,石汁全都順著一道淺溝流入了地下,幾乎沒留下痕跡。

前方露出一條幽幽的通道,通道內的牆上接連亮起火光,一團接一團,向深處延伸。那些火焰團不夠大,間距還有點遠,看上去遠不如外面明亮,有點陰森。

人聲越來越近,兩人來不及多說,同時閃入通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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