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一愣, “棒棒雞還有分種類嗎？”

a聞言，低笑一聲, 手指翻動繼續撥弄領帶, “你不知道？”

季落說：“不就是川菜？”

“唔。”a把領帶丟到桌子上，又解開襯衫最上面的的釦子，不置可否道, “那就川菜吧。”

說完，他走近鏡頭, 骨節分明的手指抵在手機底下, 一隻好看手頓時充滿了畫面。

季落的注意力都被他的手吸引了, “川菜……哦, 對、對啊。你推薦一家環境好一點的給我。”

“當然。”

a的語氣理所應當, 說出一家餐廳的名字，“那是一家有高層露臺的川菜, 底下是商場和影院。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給別人買的紀念品和禮物，可以一起解決。”

季落謝過他後關掉了視訊, 然後看到a傳送一個地址給他。

a：[影片通話55：23]

a：[位置]

落落耶：好~

商場距離季落所在的地方不遠，季落把汗溼的運動服換掉, 挑好一身休閒穿搭後獨自打車出門。

沒想到能和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影片聊天一小時。

季落胳膊肘搭著車窗邊沿若有所思, 腦海裡的畫面還停留在a最後解衣領釦子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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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呢。

可能是……

因為a說的第一句話，‘別動’兩個字，和季凌太像了吧。

季凌是17歲來到季家的。

那時候的季落還很小，才12歲，剛上初中。

季俊德工作繁忙, 沒辦法經常照顧季落，季夫人在季落出生的時候就因為難產而去世了，所以季氏集團龐大而繁榮的產業底下，實際只有他們父子二人……相依為命。

說是相依為命或許有些喪氣，畢竟季落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季俊德雖然對他教養嚴格，但同時也給與了萬千寵愛，所以季落雖然驕縱，卻懂事，爭氣，知道爸爸做事業繁忙，因此不會給他添麻煩，反而在學習，體育，藝術各個方面抓緊一切時間學習成長，知道未來季家只會有他自己去幫助爸爸分擔重任，懂事得很。

從各種方面看，季俊德除去不能經常陪伴季落的這一個缺點以外，完全可以被稱作貼完美父親。

但，就算季落再懂事，他也只有12歲而已……

因為季氏集團一些運轉問題，季俊德有一陣子變得超級忙碌，有時候一個月也回不了一次家。

有一天他原定晚上9點回家，卻因工作推遲到了深夜，等他回家以後，看到獨自一人，光著腳丫躺在沙發上睡著的的季落，便問他：“怎麼不去房間裡睡？”

小季落睡眼惺忪，“等爸爸回家啊。”

季俊德把他抱起來上樓，問：“自己在客廳等，不怕嗎？怎麼不叫管家或者哪位阿姨陪你。”

季落打了個哈欠：“他們拿著工資，該下班下班，是員工。爸爸是家人，我自己等就好。”

季俊德失笑。

“小小年紀，別人家的小孩都覺得保姆阿姨比媽都好，落落你倒是拎得清。”

季落嘻嘻笑：“當然啦，也不看我是誰的兒子啊！以後我還要扛起咱們家的產業重任呢，你放心，絕對青出於藍勝於藍！”

“真懂事。”季俊德摸摸小孩毛茸茸的頭髮，“上中學了，有什麼計劃嗎？”

季落想了想，“沒什麼，學業太簡單了，我已經想好用兩年跳級完畢然後去唸大學，爭取16歲就回來集團工作。”

“……”兒子是真的懂事，季俊德難免懷疑自己沒教好，把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娃娃帶成個老古板，於是他語重心長道，“落落，少年時期的友誼十分珍貴，你要趁這些機會多交朋友，以後……”

“不稀罕他們。”

季落撇撇嘴，蹬蹬蹬跑到二層迷你吧給爸爸和自己分別倒上一杯牛奶，“太弱智了，無法交流，而且……朋友什麼的，我覺得可以有，但沒必要去刻意交，畢竟人心叵測，誰知道他們以後會對我們做什麼！”

季俊德：“……你告訴爸爸，是不是沒事看了許多狗血電視劇？”

“沒有沒有。”季落趕緊否認，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學校教課太無聊，上課玩手機看小說，“我是看其他集團的那些啦，親戚都想瓜分財產，更何況不相干的外人？”

季俊德點點小孩的腦門，溫和道：“不要這麼悲觀，人如果只為了錢和事業而活，會缺失很重要的一部分情感體驗……不過，等再過幾年，你要是喜歡上哪家的千金，可能也不用爸爸教你怎麼去體驗感情了，也不用擔心你了哈哈哈。”

季落耳尖一紅。

“爸爸你在說什麼，我才12歲你教壞小朋友我要告老師哈哈哈！”

……

雖然父子二人是在嬉笑著說這件事，但季俊德卻上了心。

他知道，兒子從小沒有母親，自己給他的陪伴又太少，落落的雙商又明顯高於同齡人，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社交圈裡，都很難找到與他同等水平的朋友。

更何況，以季家的身份地位，明面示好背後圖謀不軌的人又太多，季俊德苦思冥想很久，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讓季落去少年天真一回，做點小孩子該做的事情，別那麼早熟。

什麼人才能讓兒子願意去瞭解？

又必須安全，可靠，能信任？

……

直到季俊德看到一則頭條，上面爆出某市出現一位智商超群的17歲少年。

他非常聰明，雖然一直沒有得到優質的教育資源，但連連斬獲各種考試狀元，奧賽獎盃，以及釋出過更多成年人都想不明白的科技建模。

季俊德稍稍思考過後，覺得可以領一個孩子回家。

信任什麼的，自己養。

而且這種聰明孩子……

也不會被自己家落落嫌棄。

一番背景調查過後，季俊德還發現了少年額外的一個加分項。

那少年名叫簡凌，從小和媽媽生活，隨母姓。

簡凌的生父，屬於季家早已分出去多輩的旁支。

那一支系，在季俊德祖上創業的時候提供過不少幫助，只是後來沒落，又因時代通訊問題而失聯，最終陌路。

既然他知道了，就不會漠視。他要知恩圖報，這孩子也值得更好的生活。

後來季俊德把事情告知少年以後，將他領回家，並說……

以後，你就是季凌。

是我和落落的家人。

季凌從小過得是苦日子，但苦難並不可怕，還磨練出了他的一身不屈傲骨與執著精神。

他對於數字特別敏感，人也有著近乎恐怖的理智。

因此對於投資金融等技能特別擅長，是天生運籌帷幄的操盤高手。

季落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還只是覺得家裡突然多了一個和自己一個姓氏的哥哥，有點好玩。

相處一段時間過後，季落才發現，這個爸爸帶回家的哥哥簡直不要太聰明啦，比他認識的所有人都要聰明，交流起來絲毫不費勁，他說什麼事，只用說一，季凌就能把後面的二三四五補充得又好又全！

於是季落越來越喜歡這個哥哥。

連帶著狗血電視劇也不想看了，還不如拿著集團的各項報表與季凌商討財務表現什麼的。

要說季凌有什麼不好？

那可能就是，他只會冷著臉，面上沒什麼表情，淡漠的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任何慌亂。

冷靜二字像是寫在季凌的靈魂裡——要不說他是天生的投資高手？不為外事所干擾，不受人類正常感情所影響，喜怒哀樂憐憫心統統沒有，投資，撤資，只看資料，像個大冰塊似的，別人哭喊著跪求，也不會鬆口哪怕一點點。

是優點。

但這也是個大缺點。

因為對於可可愛愛小季落來說，季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很無趣。

唔……

他說話的風格就是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別人彙報一小時的內容，他只用十分鐘，用詞精簡準確，用最短的時間完成最重要的工作。

可是皮皮怪季落愛玩啊！

想讓季凌陪他玩——季凌當然同意，可是不會和季落聊天，說一些‘這個有意思’‘那個好玩’之類感情溝通的話，更別提熱火朝天的討論什麼的了。

季落對於他這一點相當不滿，覺得自己是自找無趣。

當然，後來……

季凌有了一些積極向好的改變。

比如和季落相處的時候會放鬆，會嘗試著去開玩笑，去迎合季落的喜好去逗他。

……

可惜，那時候的季落，已經不需要他改變了。

……

他們一共相處了十年。

十年，季凌的說話方式也沒什麼變化。

冷淡涼薄，配著他低沉的嗓音，被許多人瘋狂追捧。

說……季總是世界第一禁慾性冷淡音，沒誰能讓他從冰天雪地的神壇走下，凡人休想染指冷冰冰的神仙，巴拉巴拉……

季落聽聞以後，感覺自己並不認識他們嘴裡的禁慾系男神。

……要知道，那個變態在床上，雖然話依舊少，但只要說什麼，就瞬間讓恥度值爆表。

還有某些時候的低啞悶哼……

怎麼，怎麼也談不上禁、冷啊！

……

季落想到這裡，心臟起搏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

——總之，季凌說話絕不是a那樣的溫和有趣。

他犯什麼毛病才會閒的去ooc。

‘嘖’了一聲，季落已經來到a所說的川菜酒家。

這裡果然條件不錯，傢俱裝飾都是精緻紅木，坐在室外露臺的時候，可以看得到遠處洛杉磯downtown的迷離燈景。

季落把手機架好，挑選了一個漂亮的構圖角度開啟直播。

“這邊晚上了，給大家直播一個浪漫晚餐吧。”

頓了頓，季落補充說：“唔，單人版的浪漫晚餐。”

a如約進入直播間，鑽石守護，從天而降，畫面被亮晶晶的鑽石充斥閃瞎所有人。

有觀眾刷屏問他吃什麼？

季落翻著選單，漫不經心答說：“主要是想來吃棒棒雞的。其他的，我還在看。”

說完，他沒多想，抬頭掃了一眼直播間。

【棒棒雞？】

【哪種棒棒雞？】

【主播……不一般啊。】

【單人、浪漫、棒棒雞？】

季落沒管他們，徑自垂眼看選單，殊不知某位鑽石守護已經把那幾個帶偏話題的人迅速禁言了。

所以等季落點餐的時候，不甚在意地念出彈幕突然飄上來的一句話……

“你說什麼，有一種炸的雞肉也叫棒棒雞？”季落疑惑地眨眨眼，也沒多想便跟服務生說，“不是辣的嗎？反正，唔，就再來一款那種的棒棒雞|吧。炸雞……我好像，之前……也想吃來著。”

結果等兩款棒棒雞端上桌之後，季落微微怔住。

這個炸雞。

有點粗，有點長？

怎麼回事，一道菜，還有第二種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