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利索的中斷合作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

就連季落也沒有料到！

剛到s市這才幾天啊, 就直接把轄區總經理開除了？

啊啊，好久沒見到過這樣的季凌了哎。

天啊。

只有在好幾年前, 他剛剛接手財團事業的那一陣子, 是這樣對付那些討厭的‘元老’的。

快刀斬亂麻，只要摸到問題浮冰的一角，就絕對立刻將惡性冰川連根拔起除去。

不給任何人留任何情面。

任你多高職位, 多元老，多大勢力——

季落已經模糊的印象裡, 那個冷麵狠戾年輕男人的形象又逐漸清晰了起來。

好可怕。

但是。

好酷！

簡凌背影冷峻, 離去的腳步似乎夾帶著風雪, 凍得整個房間的人全體僵直。

也就木萘反應快些。

房間大門‘砰’得一聲合上時, 木萘‘咳咳’幾聲起身, 看向一旁的呂夢恬，“呂秘書, 剛才簡總的命令記下了哈？”

“當然。”呂夢恬也馬上回神，非常職業地從身後的工作包裡拿出一向隨身攜帶的電腦, 十指翻飛，噼裡啪啦地在集團工作系統中打下一長串字元。

一邊打字, 她一邊對s市的分集團總經理說：

“依照集團大生態總部令, 簡總身為s市事務總執行長，擁有針對於s市轄區季氏集團的各項決議的參與權、控制權、指揮權。剛才簡總的命令十分清晰，現將簡總指令上報集團大生態總部。一：與周總擁有的廣告公司的相關合作即刻停止，明日將安排成果清繳。同時，將根據合作合同, 展開權益清查與往期合作排查——周總，據我所知，貴公司與我方的合作成果報告體現一直為優秀，然而根據我集團財報顯示，廣告效應實際未達到報告顯示的標準？”

女秘書勾著完美的紅唇唇形，逐字逐句地對周總說。

周總原本還很有理，覺得你甲方違約和我公司中斷協議，明明是你該賠我錢。

可惜還沒來得及還嘴，就被呂夢恬的一通快速分析給堵了回去。

面色也一瞬間變得有點青白。

——簡凌臨走時說‘s市總經理與手下業務水平極差’是有原因的，季氏集團s市轄區的業績相較於其他轄區確實低了不少，但s市的季氏集團和周總公司一直合作，靠的也僅僅是兩人多年的好友關係。

當然，靠著這層關係，s市總經理也沒少吃周總的回扣！

周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抖：“哎呀，這話不能這麼說吧……小姑娘，這個業績呢，和廣告有一定的關係，但並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嗎？那麼，我們會更盡責地排查的，周總。”呂夢恬正經道，“您放心，季氏集團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如果是我們的原因造成業績不良，而並非廣告效果報告作假，我向您保證，集團一定會按照約定付您違約金。”

周總咽咽口水。

聽到‘盡責排查’更頭疼了！

這要是查出點什麼來，自己的公司還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季氏集團，誰惹得起！

“哈哈，哈哈，美女果然業界精英，能當簡總的人果然不一樣。”周總趕緊拍馬屁，“那個，中斷就中斷吧，咱們合作這麼長時間了，好聚好散！沒事，沒事！”

“……哎呀。”季落忽然出聲。

你說什麼？

誰是你‘簡總的人’？

有點不爽。

漂亮的少年瞥一眼呂夢恬，隨後收回目光，也站起身，低低眼眸涼涼地看向周總，似笑非笑道：“流程需要完善，調查、解約、追責缺一不可。不管是追我們的責，還是……您的責。”

話剛說完，還沒輪得到周總再掙扎什麼，呂夢恬打字的鍵盤聲終於停下。

她說：“請季少爺放心。我已經安排第三方調派的清查團隊，明日到位。咳咳，還有，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簡總指令第二條。”

呂夢恬看向呆愣住的s市總經理，說：“即日起免除s市總經理職務。我已上報大生態總部，批覆很快就會下來。明天，請您直接到人事部辦理離職交接手續。”

略一停頓，呂夢恬補充一句：“哦，以我對簡總的瞭解，估計您的小團隊也在裁員範圍以內。或許您知會他們一聲，明天大家直接一起走人。所以你們一起去人事部報到，還能省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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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總經理突然怒了。

“什麼叫到人事部辦理離職交接手續？我是季總親自指派到這裡擔任總經理一職的，他一個空降的勞什子‘執行長’憑什麼上來二話不說就把我開除！授權呢，程式呢，申請書呢？一概沒有，你扯淡！還有和周總的合作——我們合作很久了，你突然解除合作，不是給集團造成損失嗎？剛出茅廬的臭小子還沒來兩天就覺得自己行了？他以為他跟誰說話啊！一點不尊重前輩，全是自以為是的違規操作！一句話就想讓我滾蛋？門都沒有！要開除我，你做夢吧！季總怎麼會允許他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

“……嘟，嘟。”突然，手機公放的等待通話聲音突兀地打斷他。

頓時，各種各樣的視線集中在金貴的大少爺白皙手指夾著的手機上。

‘咯’的一聲，電話接通。

季俊德的聲音沉沉地響起：“落落？”

“爸爸！”季落懶洋洋地抱著胳膊，掃視餐桌一週，隔空對季俊德說，“有個小事要問問你。”

“什麼事？”

“就是……剛才哥哥下了幾道命令，關於他在s市許可權的問題。”季落漫不經心地說，“哥哥剛才免除了s市總經理的職務，他這會兒正不服呢。”

“季總！”被提到名字的人立刻說話，“季總，您看我為集團服務這麼多年了，怎麼能突然來一個小孩，口出狂言，聲稱要把我免職！我……”

“我跟我爸爸說話，你打什麼岔？”季落揉揉餓壞了的小肚子。

季俊德沒回應那個人，只問季落：“什麼原因？”

“原因肯定都寫在給你提交的報告上了，剛才我看到哥哥的秘書啪啦啪啦一頓打字。”季落說。

“哦，估計是和s市的業績以及合作商有關。既然這樣。”季俊德不再多問，但對簡凌的行為毫無質疑，“你給我打電話問這個的意思是？想問執行長有什麼許可權？需要我教你嗎？”

季落彎彎桃花眼，“當然不用，只是有些人對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拎不清嘛。那就這樣吧，爸爸再見~”

……

電話結束通話。

從始至終，季俊德連一句回應都沒有施捨給已被免職的總經理。

剎那間，在座的人精們聽過季俊德說的話後，都馬上明白了一件事。

季氏集團的董事長大總裁季俊德，他言語中直接提及的‘s市業績及合作商有關’，分分明明直接指向在座的兩個人！

怪不得s市空降執行長。

怪不得這幾天總裁辦雞飛狗跳，各部門的財務數據，運營資料，還有各種年度、季度、月度報表運輸機似的往簡凌的辦公室送！

誰都小看了年僅22歲的‘小孩’。

他只用了這麼幾天，就把這些年的各項資料看得明明白白。

今天的晚餐，簡直是鴻門宴！

還是他們自己邀請人來的！

季落收好手機，隨後慢悠悠地說：“既然大部分事實都清楚了，呂秘書，你就按照剛才說的，把事情完成吧。”

“好的少爺。”呂夢恬挺挺胸，“該說的，我也說完了，那麼這位‘前同事’，有關於人事賠償金的事情，可以去人事部門溝通，或者……根據您這幾年的業績標準，我認為，季氏集團保留向您追責的權利。當然，周總您當然也有向我們集團追責的權利，但一切，還要等到第三方評估多年合約的效果，及期間所造成影響的程度再說。建議您準備好至少兩個應對方案，免得如果結果顯示需要您公司對我季氏進行賠償的話，掏不出錢來可就麻煩了。”

季落不再繼續聽下去了。

他淡淡地留下一句：“哦，剛才你們說什麼‘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孩’？哎，你們可真可憐啊。這麼多年的操作到底如何心裡有沒有點數呢？哥哥來s市前，還說1-3個月就能解決問題。沒想到，這才幾天就把你們摸明白了啊。你們的水平，真的讓人……一言難盡哦。”

包房裡的各種小團體面色鐵青。

看著季大少爺輕鬆愜意地走出包房，身後屬於總部的二位秘書與助理直接跟上，這種氣場令人望而生畏，其他人修煉20年，也抵不上一個才剛剛成年的少年！

……

季落走出門以後，看到高挑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馬路對面的外灘棧道上，背對著自己，向江的另一邊看。

這裡與他們穿書以後首次見面的維港有些相似。

浩蕩江水倒映著城市的多彩霓虹燈光。

夜晚的黃浦江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遊艇與船隻。

波光粼粼，柔化了簡凌冷峻的身影。

季落的眼睛黏在他身上，根本移不開。

他慢慢走過去，揪住簡凌的衣服一角。

剛想說話，可是卻聞到了一絲絲隱約的清茶味道。

“……”季落心臟一抽。

他忙不迭地換個角度站好看向前面，果然看見簡凌骨骼分明的手指間，夾著的一支清茶煙！

“季凌！”季落一瞬皺眉，啪的一聲，拍到他的手，直接將清茶煙掃到地上，“你幹什麼！”

簡凌垂著冷如寒刃的眼眸，只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心。

真有意思。

真有出息。

……

季落剛才只是對那個人笑了一下而已。

可是……

我為什麼……看他對別人笑一下，就恨不得……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統統毀掉。

他手指剎那收緊。

之後轉身抬臂，狠狠掐住季落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