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方守方才領悟,他無意間進入“抱元守一”的狀態,進而促成的完美元液,究竟多麼地逆天!
“但還不夠!”
方守睜開眼目,好似一汪幽潭般古波不驚,而其體魄,也得到了極大的鍛鍊。
“不到凝氣九層大圓滿,便無法與韓三立相抗!”
修為每提升一次,不單是真元量,體魄、神念,都將得到一個質的飛躍,因此,方守若想對韓三立形成絕對的壓制,非得有凝氣九層大圓滿的修為不可。
“若同為凝氣九層大圓滿,韓三立有藏鋒,我則有完美元液,兩相對比下,方才有一戰之力!”
瞬間意識到了自己與韓三立間的優劣,方守的臉上現出了一分焦急,如今餘下的時間,已不足兩年,而他更是要連跨兩級,將修為提升至與韓三立相當的水平!
想到這兒,方守胡亂地做了下清理,便又盤腿坐好,再次進入了修煉,而同樣,那在外人看來,極難在凝氣境達成的“抱元守一”的狀態,他又再一次地不費吹灰之力地進入。
得益於十年寒窗苦,這種狀態對於方守,自然是水到渠成。守持己身之精、氣、神,使三者毫不外洩,同時,又將自身耗散壓至極低,方守現在,就好像一隻冬眠的老龜。
只見,方守內觀之下,丹田內那由真元所化的氣流正十分地洶湧,唿嘯遊走於元液三角上,很快,便凝成了實體,就著往下方一滴。
第四滴元液!
但這還沒完,在源源不斷的真元洪流的洗刷下,這新出現的第四滴元液迅速被凝練為了金色,接近了飽和,而之後,便是第五滴、第六滴、第七滴,如同雨落一般,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元液三角之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託在了半空,頃刻便匯聚為了一條溪流!
三生萬物。
“我道凝氣八層為何非要構成元液三角不可,原來從凝氣六層到凝氣八層,最初的這三滴元液,是作為後續化海的基石而存在的。”
方守心中多出了一絲明悟。
凝氣八層,二生三後,三滴元液,以鼎足之勢,為原本空蕩的丹田,搭起了一個“平臺”,而後續的元液,自可以在這“平臺”上面,點滴成海。
於是,元液三角上的雨勢,從開始的毛毛細雨,到後來的瓢潑大雨,慢慢地便在元液三角的下方,從涓涓細流,匯聚為了一潭湖水。
“還不夠!遠遠不夠!”
想要從凝氣八層,突破到凝氣九層,其判斷標準,非在主觀,而是要靠身體自身判定,簡單地凝聚元液,並無法真正地突破,而只是徘徊在凝氣八層的關頭,始終難得寸進。故方守當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對於“點滴成海”的領悟上。
時間,就在方守廢寢忘食的修煉中緩緩地度過,而沙漏中的沙子,已然流過了三分之二,這也意味著留給方守的時間,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年。
而一年之後,丹田內雨勢已漸停緩,雖然元液三角上已出現了一汪漫無邊際的大海,不時泛著濤浪,可離真正的凝氣九層,仍有不小的差距。
但就在這時,方守突然遇到了一個他修煉伊始從未料想到的局面。
靈氣丹,不夠了。
原本,在床角落堆積成山的靈氣丹,現在已不足千粒,而方守落魄到混雜著大把洗髓丹一起吃,才能勉強維持修煉程序的地步了。
“唉,恐怕來前,連星淵都沒想到吧?”
福兮禍之所倚,方守之所以會面臨此局,用兩句話便可概括,即
成也完美元液,敗也完美元液。
正是因完美元液,他才具備了跨階作戰的資本,但同樣,也正是因完美元液,方守每提升一次,所要耗費的資源,都要超出他人三倍以上。
故那在月星淵看來,已足夠令一般修士將修為提升至凝氣九層大圓滿、甚至還有盈餘的萬枚靈氣丹,對於方守來說,卻只能將修為提升至凝氣八層中期的地步。
“以我當前的實力,雖可與凝氣九層後期的修士勉強一戰,但對上韓三立.......”
從修煉的狀態中退出,方守苦笑著搖頭,不禁長長地一嘆,從懷中取出了一物
築基丹!
“據說築基丹,是為凝氣九層大圓滿服用,以打破境界壁障的,且只有第一次服用才有效。若只是日常修行,效果將大打折扣。”
望著手中這粒表面十分光滑,略帶有幾分光澤,自取出後便一直向外溢散著陣陣藥香的土黃色丹藥,方守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張口納入了腹中。
此刻,已別無選擇。
餘下的時間已然不多,方守單從凝氣六層,到凝氣八層,便耗去了近兩年,這餘下的一年,若再不求變,等待他與壹零貳捌的,將是徹底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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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服下築基丹,方守頓時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充盈之感,充斥在了丹田的每一個角落。
而這種充盈,很快便轉為了脹塞,卻是方守體內的元氣,忽然膨脹到了一種令他難以承受的地步,以至於丹田、經脈,都快要被突然湧入的元氣給炸裂了。
強忍著這種劇痛,方守沉入丹田,將一股股元氣,迅速地凝結起來,很快,便在元液三角的上方,再次形成了一幕雨簾,一時間,整片元液海都開始瘋狂地攪動,彷彿永遠都不會停歇,一個又一個的漩渦,於海面上生成。
如此,又過了一月。
“嘩啦~譁啦啦~”
雨勢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而在方守將構成元液海的每一滴元液都凝練至飽和,如一粒粒金燦燦的麥穗以後,終於,上方的元液三角達至了極限,由其所釋放出的、支撐了整片汪洋的巨力,開始變得岌岌可危。
“滴答~”
又是一滴元液凝成,緩緩地落下,但顯然,它並不同於其他的元液那般,簡單地匯入了汪洋,而像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整片汪洋,都開始下沉了一點。
但隨之而來的,卻又是源源不斷的元液,補充進了汪洋,使得它的規模越發地壯大,而下沉的速度,亦開始不斷地加快。
“滋~”
如同陀螺一般,元液三角開始飛速地自旋,一直沉入了海底,像是在地面上鑽出了一個直通底部的巨大的隧道,而當隧道的兩頭被貫通的一刻,元液三角所綻放出的光芒,忽地一暗,最終消弭於無形,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三生萬物,點滴成海!
凝氣,九層!
就在這一刻,現實中的方守,被迫從抱元守一的狀態中退出,全身毛孔大張,無數腥臭的粘液,順著毛孔汩汩湧出,很快便溢滿了整個床面,並開始沿著床沿滑落了一地。
“澤上於地,引水訣!”方守雙手掐訣,立時從地上召出了一股泉流,將渾身上下,以及床鋪地面都徹底清洗了一邊。
水流帶著黑色的稠液,流入了地縫之中,最終消失不見,但房中的氣味,仍是久難褪去。
從修煉中退出,方守仍有些茫然,他看著已鋪到了大腿的長長的鬍鬚,不由苦笑了一聲,旋即便雙指作剪,三下五除二地清理掉了,同時將披在了後腰上的長發給簡單打點了一番,理出了一頭幹練的短髮。
透過泉流上的倒影,方守看著眼前這個憔悴的人影,一時陷入了沉寂。
按常理,每一次突破,都該是精力充沛、容光煥發才是,可反觀方守,卻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小老頭子,臉上那無盡的茫然,更訴說出了內心的疲憊。
“好累。”方守向後一躺,緩緩闔上了雙目。
“失敗了。”
淚水不爭氣地從眼角流出,打溼了他的雙鬢,將本已被水浸溼的床單,又淋上了鹹苦的一層。
在付出一粒築基丹的代價,方守才將修為提升至了凝氣九層初期的地步。
而即便當前的築基丹,不過才分解了一半,但僅存的另一半元氣,卻已不足以支撐其突破凝氣九層大圓滿了。
更為關鍵的,是這之後,還有第三次衝障!
其之精要,行氣術上只有短短的四字:
“融會貫通。”
饒是方守想破頭皮,也想不出這所謂的“融會貫通”究竟指代了什麼。
不過,對於第三次衝障,現在言之尚早,方守當前,所面臨的最大的問題,便是該如何利用僅存的丹藥,將修為提升至凝氣九層的後期。然而……
方守挺直上身,四處環顧了一圈,旋即又再次躺倒,目光微微閉合,心中充滿了絕望。
“完了!”
雖不知這小黑屋來,但有一點,方守十分地清楚,那便是在這小黑屋中,沒有半點元氣流通的跡象。也即是說,沒有丹藥的支撐,他便無法維持當前的修煉進度,繼續提升下去。而如此一來,也將意味著……
接下來的事,方守已不願再想。
“結局從一開始就是註定了的……”他慘淡地一笑,慢慢地起身,在一片朦朧的燭光下,發出了癲狂的大笑。
“壹零貳捌,完了。”最後,方守已淚流滿面,全然不知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了。
不修煉,是死。
但繼續修煉下去,也是死。
努力將腦中的負面情緒全部甩出,方守擦乾了淚痕,將印在了腦海中的功法,如數家珍般地,一一翻了出來。
“水火劍經、影蝕空間、縱雲梯、渡厄聖經、天靈劍譜……”
在將所有的功法都回憶了一遍後,方守發現,以他當前的狀態,竟連入定都很難做到,更別提還想著要修煉了。
“可惡!”
方守失去了最後的耐性,徹底陷入了狂躁的境地,他一腳將桌子踢翻,旋即將觸手能及的東西,挨個砸了個遍。
“我恨啊!”
好在小黑屋內並沒有大多的東西由方守去砸,故其在發洩了一通後,那連同桌子一併被打翻的沙漏,上面的火紋也慢慢地熄滅了。
黑,難以言喻的黑,瞬間席捲了方守,像是被黑暗所淹沒。然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方守那已處於失控狀態的心,卻又再次平復。
黑夜,給了人們黑色的眼睛,而他們卻只想用來尋找光明。
但最終,黑暗,才是一切不變的真理。
目不能視,方守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靜,他大腦快速地運轉,最終為當前的形式,做出了以下兩點判斷:
一、當丹藥耗盡,時間,便成為了其唯一的資源。珍惜最後的這一年時光,便有獲勝的希望。
二則是
“差不多將眼下築基丹殘留的元氣消化,我便能勉強達至凝氣九層中期的程度,而到了那時,以我完美元液的龐大真元量,可堪與韓三立一戰了!雖然無獲勝的希望,但…”
方守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團昂然的戰意!
“毋寧死,不屈服!”
瞬間想通了關鍵,方守徹底恢復了冷靜,再次盤腿坐好,沉沉吐息了一口,又順利入定,再次進入了修煉。
如此,又過了一月。
方守丹田內的雨勢,終於再度平息,變成了剛開始的毛毛細雨,而此刻,其丹田之中,只見那巨大的木門之下,盡是金燦燦的海洋,覆蓋於墨海之上,磅礴的生機,持續流動在方守的經脈各處,溫和地滋潤著全身。
見此,方守退出了修煉,又一掐訣,將床頭所有的丹藥,無論靈氣丹,抑或是洗髓丹,盡數納入了口中,立時,在其丹田之中,再次掀起了暴雨,威勢雖不及之前,但藉著這股勢頭,原本已接近於平息的金色海面,便又再次沸騰了起來。
海面不停地湧漲,像是溢開的沸水,不時地向上吞吐著泡泡,慢慢地,又經一月,這一汪金海,終於接近了上方的木門,並在方守的注視中,逐漸漲到了木門的位置,最上層的元液,與之接觸到了一起!
“咔咔”
奇異的是,剎那之間,之前任方守想盡無數手段,都始終無法撼動絲毫的巨大木門,竟忽然顫動了一下,旋即便在方守不可思議的神色下,打來了一道只容髮絲透過的微小縫隙。
“唿~”
一道強風,忽地由門後吹出,在金色的海面上掀起了陣陣的漣漪。
“天吶!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