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月龍蛇起,夢醒雙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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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朧之中,一杆杆旌旗著著火苗,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戰場上。一切在火海中漸漸化為灰燼,隨著風,成為了夜色中謔笑的幽靈。從遠處傳來的戰友的慘叫聲猶未停止,與烈火焚燒枯木的劈啪聲混為了一體。翊軍的眼中流露出無限的落寞和孤寂。今夜的月亮異常的詭異,月華中竟然帶著妖異的血紅。

敗了。敵人與戰友的血散發的血腥味充斥著翊軍的神經。他頓覺得胸中氣血一陣翻騰,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此戰,鎮邊軍,全滅。是的,全滅,全滅這對一個軍隊來說已是不可磨滅的恥辱。而他,再也沒有了雪恥的機會。

想到這兒,翊軍只能苦笑,曾幾何時,自己是叱吒戰場的無敵統帥;片刻之前,自己還力撼三軍,大殺四方。可如今,只能癱倒在劍上,用劍苦撐著自己不會倒下,來維護這最後的尊嚴。何況,對手的劍已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涼的劍身,那絲寒氣如同附骨之疽,讓翊軍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敗了,”說出這句話時連翊軍自己都覺得自己突然蒼老了許多,帶著一絲頹然,但也多了份坦然,“在死之前,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兩件事。”似乎是乞求。

對方的統帥有兩名,是兩位優秀的年輕人,兩人的長相有些相似,只是其中一位略顯清瘦,應該可以看出是兄弟。翊軍吃力地抬起了頭,等待著兩人的回覆,這是他第一次看清自己敵人的面龐,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在他觸及其中那清瘦的青年的目光時,他忽覺雙眼一陣刺痛。他不由吸了口氣:“你……”。青年的眼中泛著紅光,那是血的顏色。“弱者,沒有提要求的資格。”冷徹的字眼從那青年口中傳出,寒冷的氣息令翊軍的心不由一陣發怵。“弱者,只有……死……”青年話音未落,便一劍向翊軍刺來。

劍鋒越來越近,死亡在這一刻是那麼顯得觸手可及,翊軍無奈地閉上了眼,靜候死亡的到來。腦海中,回憶如飛箭般地閃過。人在將死之時,總能記起很多東西。

……

上古傳說:古森禁地,有魔破煞。嗜血好殺,自詡修羅。一朝聞道,血染清月。血月橫空,血可浮櫓……

……

“鏘……”金鐵相交的聲音。我沒有死?翊軍驚奇地睜開了眼,只見又一把劍橫在自己的喉前。

那劍的紋飾很奇特,有點像星圖。

翊軍順著劍的方向看去,竟是另一青年。他為什麼救我,翊軍疑惑。

“離,別殺了,你的魔性又重了。”他的聲音非常平靜,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情感的波動,卻又並非冷血無情,多了一份出塵的的淡然。

被稱作離的清瘦青年沒有言語,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搐,似乎是痛苦。就連握著劍的手也不住地顫抖起來。

“叮鈴……”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翊軍不由精神一振,只見另一青年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銀白色的鈴鐺,在夜光下還泛著清光。淡藍的光暈,隨著鈴音的震動,如漣漪般盪漾開來。

藍光漸漸將離包圍,光暈之中的離突顯了一份聖潔和不可侵犯。離眼中的血色開始褪去,漸漸地轉為了正常的烏黑。“噗……”一口鮮血咳出,離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開始不住地喘息。“越來越頻繁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如同夢囈一般。

離抬起頭望向空中,月弦上的血色似乎也淡了許多。

那是血月,殺戮之月。

“臥雲,謝了。”離的聲音變得柔和,讓人覺得有親切之感,與之前的冰冷判若兩人。臥雲笑了笑,沒有言語。兄弟互助,本就尋常。

“老人家,您應該就是鎮邊軍的統帥,翊家現任家主,翊軍吧!適才是晚輩失禮了。”離向翊軍拱手作了一揖。

翊軍沒有表示,只是死死地盯著離那清瘦的臉,“你在心中種下了魔根,你不該來到這個世上。”良久,從翊軍的口中蹦出了冷冷的一句話。

離沒有動怒,也沒有理會翊軍的無禮,只是淡然一笑:“作為北落的軍神,你是個值得尊重的敵人,我們不會以任何形式來踐踏你的尊嚴,所以說出你最後的請求,我們會儘量滿足。”

“你……”翊軍憤怒地盯著離,“你在嘲笑我嗎?”

離微笑不語。

“哎……”翊軍嘆了口氣,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於是他選擇了妥協,“我的第一個請求,希望你們能放過我的兒子,他大概正在往這兒增援的路上,當然。就此一次。”這個請求看似無禮,但對於一個父親,有什麼能比自己孩子的性命更加重要的。

“可以,”離沒有猶豫,這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斬草需除根。“除此外我再給他三次在我手中免死的機會。那麼,你還有什麼心願?”

雖然詫異對方的大度,但翊軍還是感激地點了點頭,“最後,我想知道……我敗在了哪裡……為什麼你們的軍隊總能出其不意地偷襲成功?”說到這兒,翊軍的臉色突然好了許多,竟連原本無力的身體也被他強撐了起來。雖然渾身猶在不住地顫抖,但他還是站了起來。

迴光返照,他已快油盡燈枯。離默嘆。

“你敗在了你的自信上。”臥雲的話還是那麼平靜,沒有感情的起伏,如冰錐般刺痛了翊軍的心。“你的統帥與排程能力遠在我們之上,但在對戰術與環境的掌握方面遠遜於我們。你的自信使你盲目地相信自己看透了敵人是戰術而忽略了戰場中的細節。其實我們的戰術只有三句話:暗渡陳倉,聲東擊西與合而圍之,你看透了多少……我們派小股力量孤軍深入,幾乎全滅,卻換來了大部隊的安全轉移,你又看透了多少……”

“暗渡陳倉,聲東擊西,合而圍之?……哈……哈……哈……”翊軍沉思片刻,忽然大笑三聲,心結一解,頓時意氣凌然,心中也在無牽掛,他抬起手,指著離道:“小子,我服你。”他僵直的殘軀立在無情的夜色中,就這樣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至死,他也沒有倒下。

“他是個英雄,厚葬了他。”離背過身,飄然離去。似乎這一切都如過眼煙雲,從未發生過似的。

臥雲走過翊軍的身旁,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了一句:“我們不會食言,你安心就是。”然後跟上離的腳步,也淡然離去。不知是巧合還是註定,在臥雲離開後翊軍的屍體,轟然倒下,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是無奈還是欣慰,那就無人可知了。

……

“有事?”臥雲追上離。他們已在叢林的深處,“有什麼事要走這麼遠說?”

在離黯然離去時,臥雲就看懂了他的眼神,兄弟間的默契,非一日可就。

“嗯。”離輕聲答道,他的神色有些漠然,“臥雲,我快壓不住他了,鎮魂鈴的作用越來越小,我能感到他的強大,你也應該有感覺。臥雲,實話告訴我,當日,我是不是錯了……”

“你沒錯……錯的是那無情的天……”臥雲抬起頭,平靜地說道,那迷人的夜色,在他眼中是那樣的猙獰。

“天?”離自言自語道,“臥雲,他日我若成魔,在那一日……殺了我……”

不理會臥雲驚愕的表情,離返回了軍營。

望著離遠去的背影,臥雲的眼神先是透露出無奈,後有堅定了起來。

“你若成魔,那我便同你永墮修羅,誰也別想把我們當做棋子!”臥雲自喃片刻,似乎回想起了什麼,便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迷霧漸漸散開,空中的血月泛起了陣陣漣漪,天地剎那之間,充斥著一片猩紅。

就在遙遠的北方,一位少女驟然睜開了雙眼,兩道血淚不由自主地劃過她的臉頰,讓本該清秀的臉龐變得猙獰可怖。

“爹爹,我看到了!”

……

何為仙?又何為魔?

皆在紅塵中,有有何不同?

闐城溢郭,旁流百塵,紅塵四合,煙雲相連。

紅塵者,盡囊世間百態。觀紅塵,可知人;入紅塵,可論世;煉紅塵,可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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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百鍊,百鍊成鋼。

一抹初紅破霞宮,啟明隱入空。何處茅簷起呢喃,貪睡夢正濃。靜曠石街偏人影,浮生那料,一語竟成龍。阡陌犬吠,牆頭雞鳴,盡似霧晨鐘。深山小寺聞梵唄,謁語迷津。驚得多少山河名利客,盡成庸。

萬家燈火焚晚空,不望遠山松。誰家小兒啼徹夜?驚得馬駕東。繁鬧街市人匆匆,凡人怎知,是誰在神通。紅綠燈酒,畫舫西飛,盡是紅塵風。危樓朝塔醒暮鼓,明言知途。喚回無邊苦海夢中人,皆是空。

紅塵種種,或喜或悲,誰又能說自己看透了一切。

不能,也不願。看破了紅塵,那你也不再是人。

……

蒼者,青也,又有蒼老一說,取其古老之意。鴻者,大也,取其廣博之意。

故蒼鴻者,源遠流長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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