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腦洞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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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弄人

你問我,為何生離遠勝於死別,我卻只能答,世上我最莫期待之事便是與他一起別離。

(一)

長安街上行人往來,我趴在玉砌雕欄上興致闌珊地聽著下人的話。

我又要過生辰,這一年一年的日子其實早就沒了意義,之所以任由家人幫我熱鬧辦一場,只不過是想順著他們意,了卻他們心中更為重要的大事。

女子所謂的大事,說白了就那麼一件。我雖貴為丞相遺女,是皇上親封的柒柒郡主,身份還算尊貴,家境也是殷實,之所以至今未嫁,壞就壞在遺這個字上。說實話,我家中早無人在朝為官,身後也無有權勢的叔父親戚,雖仍住長安,也只是皇帝宅心念在先父的一片忠心上所寬恩而為。

我母親常說,倒不如離開這長安,這長安雖繁華,但世家公子們都勢利,無人會憐惜我們這孤母寡女。確實,人家明明正值當年,有大好前程,又何必如此做。

“夫人就是這麼說的,希望小姐你在生辰前,請務必前去參加公主的婚宴,先在婚宴上尋得一如意人,那生辰之日就能趕上定親了。”

下人的話說得戰戰兢兢,都不敢抬眼看我。只因這小廝是新來的,不知我脾性,所以生怕我會發火,如果他在府裡待的時間久一些,就會知道我不僅不會發火,甚至不會為難他,而是會笑著接下這請柬。

“母親這回有絲著急了。”我從下人那拿過請柬開啟略略看了一眼。原是那比我小六歲的刁蠻公主竟也嫁了,也難怪母親會著急。

我早就勸過母親不必耗費著父親最後一絲的人情薄面替我去求這些並無意義的請柬,但母親卻固執地想,我這無用的長安第一才女的名號是能換來欣賞之人的。

說來說去,母親還是覺得是有人能真切喜歡上我,而不顧世俗之物的。我是不如母親這般天真的,繁事浮塵,人人本就被這俗物所困,哪能真的逃脫開。

那日如期而至,我照約去赴宴,雖說是赴宴,卻並無刻意打扮,一身簡白青衣坐在了宴席尾處的角落裡,毫不起眼。

我到的比較早,臨近宴席開場,人陸續多了起來,卻一如既往沒人注意到我。我倒也自在,看著不遠處幾位華衣少年聚在一起高談闊論世事,聽著他們激昂文字,我心中時不時找出些許錯誤,是目前唯一的娛樂活動。

“像你這樣一位容顏如玉的女子,怎會一人坐在這?”

一聲清醇的聲音從後而來,我有一瞬驚慌,立即拿起摺扇掩面,低眉轉身應話:“許是公子看錯了,小女只是平平相貌。”

“是嗎?”

那人似乎笑了,輕輕的笑,似樹葉落在琴絃上的聲音。

他笑著說:“那就是應你於我來說與眾不同。”

把如此輕薄的話說得如此自然還帶著一絲矜貴,我忍不住抬眼看他,墨色的髮絲隨風微微揚起,一支玉簪束起如瀑烏髮,眉眼如畫,燦若星晨。一雙薄唇輕抿,臉上是淺淡的笑意。

“怎麼?覺得我有些輕浮?”

男子笑著走向我,我這才回過神來,察覺自己剛才失禮了,低頭臉微微發紅,聲音也帶著不如剛才那般有底氣:“不……是我失禮了。”

“我倒覺得如此甚好。”男子從容地在我身邊的席位坐下,他落座後看了一眼仍站著的我,笑問:“莫非這個位置有人了?”

“不,並沒有。”我從他的玄色華上移開眼神,緩緩落座,心想:看穿衣打扮應是一位大家公子,來赴宴著衣也非常得體,但看面貌是之前未曾見過之人,莫是才初到這長安,還不知我的名號?

“扇子不打算拿開嗎?”

那人的目光仍看著我,雖絲毫不避諱,可我卻未覺得有不悅的感覺。我下意識地對上他的目光,發現他的瞳仁竟是寶石一般的紫色,在燭火下染上曖昧的暖意,直直看著我,恍若明燈能看透我般。

“不,小女只是有點怕生。”

話出口後,我才發現自剛才到現在,我已經說了三個不字。每一句都是在拒絕他。

男子許是覺得沒了意思,聽聞我的回答後,不再為難,笑著將視線落回宴席上,等待開場。我亦強迫自己收心,可卻是無用,一雙眼藏在扇後,無論看什麼最後總能繞道他身上去。

他確實好看,氣宇不凡,這長安中幾乎無人能相比,即使他此刻坐在宴席的角落裡,也依然矚目。宴席開場後,不少京城中待嫁的女子目光也一直在他身上流轉。

但我卻不是因為這個而瞧他,只覺每每看他,心中竟沒由來地浮出四個字:“造化弄人。”

可我應知這人是不該與我有交集的,又怎麼有其他誤人心傷之事。果真,直到宴席結束,應無兄長長輩介紹,我都不曾知曉他的姓名。

臨上馬車前,我看見他被那些世家公子拉走寒暄,心裡就一陣失落,更多的是羨慕。之前我一直不覺家中沒男丁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但今日卻生分希望,有一位兄長可以出面替我尋路,替我牽線,讓我知曉他的名諱。

不多。我想知曉的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出宮的馬車徐徐向前,我一面心想這一趟不知道算不算無功而返,一面想著回家後該如何想母親解釋。

原本幽靜的小路,不知是因為天色暗沉,還是因為心魔作祟,此次離去,我竟覺得格外淒涼。

我不該那麼矜持,該在宴席上就偷問他姓名的。雖這般做極其不符合深閨小姐的規矩,但在所想事物面前,矜持又所能帶來什麼呢?

想到這,我一時衝動,下令將馬車掉頭,侍女隔窗問我怎麼了,我支吾半天只說有個香囊落在大殿裡了。

侍女嘀咕:“什麼香囊,如此重要嗎?”

我心中暗自回答:怕是我這顆心裝在那不存在的香囊裡,一起落在大殿裡了。也不知有沒有被人拾去。

馬車掉頭才走了沒幾步,忽然車伕剎住車,我撩開簾,探頭出去想詢問怎麼了,卻發現有一人騎馬立於我的車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顆心止不住地狂跳起來,視線不敢直接去看那人相貌,而是從落於馬背上的衣角開始寸寸往上。

玄色的袍子,光滑皎潔的白玉配飾,黑色的腰封,墨色的頭髮……

是他。

他衝我笑笑,不知是剛笑起來,還是如此溫柔笑著一直望著我。我亦靜靜望著他,不曾開口,但唇邊笑意已出賣了我返程的來意。

他騎馬緩緩走向我,在經至我窗邊時,我終抬頭問他。

“可否告知小女,公子姓名?”

“溫軒。”他拉繩穩住馬,低頭對上我的視線,淺笑著說:“溫一壺濁酒,等故人寒暄。”

(二)

那日之後,我對於所有帶軒字的詩詞都格外敏感,常一人獨坐在房中反覆喃語那幾句詩詞。

母親當我見了公主婚宴後,受了刺激,所以一人感傷起來,這幾日便鮮少來催我,而是加快默默籌備起我的生辰。

我卻曾想過許會在生辰宴席上再見溫軒一次,卻未曾想過那次生辰會改變我自後的一切。

溫軒確是來赴宴了,早在宴席開始前,我就在禮單上看到了他的名字,雋秀簡單有力的兩個字——溫軒,禮物是一條鑲著藍色寶石蝴蝶模樣的吊墜。我拿起來仔細端倪,著實喜愛到不行,於是趁著母親還沒看到這條墜子,私自藏在袖裡帶走了。

我那時一時鬼迷心竅,私把禮物拿回房後,卻想著如此不合規矩地把一男人送的禮物偷戴在身上,又要怎麼算。不管怎麼解釋,都會認為我心思盪漾,有違規矩,於是打定了主意,不管任誰問起,都說這墜子本是我自個的。

生日那天,迫於母親的囑咐,我還是收拾了一番,一身寶藍色的華服,裡三層外三層把我裹得行動困難。在丫鬟尋摸著有沒合適墜子相配時,無意翻到了這蝴蝶墜子,同樣寶藍色光澤遙相呼應,蝴蝶在日光下搖曳,像是要飛起一般,確實是這套華服的最佳搭配。

我有些心動,又經不住侍女勸,心想,把墜子藏在繁瑣的華服裡面,應該無人能瞧見,於是便戴上了。

在生日宴上,開席後,母親領著我一桌一桌地招呼。溫軒坐在靠近東廂的那一桌,那桌都是朝中重臣,本不在母親的選擇範圍內。

母親領我走到那時,先是客套地說了幾句:“多謝各位大人賞臉願來小女生辰,在此老婦特領小女前來親表謝意。”

幾位大人都敷衍著說“客氣客氣”隨後便坐下了,只有溫軒一人耐心且認真地看著母親,等著母親把話說完,微微躬身作揖,十分有禮數地回道:“應是在下多謝夫人宴請才是。”

母親自然立刻便對溫軒的印象極好,喜顏於表地問:“這位大人是剛入朝的?”

“正是。”溫軒微微頷首,視線轉向我,輕聲說道:“在下溫軒,是朝中新入的太醫。早前就聽聞柒柒郡主身子不好,常年在家養病,不知是否有幸,可以讓在下探為郡主診診脈,調理一二。”

“嗯?”我完全沒想到溫軒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我對外稱病是為了躲避一些不必要的宴請,並且我也不喜出門,這母親是知道的,可今天她一聽溫軒這麼說,就當我真身體抱恙一般,半推半拉著把我推向溫軒:“那就有勞許太醫了。”

“現在?”

我更為吃驚,轉向看滿廳的賓客,雖大多不相識,但人家也是為了我生辰而來,若我此刻離去,豈不是非常失禮。

一向比我更恪守禮數的母親,卻像沒意識到一樣,拉著我的手更用力幾分,看著我堅定地說:“現在!”

我本以為溫軒會拒絕,但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桌邊,走到大廳偏門,頷首對我說:“郡主,是否該這邊走?”

我豈不知母親的意思,知道此刻自己拗不過她,於是嘆口氣,維持著最後的端莊,趁眾人不注意,和溫軒一起消失在了大廳內。

剛出宴席的大廳,我快一步稍走在前,聽到溫軒輕掩門聲,轉頭看他時,他剛好舒一口氣,發現我在瞧,轉來笑與我說:“總算離開這煩悶的宴席了。”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我一愣,看他面上自然雲淡風輕,真瞧不出他竟也是會使小計來躲避宴席之人,著實有點孩子氣。

這麼一想,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怎麼?笑什麼呢?”

我抬眸看他,他目光沉沉看著我,似已看穿我心中所想,卻依然不點破,而是等著我自己來說。

我有些害羞,不自然地偏頭,含糊說了一句:“沒什麼……”

“這是,我送你的吊墜?”

溫軒眼尖竟一眼看到了我脖頸上的吊墜,我一下緊緊捂住衣領,生怕他嘲笑我。

“不……不,這是我自己的……”

“是嗎?那可真巧。”溫軒上前一步,緩緩轉向看著我,一字一句說地極輕極緩,溫熱的氣息一波波靠近我,又快速消散,帶著好聞的墨香與茶香。

他不緊不慢把話又重複了一遍:“不是嗎?可真巧呀。”

我自知瞞不過,一惱把墜子從衣服裡挑出來露在外面,索性仍他看。

“好吧!這就是你送的那條!”

我帶著幾分挑釁幾分生氣的語氣說完,就緊閉眼睛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可誰知他再緩緩開口說的是:“如我所想的一致,這吊墜你戴著極為好看。”

我聽他這話心癢癢的,正想睜眼去看他,卻感覺一陣溫熱的氣息更為靠近,心便頓時緊張了起來,飛快顫抖。

最後那所想的事情沒有發生,確切來說,我都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是什麼。

似是掩飾什麼似的,溫軒輕咳一聲,邁步往我前一步,見我仍站在原地不動,他伸手像是邀請一般,說:“帶我逛逛園子吧,柒柒。”

他沒有喊我郡主。在逛園子的時候,我一直記掛此事,卻不知該不該開口問。

我們並肩信步走在花園中,此刻還是早春,整片園中只有桃花早放,放眼看去,是被粉色劫持了園林一般。

溫軒立於一株桃花樹下,抬頭靜靜看著那花枝上頭停立的麻雀。他站在樹下,片片花瓣從他發頂上跌落,映得他紫色的眸子中隱約帶著一層霧,彷彿中畫上拓下來一般,叫人移不開眼睛。

“怎麼?我很好看?”

他轉身對上我的視線,眉眼如墨,啟唇輕笑,一舉一動都牽著我的心。

“好看。”我一時失了神,望著他愣愣地說:“在我所知不多的世界中,你最好看。”

溫軒也是沒想到我會如此回答,竟也有一瞬愣神。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低低地嘆了口氣,似在隱忍什麼,走上來,一手輕撫上我的臉頰,望向我說:“你應不知,你到底在與我說什麼。”

“知或不知又哪那麼重要。”此時我已經找到實感,卻依然沒躲開他,而是話語順著一顆心所想,自然地開口:“那日,我返回去尋你,是與我婢女說在大殿內落了一個香囊。我這顆無處安放的心似也放在了那不知名的香囊中,一同落在了殿內。不知,是不是被你拾去了?”

溫軒笑了,閉眼緩緩向我湊近。

他答:“是。”

(三)

我不知自己此時與溫軒是什麼關係,那些逾越的事情確是做了,可我卻不覺得他該娶自己。

我心裡所想是希望能嫁與他,日日守在我們共同的家中,聽他喚一聲:“夫人,我回來了。”

但他從不開口提這事,我竟也不問,卻照舊瞞著母親出門見他,分外珍惜與他相處的分秒時光,似是偷來那般。

在和溫軒越過那條線後,溫軒對我更是愛憐,就算我不看他,也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隨著我的一舉一動而拾起淺笑或輕蹙眉頭。從他的眼神中,我能確信他是愛我的,也知曉在這段感情裡,他是真心實意對我的。

但我心裡一直隱隱有一種感覺,溫軒會走,總有一天會忽然離開,就像他忽然出現那般而忽然消失,無影無蹤。

細想起來,我只知他是朝廷新入的太醫,卻未曾知曉他家有幾人,老家何處。並非我不想問,而是每每說到與家相關的話題時,他的眼底便會浮起淺淡的薄霧一片,蓋住了他的真心,使我更看不真切了。

所以之後我便不提了,甚至連有關家的事情都不再過多說起。溫軒是知我這般為何意,他笑笑摟住我,反過來寬慰我:“沒事,以後,你便是我的家人。”

這話說著是像要成親一般,聽著我貼身侍女都喜悅了幾分,暗搓搓地想小姐這回總算是找到如意郎君了。

可我卻不期待,甚至心中升出了一種沒由來的感傷。我小心攥緊他的衣袖,往他懷裡更鑽幾分,撒嬌般地與他說:“若你要許我一個承諾,我更希望你說,你不會離開我。”

溫軒聞言看我,他何等聰明,就算我掩飾得再好,也瞧出了我心中的不安。

於是他的手稍稍用力,把我摟得更緊,溫柔且堅定,一字一句地與我說:“此生我都不會離開你。”

可我卻仍無法安心,許是我矯情,但與溫軒相交以來,我一直記得初次見他那日心中所想——造化弄人。每每想起這四個字,心裡便有一個稚嫩的聲音指著溫軒告訴我說:“你要知道,他走之後,便不會回來了。”

我拼命想把這個聲音甩出去,卻一直做的是無用功。日子久了,我越發不安,甚至想強制透過成親來困住溫軒。我知曉自己已在崩潰邊緣,此刻以這般心境開口要溫軒娶我,其實是違背於心,傷他也傷己。

可我無法做到,在得知世間有一人名喚溫軒,他存活與我心尖上,帶走我所有情感與思念,與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似蚌裡翹出來的珍珠,是我心中珍寶。我無法在知曉這一切後,再似從前那般無所謂地活著。

但溫軒聽完我的話後,卻沒猶豫多久,而是看著我的眼睛應下,沉穩地說了一個字。

“好。”

我知道是為難他了,看向他時幾次都想開口說,不如還是算了吧。最後卻仍是沒能開口。

我祈求上蒼,能否與我那日返程尋他那般,這日的衝動也請賜與我一個良好結局。但顯然上蒼沒應。

我要成親了,物件是有前途有相貌的青年才俊,母親自然非常高興。

這事不出一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我出門採購時都受到不少議論指點。

我生怕這些會給溫軒帶來困擾,去他家尋他時發現他未曾將這些放在心上,反而見我因這些流言蜚語悶悶生氣,而笑著勸我:“傻瓜,你不必為他人的言語所掛心,這一切我都會好好替你解決。”

他這般與我說,卻在婚宴當日鬧出了一個更大的事情,以供世人議論。

良辰在即,卻有下人來報,說溫太醫不見了。母親又怒又急派了府裡所有人去找他,可也無下落。

他就真如忽然出現那般,又忽然消失在了我生命中,未曾留下隻言片語。想起來,他最後一句與我說的話,是那日我離開他家時,我左右不安心,最後一遍試探他真心。

我說:“待明年桃花開了,也一起陪我去看吧。”

他笑著沒答,而是說:“別想這麼多,好好回去睡一覺吧,等你睡醒後,一切就都會好了。”

這麼想來,自那日起,溫軒就應是做了決定要離開,我也是發現了的,可我沒留,而是在心裡期翼著他能自己留下。

但事實證明,我太過自信了。溫軒走了,我卻心中似落下一塊大石頭,心想,也好,這樣我也不用日日掛心擔心他會何時離去。

可這般寬慰自己沒起到任何作用,我坐在滿是紅色喜帳的房中,頭頂大紅蓋頭,聽著外面一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聽著母親又急又氣的哭喊。手上捏著那蝴蝶墜子,將一顆淚滴落在那寶石藍上。

(四)

造化果真弄人,你會發現這顆心早已不屬於你了。或破碎或被人帶走,反正它已從你身體中被抽走,空落落地缺了一塊。

這一次沒嫁掉反而鬧得滿城風雨之後,母親也死了心,知道在這長安不會再有人來娶我。

本來賓客就少的前丞相府,索性日日緊閉大門,不進不出一人。

我的日子看似回到了從前,依然趴在院落二樓處的玉砌雕欄上看著長安街上行人往來,也少了母親的催促,日子看起來分外清閒。

我儘量不去想與溫軒的相識往來,但那些卻如柳絮般無處不在漂浮在空中,使我無論見什麼都睹物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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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說好的永不離開我呢?”

我攥緊蝴蝶吊墜,上面的寶石咯得我生疼,卻無法鬆開。

溫軒走後,母親曾託了父親生前那無法見光的暗影關係,在偌大世上,去尋這名喚溫軒的些許下落。

母親刻意把這事瞞著我,不讓我知曉,但我清楚那所有的來信中所寫都是“無任何訊息。”

溫軒自與我相遇來,便有事瞞著我,甚至他一開始的刻意接近根本就是衝我而來,這些事情我早就知曉。我不知溫軒刻意接近我的目的為何,但彼此相愛時,看向他的目光,便知道他心裡所想之事也是他在欺騙自我,一次一次違背任務,為我破壞規矩。

我也早知他深陷於如此擺動中,無法逃脫,理智上清楚該放他去做決定,好好想來是選擇哪個。卻分外擔心他如果不選我該怎麼辦,如果一去不復返該怎麼辦,所以最後用了最蠢的辦法,用成親企圖去困住他。

現在想來,如果當初好好和溫軒說,我早已知曉他的來意,也知曉了他的任務,並且是我聰慧,而是在他面對我時,袒露出的真心早就明白告訴了我,他在糾結,在害怕,害怕更與我湊近,事情會越發不可收拾。

如果當初我這般好好告訴他,並給他時間給他空間,讓他好好選擇,說不定現在還能坐在這抱著一絲妄想,期待他會回來。

但事到如今,所有事情走向了最壞的那種結果,已是定局了。

“小……小姐。”

侍女匆匆忙忙跑來,著急忙慌地和我說:“小姐,有一賓客來訪。”

“有人來拜訪,你不是該先知會母親嗎?怎麼跑我這來了。”

“夫人,夫人說她不在府上。不是不是,夫人說她身體抱恙,不方便見客。”

侍女的話說得顛三倒四的,我沒耐心聽完,只當是母親自我婚事後感覺心倦了,不願再與人相處。

於是無奈地嘆口氣起身,往大廳而去。

再行至大廳外,推門進入前,我忽然想起:“這位訪客是誰?來做什麼的?”

侍女低頭不答,我看她有一絲竊喜有一絲擔憂還有一絲期待,這才發現不對,我一下想到一個可能,雖明知不可能,但心中卻也生出了期待,打算推門的手開始微微發抖,失去了力氣。

許是我站在門口時間太久,門忽然從裡開啟,一人緩步站至我面前。

我不敢直接視線落於他,還是從衣角開始寸寸往上,玄色的袍子,光滑皎潔的白玉配飾,黑色的腰封,墨色的頭髮……

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我卻依然沒抬頭去看他。我顫抖著聲音問:“來人是誰?此次拜訪丞相府有何事?”

他的聲音照例清潤一片,是久違的琴音拂動樹葉的聲音。

“在下溫軒,這次來來訪主要是歸還一物,再尋一物。

還,便是還郡主當日落在大殿上的香囊。

尋,則是我將自己一顆心丟在了郡主的桃花園中,不知可否讓郡主領我前去找尋?”

(之前讀者和我說想看腦洞古風,就水了一篇短的,隨意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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