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記天雷把我劈了個趔趄。
我差點兒把手機給扔到大樓外面去。
“小麥,怎麼了?”
那邊的酷拉皮卡遠遠看到我的怪異舉動,出口問了一句,我遠遠地衝他擺手表示沒事,深吸了口氣,按捺住躁亂的心思。話筒對面的伊路米並沒有因為我的磨蹭而不耐,他靜靜地等待著,輕微的呼吸聲在話筒裡斷斷續續地響起。
我的心臟有些亂蹦,趕緊把手機抬高了一點兒,下意識地不想讓對方聽到。
“伊,伊……伊路米。”
“恩。是我。”大貓輕應了一下,聲音裡似乎帶著笑意。我的心臟亂蹦了一拍,抓著手機的爪子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真不爭氣。我暗自在心裡譴責自己,怎麼搞的,到了現在還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不能自已。我明明就是不喜歡他的,我,我……呼,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無所謂的小小小事,我一點都不在意的。
“伊……”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患上了語言障礙,趕緊跳過稱謂部分,僵著脖子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問道:“你,你剛才說什麼?你是想……那個,%#我嗎?”
那個“娶”字被我含糊帶過,變成了聽不清楚的咬舌音。
不過伊路米顯然還是聽清了,也或者是他猜到了。只聽那廝在話筒對面猶豫了幾秒,意有所指地回答道:
“恩,沒錯,母親說想讓我娶你回來。”
“……”這麼用力地強調“母親說”,也就是說你是被迫的了是吧……
“是麼?我以前並不知道你有這麼聽你母親的話。”那回集訓裡把我從揍敵客家大門扔出去的時候,可是絲毫沒見你手下留情呢。
“……”伊路米又停頓了一下,很快轉換話題道,“反正你也沒有什麼事情好做的,最近看你到處跑來跑去,還去玩遊戲,似乎閒的很。”
閒的很就要聽你老媽的話然後嫁進揍敵客?真抱歉,我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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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糜奇一點都不喜歡你,奇牙還沒成年,況且他是未來的家主,不可能會娶你這樣沒有資質的人回去的。”
真奇怪,那些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想過要嫁給糜奇或者是小不點兒貓奇牙。你強調的這些對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反正,我的意思是說,”伊路米吸了口氣,聲音略微有些急躁,“其實你要是不想殺人的話,也不一定要跟著我一起出去。母親說,你的能力很有用,抵抗力什麼的也不錯,只要能生個兒子把血統遺傳過去就好了。”
於是說,搞了半天,你們家這是要把我當留種的母豬是吧?
“母親說了,”伊路米還在那邊一口一個“母親”“母親”“母親”,到底是你要娶我還是你媽要娶我!
“伊路米。”
我有點忍無可忍,暗暗咬了一下嘴唇,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對面沒有聲音。那只大貓的呼吸聲又變輕了,似乎是在凝神等著聽我的話。我又咬了一下嘴唇,左手不經意地按住了心臟。
“你……突然跟我說這種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不過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伊路米沒有回話。
只有清淡的呼吸聲從對面隱約響起。
遠處站在窗邊的旋律和酷拉皮卡都轉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裡滿是訝然和詫異。
長久的沉默過後,就在我以為那只大貓是不是已經丟掉手機去殺人或是上廁所了的時候,突然聽到話筒裡面傳來這樣一句話:
“我不覺得這是個必要的問題。”話筒對面的大貓聲音冷漠而淡然,“當初你在軍艦島上向那個小杰求婚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問過他是不是喜歡你。”
我的手突然一抖。
胸口處,好像有什麼東西破裂了。
鼻子突然有點酸。我用力地咬住嘴唇,但是疼痛也緩解不了從心底狂湧而出的冰冷感。只隱約聽到那個人遙遠到彷彿來自天邊的聲音。
“母親說要你嫁給糜奇,你明知道他討厭你,也沒有反對。你的那個同伴要娶你,你也很隨便地同意了。既然你對那麼多人都可以將就,可以隨隨便便就答應,為什麼到我這裡就突然多了這許多事情?我不覺得這是個很有必要的問題,也不準備回答你。你只需要告訴我結果就可以了。”
我未出口的聲音突然被噎住了。
原來,在他眼裡,我一直都是個隨便的人呢……
是的,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只要我自己好就夠了,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我可以不在乎年齡,可以不在乎愛情,甚至可以不在乎自由和尊嚴。
但是,那是因為,他們是別人。
因為他們,不是你。
“既然你這樣說,那麼我想我們應該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我微微閉上眼睛,原本捂住胸口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無力地垂到腰間。
“我是個廢物,高攀不起你們揍敵客。如果想找個人傳宗接代,還是勞煩你們另請高明吧。”
我話音未落,伊路米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突然地掛我電話,但是卻是讓我最為消沉的一次。我突然意識到,以後的以後,我都將再不會聽到那份柔和淡然的聲音,也不會再看到那張清秀白皙的面孔。
罷了,這又怎麼樣呢,反正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有關聯了……
胸口突然有些悶痛。我仰起脖頸,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窗外的天空一片陰霾,並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我拼命地咬住嘴唇,咬得下唇刺痛流血,試圖抑制住發熱的眼眶。
一隻手從我身後悄然伸出,掌心裡放著一塊方方正正地絲帕。我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回頭只看到旋律略微模糊的面孔。
“人活著,總是會遇到很多不順心的事情呢。”那個女子溫柔地笑道,“但是我們一定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才能走對剩下的路。”
但是我的面前,還會有路麼……
我沒有接旋律的手帕,只是向她道了謝,並背過身去用袖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弄得眼眶處生痛。旋律一直溫柔地對我笑,她的外貌雖然因為惡魔的樂譜變得很詭異奇怪,但她的聲音和笑容卻莫名地有安定人心的功效。
“女孩子一定要多笑才能漂亮。”旋律伸出手,溫柔地幫我理了理頭髮,“有事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也會好一些的。酷拉皮卡很擔心你,不要再為他增添煩惱了。”
我點點頭,抬起頭向遠處看,斜倚在窗邊的金髮少年正有些焦慮地往這邊看。我衝著他笑了一下。
酷拉皮卡微怔,續而也回了我一個笑容。夕陽的光線映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好看。也是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的自私。
我有什麼資格讓他們為我而擔心?
遠處酷拉皮卡突然起身,嘴唇微動好像在說些什麼。身後旋律拉了拉我的衣角。
“小姐在叫我們了。”她笑著道,“要工作了呢。”
是啊,要工作了。
我深吸了口氣,提起腳步,跟著她們一起向妮翁的臥室方向走去。
粉色頭髮的少女正在興致勃勃地擺弄著半截人類的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