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後一節課也結束了。趙松背起書包拿起課桌下的雨靴，匆匆地向外跑去。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趙松抬起頭，看見思哲一手扶著牆，他看著自己目光有點嚴肅。

趙松感覺到有一點緊張，因為他明白思哲找他有什麼事。

“我和你說地事情你考慮過了嗎？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果不其然，趙松低著頭，從視線和思哲臉部交匯的地方偷偷瞄著對方。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知道，如果答應了，他就和校外的混混有關係了。他不知道這樣會造成什麼結果，他只是不願意去想。

“嘆，算了。我也猜到了。走吧，今天和我一起走走，我想和你說些話。反正你也不會有什麼事，對吧。”

“嗯。”趙松點了點頭。雖然不擅長與人交流，但是和相處了三年的思哲，趙松還是可以理解一點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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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無法現場分析每個人的反應。趙松只要有一點頭緒就會把類似的反應記下來。比如這句“反正你也不會有什麼事”大致意思就是讓自己擱置原本想要做的事。

兩人走出學校，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商業街。在這四周地職校有很多，放學之後有許多學生都湧到了這條商業街上。

趙松跟在思哲背後，四周的人很多，其中也不乏有染髮打了耳釘的學生。這種環境讓趙松很不習慣。他只能緊緊跟著思哲。

“那個……”趙鬆開口了，卻不知道說什麼，於是他又沉默了一會兒。

“那個，他們找你只是為了讓你去打架！”思考著幾天前地事，趙松說。

“啊啊，我知道。你是聽學校裡那兩個會抽菸地傢伙說的吧。他們兩個和北街一個傢伙有過節。要我去報仇，我沒答應。”

趙松頓時啞了，他幾乎無法想象要怎麼拒絕這樣的人。要在一前，他看見那兩個傢伙都要抖三抖。

“那兩個傢伙性格很差，還喜歡沾花惹草。他們就喜歡拉幫結派，根本沒他們說的那麼複雜。你不要搭理他們就好，都是有後臺地人，事情做不了卻染了一身壞毛病。都是外強中乾地傢伙。”

趙松不說話了，兩人在人群中穿梭著。又過了一會兒，思哲說話了。

“趙松，你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

趙松陷入了沉思。說實話，他沒有思考過。未來怎麼樣，似乎一直離他很遙遠。

“我……做什麼…”

“就是工作，畢業以後準備靠什麼掙錢，或者什麼都不幹？”

“我……就想做我們學的……”

“你是認真地嗎？”突然，思哲打斷了他。他故意調高了嗓音，彷彿就是為了嚇唬趙松一下。

“都說這個專業吃香，但要我說，我們都完全選錯專業了。我完全看不到有一點點的吃香！”

“我們的這個專業，中專生生在學，大專生在學。大專生學，大學生也在學！說這個專業缺少人才，你那一張中專文憑去做最差的工他們都不一定會要你！”

趙松一下子傻了。思哲地話似乎十分有道理。但他還是沒有放棄：“但……但是，老師也說，專業學生是有優勢的……而且我現在還可以轉……”

“是啊！有優勢啊！相較大學生，職校生更加吃苦耐勞，動手能力強，願意從最低的工作做起。這就是對職高生的評價！”思哲幾乎是吼叫一般地說道，“你還想著專段嗎！趙松，我們這幾年你也知道的吧。不說我，我幾次找你都能看見你在唸書。即使不能說你是刻苦，但也應該算是為了學習畫了不少心血了吧？你應該也發現了吧。總有人說放棄了學業。但其實是學業放棄了我們。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當我在網上搜尋中專生出路的時候，我搜到了這句話。那個人說，一個專業只要學苦學精，也可以出人頭地。但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們擅長什麼。學校裡沒有發掘出我們所擅長的。

“趙松啊！你清醒一下吧！你我的地情況你都知道的。無論背什麼，學什麼，都會比別人慢。也許我們付出遠超別人幾倍的努力來超過他們，那也是有極限的。至少現在，我們所學的這個東西不適合我。

“而且別人也不可能一直閒著，那當他們都努力地時候，我們又會在什麼位置呢。”

趙松不再尋求著反駁的機會了。他就這樣看著思哲，聽著他略帶絕望與痛苦地吶喊。他握緊了拳頭卻又不願意承認。

“好在這個社會還沒有過分到沒有文憑就完全活不下來。讀書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算是出路了。趙松，我想著，那我們還不如早些步入社會。在這個社會上摸爬滾打個幾年，也不至於會活不下去。說不定還可以混的很好。”

聽到思哲這麼說，趙松感覺很難受。他在暗自拒絕這種改變，他想逃避，面對社會，他還沒有準備好。

“那……那個，我還算童工的吧。”

“童工16歲，你已經過了”

“但是，我不……”

趙松感覺很害怕，他感覺自己在發抖。

“不要害怕，你看我們到了。沒事，你還是學生大家都會遷就一下你的。”

趙松驚恐地抬起頭，他看見了思哲背後巨大怪異的招牌。還有，他背站著的那個陌生的男人。

趙松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地衝動，他感覺自己被騙了。他掉過了頭，無法抑制地奔跑起來。他逃走了。

“誒！你跑什麼！”思哲叫著，“喂！快回來！”他剛想追，他身後地男人卻制止了他。

“算了吧，也許他還沒準備好。”男人拍了拍思哲的肩說。

思哲回過頭，擔憂地說“他以後，要怎麼生存下去啊……”

“不要太著急了，你一開始不也很害怕嗎。好啦，進去吧，快到飯點了，要算你遲到了哦。”

“還不是給大哥你家這個招牌嚇的。”這麼說著，思哲走入了店內。

“我很喜歡這個招牌誒！”

“呼……呼”趙松奔跑著，他不時回頭看，生怕有人追上來。終於，他體力不支，停在了一個電線杆邊上。

“哈……哈……”趙松感覺肺部難受地發疼。他大口喘著粗氣，腿都跑軟了。

他摸了摸書包，卻找不到雨靴在哪裡。已經快到飯點了，雖然晚回家家長也不會管，但趙松不敢再外面待到太晚。

他感覺很難受，不但沒去見雨，還弄丟了雨靴。同時他也感覺到心有餘悸，雖然不知道思哲背後地到底是什麼，但每到想起來趙松都感覺害怕。

他感覺有點想哭，或許，他已經不能再和思哲見面了。思哲欺騙了自己，他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天空已經逐漸染上了晚霞的顏色，宛如飄落的楓葉一般 趙松慢慢地向著家地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