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萬一，魯斌在三頭腐臭孤狼的伴隨下向山澗小潭的露營地走去，特意繞了一大圈，在下游的小河裡逆流而上，直到他聽見淙淙流水，藉助皎潔的月光看見莫德爾和費希的模糊輪廓，才輕輕揮手，將召喚的不死生物送回埋骨之地。

魯斌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床位，剛剛和衣躺下，身邊的輕微鼻鼾聲漸起，這才明白兩個法師學徒之前根本就沒睡，只是他們沒有當場揭破。

後背傳來溫暖的感覺，儘管寒冷的夜風呼嘯而過，魯斌只是緊了緊披風將自己裹住，隨即進入容易喚醒的淺眠中。

深秋晨起的朝陽，有氣無力地越過地平線，當第一縷光芒照拂著迷霧籠罩的森林，早起的鳥兒離開巢穴，在枯葉不時飄落的林間，尋找今天的早餐。

清脆的鳥鳴掠過猶有幾分青翠的樹梢，一陣清冷的晨風出來，乾枯的結締挽留不住褪色的葉子，在風中不停翻滾著簌簌而下，就像下著一場令人哀傷的小雨。

魯斌第一個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被樹葉掩埋，連忙坐起身將雜物推開，突然發覺鼻子有點癢，按捺不住地連打兩個噴嚏，結果就把莫德爾和費希驚醒了。

他們也被秋風經過山澗小潭時隨手贈予的禮物嚇了一跳，不過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已經學會如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起身將自己清理乾淨，隨後就用揹包裡攜帶的水壺，從小潭裡取水簡單的盥洗。

冰冷的溪水撲在臉上，陣陣清爽的感覺油然而生，三人用過壓實的酸麵包，儘管有些咯牙，卻用力咀嚼透了囫圇吞下。

揹包裡還有其它乾糧，耐儲存的醃肉，或許新增了太多的岩鹽的緣故，味道苦鹹地只有魯斌吃地下，它的殺傷力就連從不挑食的莫德爾也對此搖頭拒絕。

三人小隊整裝待發，費希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這座山澗小潭，跟上“雷茲閣下”的腳步，順著河流而下，向灰暗森林深處的目的地挺進。

走了大半天，莫德爾都沒有感覺到附近的窺視目光，就快走幾步，伸手輕點費希的肩膀，剛想開口詢問，誰知感覺更敏銳的少女早就有所察覺。

“莫德爾，你發現沒有，前幾天無處不在的敵意視線消失了？”

沒等他回答，費希自顧自地說著：“我敢肯定是在昨晚，忍無可忍的雷茲閣下親自出手，解決了這個隱患。”

在安靜的灰暗森林裡行走，後面的聲音再小，走在前面的魯斌也能聽到，他沒有回頭，只是隨口叮囑一句：“別分心，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

費希立即閉嘴不說，她現在已經習慣聽從雷茲閣下的指示，至於莫德爾也反應過來，不過他對周圍的靜謐有些不適應。

“閣下，我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跡象，你怎麼看？”

魯斌沒有回頭，腳步卻稍微放慢下來，費希、莫德爾都是聰明人，立即加快腳步與“雷茲閣下”走成並排。

“越往前走，遮天蔽日的古樹就越多，所幸的是現在深秋時節，大部分葉子都落盡了，不然的話我們會在昏暗無光中行走，非常容易迷失方向。”

莫德爾輕輕點頭，“閣下說的不錯，傳聞灰暗森林是一座天然的迷宮，不知道路徑的外人進入，很容易被困住，活活地餓死在裡面。”

費希還沒有會意過來，魯斌就讚許地連連額首：“根據簡單繪製的地圖，精靈王國的遺址在群山裂隙之間的林谷之地，被遠山積雪融化的河流環抱，以上種種特徵很容易辨識出來。”

莫德爾立即明白過來，“閣下的意思是正確地點應該在暴風山脈的某條餘支，被古老的森林守護，滋潤草木生長的河流即精靈王國的邊境，尤其是在勢力收縮的大撤退時期。”

費希連忙搶了一句：“暴風山脈延伸進入灰暗森林的支脈有三條，盤繞而過的蛇脊山肯定不是，貫穿而出的剃刀峰，名字有些不符合精靈的審美，那麼只有雄獅嶺最有可能。”

魯斌沒有想到費希還是一個地理通，估計她在法師塔作準備工作的時候，就比照地圖把暴風山脈都深度挖掘了一遍。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目標就是雄獅嶺。進入灰暗森林邊緣地帶的時候，我就校對了方向，只要一直向北就能找到目的地。”

“那我們還等什麼？”費希聽到“雷茲閣下”的誇讚，笑眯眯地率先走在前面。

魯斌不慌不忙地伸手拉了她一把：“正是因為連我們都能猜到，估計知道正確地點的人為數不少，你們仔細觀察周圍，是否有同行的人若隱若現地經過？”

莫德爾聽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閣下，我們應該怎麼做？”

“不用理會那些藏頭露尾的老鼠，我們只管認準一個方向往前走，其它的事情就交給我。”

魯斌擎出法術書，稍微搖晃一下向兩人示意，不清楚“雷茲閣下”實力大漲的費希和莫德爾，儘管知道流浪法師才補充了幾個低階法術，卻對他極具信心。

“北境的拓荒領，諸多騎士領主奮力開拓，征服高山、河流、沼澤、窪地，只有灰暗森林和暴風山脈沒有涉足，前面礙於精靈的神箭手和德魯伊，後者傳說是矮人的自留地，麥酒換武器的貿易曾經一度非常興盛，相互之間都是重要的商業夥伴。再則矮人的火槍手和重灌步兵甚至能硬抗騎兵衝鋒，彼此勢均力敵自然掀不起戰火。不過熱衷開礦的矮人一直向下挖掘，傳聞與幽暗地域的地下城聯盟接觸過，由於礦產歸屬發生衝突，打地兩敗俱傷，戰死的矮人王有九位之多。不知不覺，他們就變成了傳說，消失在無情歲月的風裡。”

……

魯斌按照樹木指向的遠離，儘量往古樹枝椏較少的方向走，這種生活經驗在位屬高緯地帶的北境非常有用。

一路上閒著無聊，莫德爾就說起自己知道的相關知識，費希聽地固然津津有味，就是“雷茲閣下”也不時插嘴說幾句，顯然也被其中的隱秘吸引。

一行三人就像被無形的皮鞭抽打的駿馬不停地走著，在短暫的休憩時候，就著清水和酸麵包解決午餐，他們儘量走直線的效果很快得以體現，當斜落的夕陽悄然懸掛在遠山上，轉過一道山坡，眼前豁然開朗。

晶瑩玉帶圍繞的林谷之地出現在眼前，對於沉寂了幾十年的精靈王國遺址來說，他們並不是第一批抵達的陌生訪客。

四個騎著煙灰色駿馬的神秘人，全身包裹在厚厚的黑斗篷裡，抓住韁繩的手戴著一副指節渾厚的鐵手套，他們站在最前面，卻不敢涉水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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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這些人較遠的兩個年輕人，臉上扣著駝鹿的顱骨頭冠，橫生的角椏非常沉重，他們對此毫無感覺，身邊圍繞著一大群形形色色的野獸，還有低空翱翔的雄鷹等猛禽，隨時充當示警的眼睛。

魯斌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不過偽裝成法術書的旅法師之書可以，他的眼睛對著距離較近的一位年輕人，充滿敵意地瞪眼，對方只是驚訝地回頭看了看，輕輕搖頭微笑就沒有下文了。

趁機翻開法術書，只有他才能看見的雙劍交叉戰鬥開啟標記，隨著對方釋懷而自動消失，不過對方的身份卻清晰地體現出來。

“根據我的觀察，那兩個年輕人是野獸馴服者，居住在城鎮裡會以馬戲團的馴獸師掩飾身份，至於在荒野遊蕩的時候，則會隨時都有兇禽猛獸跟隨左右。”

魯斌的話引來費希和莫德爾的認同，剛才他們也是這樣推測，只是沒有足夠信心確認，當雷茲閣下詳細解釋，兩人的心裡就自動認可了。

“至於在河邊的四個隱藏面目的神秘人物，擁有夢魘與冰原馬混合血統而誕生的魘馬坐騎，有可能是選擇墮落之路的黑騎士，也有可能是故作此類裝扮的其它職業者，為了掩飾身份。”

“閣下，我們應該怎麼做？”莫德爾明顯感受到神秘人物非常危險，不想平白無故招惹這種強敵，於是就向流浪法師雷茲詢問。

“目的地既然到了，我們就稍微等候片刻，先欣賞附近的風景。當然，我們也不能閒著。費希，用你的畫筆描出剛才經過的大致路徑，難保以後不會需要這份詳盡的地圖。”

能夠綁上雷茲閣下的忙，費希的積極性很高，比忙活自己的事情都踴躍，看地莫德爾一陣搖頭。

夕陽即將下山，四騎士中看樣子是領頭，或者是眾人推舉出來的試水者，按捺不住地策馬前行。

當他有驚無險地來到百步闊的河道中間，突然周圍響起了若有若無的呢喃聲。

“黎明箴言，高等精靈的守護咒語，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