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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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個液滴巨球卻朝向東方兀自飛去,恰巧落在了他每天早上停車的道路之上,液滴輔一落地,便四分五裂朝著四面八方奔湧而去,前一滴還沒散開,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也緊隨其後落在幾乎相同的落點之上,不斷的碰撞一時間竟讓那液滴分散液體如海浪般洶湧散開,足有四五層樓高的浪頭,瞬間淹沒一座臨近的建築,液過之後,建築也隨之消失,地面上露出的基礎,在無聲告知世人,這裡消失的不止一幢建築,更有建築內的所有生命。

道路的西側是她妻子工作的學校,道路東側是賀婷工作的醫院,就像被一顆釘子穿透手掌般的疼痛,讓他懸在空中,周邊的外星戰機也被突然的寂靜驚住了,分別急停在空中,竟也不知事態會如何發展。

浪頭蓋過醫技樓,湧過操場,衝過住院樓,淹沒教學樓,吞噬了行政樓;看到這裡,他輕閉上了雙眼,兩滴晶瑩閃爍著如鑽石般光芒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就在他再次睜開雙眼之時,浪湧已將女兒幼兒園夷為平地,平日歡樂的孩童竟也無一倖免;胸腔中迸發的怒吼如悶雷聲在黑色巨球中響起,隨之而來,巨球微微收緊,卻沒再膨開,如死亡之舞中子星爆炸般的螺旋在球中旋轉。

暗紫色的光暈從球中散發出來,黑色外星戰機紛紛開到最大推力想逃離滅頂之災,卻為時已晚,如光幕一般的射線從巨球中心迸射出來,所到之處所有的外星戰機和生命均是灰飛煙滅。

暗紫色的光幕沿著星球表面不斷延伸,中心的球體已在強大引力場作用下迅速塌縮下去,只要接觸到光幕射線,任何物質都蕩然無存,不論是外星機械還是那百餘米長的異種巨蟲,都已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中心的暗紫色光團,那紫色看著沒有通透,卻是一片混沌,不停的高速旋轉,向著四周拋灑出高能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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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這片紫色光幕之下,逐

漸恢復平靜,剩下的只有烈焰燃燒中的爆裂聲,偶有的哀嚎像點綴般鑲嵌其中。

大部分倖存者在第一時間已癲狂哭泣,此刻如淚幹般,或無目的的行走,或坐於何處,低垂的頭下是抽泣的聲響。眼前的一切都是面目全非,往日安寧祥和的世界,如今盡是滿眼廢墟,焦黑遍地。

暗紫色光芒褪去,大地卻並無半點陽光照耀,烏雲包圍殘存一半的星球表面,滾滾悶雷遊走其間,悶雷壓抑大地,讓殘存的世人喘不過氣,片刻後暴雨如注,世界都開始哭泣了,眾人更是如行屍走肉般遊走,究竟是哭泣的淚水還是冰冷的雨滴已無法分辨。

大雨之中,他在平日停車的道路上撒腿狂奔著,如要將雨幕硬拉開般拼命的奔跑,在熟悉卻已面目全非的地點之前,他急站住了,雖在空中已看到酸液破壞的範圍和能力,但沒想到竟能如此徹底,人類若干年建設的地表森林,在短短幾分鐘內蕩然無存,原本四層的教學樓,現在僅存的只有混凝土立柱的殘肢,一根根歪歪扭扭的指向空中,如被掩埋的手掌,僅有指尖在對天控訴暴行般的伸出泥土。

漫天烏雲下的學校之中毫無半點生氣,裸露操場上溝壑縱橫,一片蕭殺之氣,他心中最牽掛的人已不復存在,道路另一側的醫院,多數建築的下半部分已被消融,餘下的上部建築要麼斜倚著坐地,要麼整個傾倒,偶有穿著醫護服裝的人員從視窗艱難爬出,想必多數病人即便沒被酸液噬去生命,也是苟延殘喘無法動彈,只有年紀尚輕且僅受輕傷的醫護人員還能自行爬出,這場災難如末日般降臨,星球上的所有應急措施都無法在這種災難面前應急響應,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身影矯健的他穿梭在廢墟之中,如猿猴般輕巧跳上最高的廢墟建築頂部,站定之後,向著妻子學校方向望去了最後一眼,只想確認哪怕一絲一毫的生氣,但是

那熟悉的區域內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更沒有奇蹟發生。他神奇凝重,將眼神抬高望向稍遠位置,那是他女兒的幼兒園,如同在遠空鳥瞰的場景,那六十多年前的建築歷經多次災難屹立不倒,培養數以萬計優秀兒童的園區,這次似是極乏之後的消失了,一併帶走的還有即將培養出來的數百生命。

女兒早上的那個回眸還在眼前,今晨的她似有預感般的在進入園區後突然轉過身來停住,又再跑回父母身邊,極懂事的說了句:“爸爸,下班早點來接我……我愛你們。”莞爾一笑之後才大方跑回園區之內。夫妻二人還在車上感慨時光如戲時,他的臉上已是陰晴不定,怎想這幾個小時之後便已是陰陽兩相隔。

雙腿微顫的他終於支撐不住,猛地癱坐的建築物之上,伸手掏出香菸和打火機,香菸早已完全被雨水浸溼,他卻倔強的一次次點燃防風火機試圖點燃嘴上的香菸,卻一次次失敗,最終,打火機的火芯也再也冒不出半點火花時,他放棄了,默默的關上打火機的蓋子,卻還是叼著那支永遠也點不燃的香菸,顫抖的雙唇,沒有半點嗚咽聲響,不知是被雨落的聲音蓋住,還是已失去靈魂的軀體無法發出任何感情的聲響。

收回的視線掃過眼前腳下的殘垣斷壁,一座淡黃色外牆的建築頂層,只剩上半層的扣在地上,他能認出,那就是賀婷工作的行政樓,她是在三層工作的,這幢五層建築剩餘的高度算上女兒牆也不足兩米,其中的所有生命必然也已消亡。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在幾乎同時全部消失了,今天清晨,在這一公里的範圍之內,他和三個女人分別道別,沒有互道保重只因還想著能見面,誰知三次分別都是天人永隔,沒有任何的徵兆,就在一瞬間,他已然變成了孤家寡人,本是飛奔前來想救贖三人,誰知正是自己的出現,卻讓三個最重要的女人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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