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他的眼睛裡面又凝聚起光，那是冰川下的寒鐵鍛出的劍的光芒。
“陛下，讓我再來一次進攻吧！”
是金的聲音，他的身上，除去鎧甲，露出的地方都已經血肉模糊。
“金，太危險了！”凱不同意：“如果進攻失敗，全軍都沒有退路了。”
“不會輸的，如果贏了，那漢斯就徹底完蛋了。”金吼著，但是強咬著的聲音已經氣息微弱。
“朕命令。”伊凡站直了身子，走到大纛底下：“凱率領預備隊到西面阻擊瑞帕布蘭克北方軍團，喬繼續帶斥候去接應薩哈拉丁的援軍。蘇和肯在主力發動進攻後，立刻從兩翼發動進攻。”
“是！”
“金！”
“在！”
“你率領中央剩餘的全部兵力發動最後一次進攻，發動最後一次進攻！”
“是！”金接到命令以後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伊凡又叫住了金：“朕封你為帝國第一名元帥，最算是最後一搏，也要不失子虛帝國的榮耀與驕傲！”
“遵命陛下，帝國萬歲！”
金又轉回身子向伊凡敬了一個深深的軍禮。
瑞帕布蘭克歷511年6月17日下午五時十分，子虛帝國軍開始發動對瑞帕布蘭克禁衛軍中央陣地的最後進攻。首先凱率領三千人預備隊與瑞帕布蘭克北方軍團接觸。肯和蘇的軍隊開始從兩翼佯攻禁衛軍，而在中央高地的下面，六千子虛騎兵和一萬多步兵準備發動最後的衝鋒。
殘破的土地上，站立著受傷的士兵，大地和人一樣被戰火削去血肉，是自然的瘡疤也是人類永遠痛癢難忍的地方。
“弟兄們！弟兄們！都過來！”
子虛的騎兵重新集結，戰馬踏著戰馬的屍體，人踩著人的屍體。金騎在戰馬上搖搖欲墜，大聲地對士兵喊道：
“弟兄們！我讓你們看看，一個帝國的元帥，是怎麼戰死的！跟著我衝啊！”
戰馬的馬蹄捶打著大地，隆隆的巨響，像天空落下的隕石，雨點一樣下在地上。數千騎兵分成三支隊伍，兩隻從兩翼迂迴往漢斯的高地衝鋒，而中央一隻由金帶領，像老虎瞪眼睛一樣殺向漢斯所在的地方。金騎著一匹黑色戰馬衝在所有人的最前面，那無畏地衝鋒，看上去就像天上的天神。
“看，提督！他們要進攻！”副將驚異地喊著。“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這是要最後一搏，氣勢不可小覷啊！”
“來吧，讓他們來吧。”
有了援軍的漢斯這時候已經是底氣十足，波濤海嘯一般朝他呼嘯而來的數千騎兵，仍然像海岸上的礁石一樣堅定。
“步兵聚集起來，長槍兵在前！梯次防禦，讓他們的騎兵葬身在我們的槍叢之中！”
“是！”
勇猛無匹的金在漢斯的眼裡就是狂奔來送死，漢斯只需要一個軍團的步兵防禦在最中間，擊潰金的中央一路騎兵，其他兩路騎兵不戰自潰。金這樣的中央突破，妄想透過砍下漢斯的腦袋的方式結束戰鬥，簡直是可笑。
就在禁衛軍重甲兵結成一層又一層厚重的防線，鋒利的槍尖就要粉碎子虛騎兵進攻的時候。子虛騎兵全都瘋狂著，不要命地衝向死亡的利刃。禁衛軍的防線瞬間如同崩潰的堤壩，崩塌的冰山，金和他的騎兵們也像洪水上的浪花，冰雪上的雪花，用鮮血開出最後一瞬的燦爛。
漢斯站在戰車上，眼睛顫抖著看著瘋狂的騎兵不斷向自己逼來，他們殺開一重又一重禁衛軍，直達最後一名騎兵衝破最後一層防線，舉著長劍向漢斯劈來，然後倒在離漢斯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哈哈哈哈！”
漢斯看著倒下的一名普通的子虛帝國士兵，突然狂笑起來，像是黑夜裡從無底的洞窟傳來的笑聲：
“我漢斯，永不滅亡。”
伊凡，看著金視死如歸般衝向漢斯的陣地，所有的呼吸和血液都一股腦湧進大腦，當子虛帝國騎兵衝上中央高地上的時候，伊凡的眼睛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是一片歡呼。
“勝利了！萬歲！”
“漢斯的大纛倒下了！”
“子虛帝國萬歲！”
“陛下！陛下！”斥候從遠方狂奔而來：“騎兵從兩翼衝破敵人陣地，我們贏了！”
伊凡的眼睛漸漸明晰起來，彷彿看見了地獄，到處都是火焰和火焰燒過的痕跡，屍體鋪滿了大地，在最中央的地方，屍體堆出來一座小山，飄揚著一面燃燒的白色飛鷹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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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喬激動的聲音從西面傳來
“援軍！是薩哈拉丁的援軍！”
伊凡回頭，看到西邊山頭上一騎紫衣紅塵，身後是戰馬馳騁，旌旗蔽日。
“她回來了嗎？”
伊凡唸叨著，苦笑一聲。
瑞帕布蘭克歷511年6月17日下午五時五十分，金以自己為誘餌吸引漢斯的主力，用自己的犧牲使得子虛騎兵能夠從兩翼攻破瑞帕布蘭克禁衛軍的防線。瑞帕布蘭克禁衛軍戰敗，損失一萬八千人，子虛方面損失騎兵五千，步兵一萬一千，關鍵時刻薩哈拉丁援軍趕到，擊潰北方軍團，北方軍團損失五千，薩哈拉丁損失三千。拔摩的戰役以子虛帝國與薩哈拉丁聯軍的勝利告終。
天空被夕陽染紅了一半，同樣被染紅的大地上，士兵們整理著敵我兩軍陣亡將士的遺體，用手把這片痕跡抹去。
伊凡和小風走上了漢斯所在的中央高地，看著燒得只剩一角的瑞帕布蘭克狼旗，小風問道：“漢斯呢？”
“逃走了。”伊凡撿起那片破碎的狼旗：“他輸了，但他還沒有失敗，克勞狄的援軍會源源不斷。”
“那陛下接下來要做什麼？”小風問道：“征服瑞帕布蘭克？殺死漢斯和克勞狄？當上這個大陸的皇帝？”
“朕自有朕路要走。朕要打敗漢斯，徹底的碾碎他們。剩下的不是由朕決定，或者神決定，更不是由所有人
決定，而是在人們的慾望和戕害中決定。”伊凡把手上的狼旗緊緊一攥，就隨手扔到了一旁：“所以？你覺
得李維老師堅持瑞帕布蘭克的共和理想才是正確的？”
“不，李維老師是正確的，但是瑞帕布蘭克不是，不然它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有什麼打算？”
“我要去找答案，還得接著探索。”
“探索？探索到最後？得到一個怎麼樣的結果？完美？不覺得這個詞太可怕了嗎？達到了完美的極限還能做什麼呢？當這個世界到達了完美之後一定是毀滅。”
“這裡還沒有結束，我要去尋找我要的東西，如果我們抱著一顆必將毀滅的心，而不是永生的心去探索。那說不定能找到證明一切不是毀滅的結局，也不是迴圈的結局。”
聽到這裡，伊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朕給你推薦一個地方吧，富里登城，那裡很不一樣。不過如果有一天，那裡也墮落了，告訴朕，朕去把它毀掉。”
“陛下。有個問題，陛下，我想問您？”
“呢哼？”
“您既然討厭這世界上的一切，為什麼又要為自己帶上王冠呢？”
“任性！”伊凡咧開了嘴巴大笑起來，然後又沒了笑聲，變得深沉。
“去吧，去未知的地方吧！”
“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將會是敵人。”
“好，朕等著你！”
伊凡和小風站在高地上，遠處太陽沒入地平線，另一端的藍天已經塗上墨色，黃昏盡了，未知的黑夜到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