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我得讓你醒悟，王位改變了你的太多東西，你以前不像現在這樣無情獨斷，”喬希看著伊傑，只覺得他眼中的光芒冷得讓人覺得陌生，“把王位交給我吧，伊傑，你曾經說過你只想做一名遊歷大陸的騎士，你可以得到任何你過去想要的東西，你明白的，我們沒必要為了這樣醜惡的東西爭鬥。”

“我現在想要的東西，就只是履行我的責任而已，”伊傑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過去的東西已經不會再回來了，我們都得面對這個現實。”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找回過去，從邊境帶回來的軍隊已經在城外駐紮了，你覺得西德尼手下的侍衛可以擋住軍隊的進攻嗎？”

“我們不可能互相理解了嗎，姐姐？”

“沒有道理的事情，我永遠都不可能理解。”

輕嘆一口氣，伊傑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舉起了劍：“那麼……只要在這裡解決你，城外的軍隊得不到指令，自然就不會進攻了。”

僅僅一次呼吸之間，伊傑已經飛速地接近了喬希，她沒有看清他的動作，但卻本能一般地抬起了手，用手中的劍格擋住了這次攻擊。金屬互相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喬希咬緊了牙，閃身卸去了伊傑的力道，扯下了自己礙事的外裙。如果單從戰略決策上來說，她出現在這裡絕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她的目的是進攻的話，在伊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應該在城外指揮軍隊動手了。而如果她的目的是想要說服伊傑的話，又為什麼要帶著武器？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底浮現，喬希揮劍朝著伊傑的脖頸斬去，好像要將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從自己的腦中抹去一般。

伊傑的動作很快，換做是任何人都躲不開的一擊，他卻在最後一秒躲開了。鋒銳的劍刃在他的肩頭留下一片深深的傷口，得到了血液的長劍似乎開始興奮地隱隱嗡鳴著。閃躲開了致命的攻擊之後，伊傑弓身朝著喬希的腰間劃去，這一次攻擊的目的似乎不是給她留下傷口，而是將她逼退。在短暫的停歇之中，伊傑看了看自己右肩的傷口，冷笑了一聲：“你啊，其實只是想殺死我而已。”

如果不是想要殺死伊傑，她沒有必要到這裡來，沒有必要帶上那把戰無不勝的長劍。不論整件事的緣由是怎樣的，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奪取自己親弟弟的性命。嗜血的殺戮慾望已經蔓延到了無休無止的地步，是誰都沒有關係，她需要死亡和鮮血，這世上沒有什麼地方不能是戰場。

伊傑看著自己的姐姐那雙湛藍的眼眸漸漸被染上了深紅的狂熱，心中早就已經明白，她已經再也不是那個曾經的喬希了。

到頭來，迷失了自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

“你不是伊傑，你是吞噬了他的怪物，”喬希的聲音沙啞，又帶著空洞的憤怒，“只要殺了你，我的弟弟就會回來。”

伊傑不再回答，喬希也再一次開始了進攻。那把武器的力量太過強大，就算是一向動作迅捷的伊傑，也只能一味地躲閃。這樣下去，體力耗盡的伊傑只會一點點慢下來，最後成為那把邪氣劍刃的祭品。然而他的眼中並沒有出現驚慌的神色，反倒是喬希越發地焦躁了起來：“只會躲閃算什麼？安戈洛繆就只教會了你怎麼做一個懦夫嗎？”

鋒銳的劍尖堪堪蹭過伊傑的臉側，留下一條狹長的血痕，他仍不說話，卻在閃躲之間將位置轉到了喬希的身後。她回身的動作慢了半拍，伊傑已經用劍身狠狠地擊中了她的手臂。在力道強大的撞擊之下，那把長劍從喬希的手中飛出，落到了不遠處的地毯上。武器脫手的喬希愣了半秒，然後朝著長劍的方向跑去，然而伊傑卻先她一步站在了那把長劍旁。他舉起了自己的銀劍，用盡全力將劍尖深深刺進了那枚深紅的寶石之中。

落在地面上的長劍發出慘叫一般的嘶鳴，整個劍身都震顫了起來，深紅的光芒與銀白的劍刃碰撞在一起，然後緩慢地被切開了一條裂痕。伊傑寸步不讓地將往下壓著自己的劍刃，野獸瀕死一般的慘叫聲充斥著整個書房。喬希愣在原地，看著那把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旁的長劍隨著那枚紅寶石的碎裂而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好了，”伊傑收回了劍，“它不會再回來了。”

以銀打造的武器雖然不如精煉的鋼鐵一般堅韌，但如果伊傑面對的是惡魔和邪靈，這是最為有效的攻擊方式。失去了蠱惑人心的光芒的長劍變得平淡無奇，喬希盯著它呆愣了很久，然後緩慢地跪坐在了地上，抱著自己的腦袋，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飄忽不定。

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我……我很抱歉，”喬希捂住了臉，只覺得有溫熱的淚水從指縫裡滲出，“我不想這麼做的，你是我的弟弟……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殺死你……”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把一切都歸結為邪靈的蠱惑嗎？如果內心未曾動搖的話，又怎麼可能會被蠱惑。至少在某一個瞬間，她恨著自己的弟弟，憎恨著自己曾經承諾要守護一生的至親。喬希不知道應該怎麼向伊傑解釋整件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要怎麼讓自己相信，她是無辜的。

“到此為止吧，姐姐。”

伊傑肩頭的仍然有著一大塊觸目驚心的傷痕，他撕了一片自己的衣角草草地在傷口後端打了一個結，短暫地止住了血。披上外套，如果不看他慘白的臉色，沒有人會想到他在不久之前經歷了一場戰鬥。看了看喬希，伊傑邁步，推門離開了書房。

沒有責備，也沒有嚴厲的處置，然而喬希卻覺得，自己已經被判下了死刑。

她沒法原諒自己，她想要傾覆伊傑的王朝，她帶回來的軍隊還嚴陣以待，列隊等候在帝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