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何為正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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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金風,掠過那些單調卻又巍峨的建築物,最終消散於這人跡罕至的落寞小巷中。

清秋的日光把這偏僻的巷子分割成了生與死。在代表著生的日光下,我與伊卡爾緩步前行,而在意喻著死的陰影裡,罪人們的身影蠢蠢欲動。

站在我身旁的伊卡爾,宛若被聖衛賜福的帝法騎士一般,在加冕的大道上邁著闊步。下午那慘白的陽光,讓他俊秀的面頰染上了幾絲燦爛的色彩。

赤色的長髮伴隨著秋風飄舞,蒼銀色的槍刃在陽光下熠熠生光。我和伊卡爾邁著悠閒的步調走著。與此同時,通緝犯那紛繁雜亂的腳步聲,在小巷的深處叩叩作響。

在最終確認自己逃無可逃的情況下,三個曾身為銃劍士的通緝犯決定放手一搏。

一觸即發的氣氛。

“最近的委託實在是太多了,麻煩事還是趁早解決就好。”

伊卡爾踏步向前,漸漸領先了我半個身位。

“馬上白霄星廣場的樂器展就要開始了。”

羽蛇神β槍刃劃過石制路面,如同遊走於浮木上的刻刀,勾勒出一串銳利的軌跡。在他的正前方,也就是小巷的死角裡,做好覺悟的三人聯手迎上了伊卡爾腳步——他們紛紛舉起了銃劍與銃槍,這是絕望反擊的開始。

空氣中浮現出雷擊術式的刻印,動能術式綻放出的花火也在陽光下盛放。然而,這些對於普通人,甚至是一般銃劍士都致命的攻擊卻被伊卡爾紛紛破解——構築中的“雷霆劍”被斬斷,而附著著殺意的刀刃則是被羽蛇神擋下。

下一秒,在第一次交鋒中佔盡便宜的伊卡爾如同飛燕般輕鬆躍起。踏著牆壁,在半空中飛翔的他瞬間落到了三人的背後。接下來,便是單方面的虐殺了。

儘管三位原銃劍士在力量,速度,反應力上都遠遠超越正常人,但是他們的實力卻和身為冠位銃劍士的伊卡爾有天壤之別——只見長銃槍極速的突刺,在破風般的槍刃下,位於中間的壯漢的胸膛徑直被刺穿。

反應過來的另外瘦子與禿子迅速構築動能術式向伊卡爾撲來,然而在他們跨出步伐的前一秒,手臂便隨著銃劍一起飛落在天空——從壯漢胸口中收回的槍刃瞬間改變軌跡,一下子斬斷了二人的手臂。

嘶吼著的二人不顧傷痛地向伊卡爾猛撲過去,眯起眼睛的伊卡爾再度揮出一擊,右邊瘦子的肩膀隨著靈子鍊甲被切斷。緊接著,從左邊襲來的重拳被伊卡爾後退躲過。

趁著伊卡爾後退的當下,拉出距離的禿子拖著壯漢迅速向巷子死角那兒撤去。他們撿起了地上的銃劍,咒罵著不知名的話語。待到達死角之後,壯漢和禿子紛紛舉起銃劍,打算撒出一輪同歸於盡的術式。而在這時,早已做好準備的我迅速扣下一式銃劍的扳機——只見電光一閃,纏繞著迅雷的白獅掀開了路面,吞沒了構築術式的二人。

待到轟鳴聲與煙霧都散去之後,小巷中也陷入了悠久的寧靜。被“閃電皇冠”擊中的兩名原銃劍士已經徹底化作了焦屍。另一邊,瘦子的肩膀和側腹都被伊卡爾的槍刃給切開,他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中流出了將近一升的血液。

不到兩分鍾,他大概就會死了。

“你們本來都是頗具實力的銃劍士,但是為什麼要去綁架那些無辜的女孩,還把她們給撕票?”

我無情的質問迴盪在這落寞的小巷之中。

這個…。世界…。對………我…”即將步入死亡的瘦子低聲呢喃著。“我…。為什麼我要………在乎…”

“廢物的藉口。”伊卡爾那鋼鐵般的眸子裡泛過幾絲冷光,話語也變得冰冷起來。

“呵……大言………不慚。”瘦子嘔出了幾口血,面容不知道因為痛苦還是憤怒而扭曲“你們…。為…………。是…。正義…。…。使者……嗎…………你………………………不會……憎…。…。嗎…”

憎惡的反問在小巷中空洞地迴響。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使者。

“…。銃劍士………都一樣……。你們………和我………都一樣!!”

瘦子的眼眸閃過一絲陰霾。伴隨著憤怒的嘆息聲,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終點。

小巷最終還是陷入了沉默。以我和伊卡爾為中心而綻放出的鮮血之花,在日光下變得妖豔異常。不知為什麼,無論是那人渣的遺言,還是這灼目的日光,在我眼中都頗具著諷刺的意味。

“結束了。”伊卡爾冷冷地揮了揮槍刃,話語也就此打住。

“是啊。”我也收起了銃劍,接著深深地嘆了口氣。

儘管只是殺了一群人渣,但是這為了金錢而去殺人的委託依舊讓我心裡不舒服。

時至今日,已經當了兩年銃劍士的我,依舊還是無法壓抑自己的內心,去編出天衣無縫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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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最近費魯曼重工的靈子彈藥價格,想買到我們儲備計劃中的彈藥量,花的錢要比以前少了大概4000塔裡姆。”

我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翻著手中的筆記本,不斷地用筆計算著各項支出。

“也就是說,在下個月裡,只要再做一次追捕委託,就可以買下足夠儲備三個月的彈藥。”

估算完的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而站在人行道上的伊卡爾,卻入神地凝視著那白霄星大街盡頭的廣場。

尚顯年幼的孩子們在夕陽下的廣場上開心地追逐著。他們手中拿著的,是最新款的玩具銃劍。孩子們只要輕輕摁下按鈕,塑膠的劍身就會發出聲音。這些開心的孩子們扮演著正義的騎士與壞人。他們熱忱地高喊俗套的臺詞,飽含愉悅地相互打鬧著。

“男孩喜歡的遊戲幾千年來都沒變過吶………”

“伊卡爾,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什麼。話說你看著那些小孩幹嘛?”

聽到我的呼喊聲後,一臉無趣的伊卡爾把目光轉了過來。

“現在有什麼追捕委託嗎?”

“你覺得阿納斯塔西婭裡的人渣和垃圾還少嗎?”

聽到了我的指摘後,伊卡爾微微露出了苦笑。趁著他還在聽我說話的時候,我繼續敘說著計劃。

“看看這些追捕令。這裡有個想用爆炸術式炸翻大橋的蠢貨,這兒還有個用燭臺砸死修士的弱智。”我在筆記本上攤開了黃色的追捕令,目不轉睛地讀著資訊“哦,這裡還有誘拐小孩團伙以及敲詐團伙。這些垃圾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創意。”

伊卡爾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而我的眼睛則是繼續尋找著適合的抓捕物件。

“雖說如此,可是我們近一個月來盡是抓的這些人。而且這些人還始終抓不乾淨。”

“即便人類都幾乎毀滅兩次了,罪惡的傳承還是一直都在延續。”

艾卡尼亞人如此獨白著,眺望廣場的那張臉沒有絲毫的情感。

“撇開拜姆,異形和墮落者,定期清理垃圾也算是我們的日常事務了吧。”

“你是想說我們是正義的使者嗎?”

從我口中說出的諷刺話語讓我倆都露出了微笑。接著,伊卡爾那鋼鐵色的眸子中,劃過了幾絲微妙的情感。

“但是,就算我們把這些垃圾都清理乾淨。”伊卡爾的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委託令上“所謂的罪惡還是沒辦法消失。”

“哈,藝術家的口吻呢。”

用這句帶有嘲諷口氣的話語作結後,我輕輕合上了泛黃的筆記本,目光也投向了廣場。

落日的餘暉之下,那些扮演著騎士和惡人的孩子們漸漸都散開了。似乎玩膩了的他們紛紛走到自己的家長身邊,準備跟著家長們一起回家了。

而看著這些手持玩具銃劍的孩子,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個小小的疑問。

“話說回來。”

我喃喃地說著,小孩們的身影逐漸在廣場中消失。

“這幫孩子扮演的是正義的騎士欸,換句話說,就是正義的使者吧。”

“那又怎麼樣?”

伊卡爾的臉上又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你又想到了什麼毫無意義的問題嗎?”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我把筆記本收到大衣的口袋裡,用手指著孩子們手中的玩具。

“那樣的玩具銃劍,很久以前的我也有一把。我老爸給我買了以後,我一直都喜歡拿它扮演正義的騎士,也就是正義的使者,可是……”

我拂了拂頭髮,小小的疑問逐漸從心中蔓延。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覺得正義的使者這種東西,非常扯淡,非常讓人羞恥。這種改變並不是在我接觸社會以後,而是當我成為騎士候補生前就這麼想了——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呢?”

“只是單純的成長罷了。”

幾位身著著制服的巡邏騎士走過了大街,而年幼的孩子們則是開心地向他們招手。望著這一切的伊卡爾感到無聊似的打了個哈欠,用無趣的口吻說了下去。

“若是長大了,就會發現事無絕對。這樣一來,好人與壞人的評判標準也會變得模糊。因此,所謂‘正義的使者’這種東西也會讓人覺得可笑起來——若是不能分清好人與壞人,那和談正義呢?”

“這種事情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想說的是,撇去拜姆異形和墮落者那樣的威脅,我們人類到底是怎麼去鑑別一個壞人的。比如,現在這邊有個壞人,罪無可赦。那我們到底是依靠大夥制定的籠統正義,來判處這個人有罪。還是說我們認清楚這個壞人的絕對之惡,才能做出正義的判決?”

聽到我這有些含糊的話語後,伊卡爾陷入了沉默之中。

“或許,對於人來說。絕對的邪惡與絕對的正義都不存在吧。說到底,公眾的觀念也是基於個人與個人觀念的堆壘。不管怎麼樣,偏見都是會存在的,所以沒有絕對的正義。”

“是啊…。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就已經察覺到這世上並沒有絕對的正義了。”

我輕輕托住下巴,望著那愈加昏沉的天空。

“那麼,在這裡,又有一個疑問了。”我繼續說道“若是一個人,堅定地認為另一個人有罪,並且想要強行宰了他。那麼,在他自己的心中,他是不是潛移默化的就成為了‘正義的使者’。而在這個時候,對他個人而言,絕對的正義就已經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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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翹起了二郎腿,自顧自地說著無意義的話語。

“或許潛移默化的,我們每個人都在無意識之中保持著自身的正義,做著自己的‘正義使者’。”我繼續說道“而這些聚集在我們身邊的‘正義光環’,時不時影響他人,又時不時被他人所影響。而經過經年累月的成長之後,籠統的正義滲入了我們的腦海中,而我們的正義也多多少少影響了籠統。這樣一來,那宏觀的正義自然就會變得模糊了。”

我自顧自地用話語來總結著自己的疑問,而伊卡爾依舊毫無興趣地眺望著白霄星大街。

“所以說,你的意思是宏觀中不存在絕對正義,但是反而剖析到以人的單位時,就存在所謂的絕對正義咯?”

“或許吧………我也只是隨口說說。”

“哈,你說的有道理。那麼,若是我把你當替死鬼的話,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絕對正義’的行為。”

“啊啊,你和我想的一樣呢。作為正義使者的我才不會在乎伊卡爾的命。”

用一如既往的“問候”沖淡了探討,沉默再度降臨在我倆的身邊。可是,片刻之後,那先前提出的小小疑問再度從我的心中長出了一個嫩芽——我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啊。”我打破了沉默“若是每個人都生活在那籠統的正義之中,那麼,久而久之,自己的正義觀總會和大眾產生摩擦吧——比如,若是有一個人狠狠地冒犯了自己,但是大眾所保有的正義觀,卻無法懲罰那個人。”

我感覺自己話語中的疑惑變得更強烈了。

“那麼這個時候,秉持著‘絕對正義’的‘我’親手懲罰了那人,那這樣的‘我’,應該受到籠統正義的懲罰嗎?如果要懲罰,那‘懲罰這種行為’的行為本身,也是一種正義嗎?”

無法說清楚的問題在空氣中輕輕消弭,伊卡爾聳了聳肩,丟下了無趣的話語。

“事在人為。”

“什麼意思?”

“說不清的問題,只能用說不清的答案來回答。”

伊卡爾以肯定地語氣喃喃地說著。在路燈的照射下,他那仿若天神般俊秀的側臉,莫名地染上了幾分血色。

“這種所謂‘何為正義’的疑問,是絕對不會有答案的。”

赤發的艾卡尼亞人乾巴巴地說著。

“是的,這種問題,是絕對不會有答案的。”

這一章其實還有個開幕,不過我已經全部都刪了。感覺寫的很有問題(笑),明天重寫。

順帶,大家要是看了這個比較繞的第四幕開頭,大概也知道這一幕會很糾結——很糾結很糾結,這一幕伊卡爾基本不怎麼露臉,主要說得是諾伽爾和基爾巴特的調查。順帶,基爾巴特是本卷的一個重要角色,大家可以注意一下他的一些舉動。

另外,順帶一提,我可能又要明天或是後天來個寫X休1了,我需要時間把第四幕的風格劇情定下來,然後還有一個問題——在想第四幕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想法,我覺得以基爾巴特的視角來描寫他和諾伽爾的調查也不錯,但是考慮到大家根本不熟悉基爾巴特這個角色,所以可能還是以“我”諾伽爾為主視角比較好。這也是個蠻糾結的點的。

好了,差不多就這樣。再說說我最近的事情,上海那公司果不其然地放了我鴿子,讓我白等了將近一個月(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幾天更新得晚,主要一是可能不夠勤快,而是工作太累了。我現在都是8點起來,做事做到下午兩點,回家之後就想睡覺,一覺起來又快晚飯了。弄來弄去可能要到8點左右才能開始寫,還真是緊湊的時間。

嘛,總之就是這樣了,現在時間是凌晨一點半,以上的話都是我腦子現在極度不清醒的情況下寫的。然後現在的我估計也不怎能看出這節問題大不大.....啊,一如既往,我還是明天早上爬起來檢查一下這章也沒有問題,有就改了嘛。哈哈,希望大家包容一啦。

對了,最重要一件事情,沒想到今天人氣居然破3w了,收藏也多了一倍。總之,當初寫的時候還真沒想到會有挺多人來看的,感謝大家的觀看,也感謝大家的收藏。我會一直努力下去,爭取把更新時間調回到下午6點到9點間(笑)。

好了,就這些了,謝謝大家的觀看,下集預告暫時不寫了吧。現在我的腦子都開始健忘了。

對了,又想起一件事情。我之前閒得沒事又看了下以前寫的那本小說,原來是40w字3800點選量,真是十分的悲傷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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