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為了生計(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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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仿若夢境。

早晨,那溫馨的晨光灑在床頭,我與她相視一笑,感受著彼此的溫暖。

午間,我從開啟的窗戶凝視著曠野,心隨著她的身姿而沉穩,安寧。

夜晚,晚風搖曳著蒼茫的暮色,她依偎在我胸口,陪我一同觀賞那朦朧的月色。

日輪東昇西落,繁星綴滿夜空。

春天,我與她相逐於曠野,追逐那草地上的野兔。

夏天,我望著在桌上小寐的她,默默驅走那難忍的酷暑。

秋天,我倆漫步於庭院,沉醉在花兒的芬芳之中。

冬天,我和她相擁於壁爐前,直至火焰熄滅。

然後,春天又來了,我還在,她卻走了。她走的很安詳,消失的時候灰飛煙滅,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

那之後,我經歷了無數歲月,終於在永劫之中再遇到了她。

我不再是我,她卻還是她。

但我找到了她,她卻沒有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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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醒的西維爾在床上縮成一團。燦爛的陽光照進窗戶,她緊緊抱住懷中的枕頭,依偎在床頭板旁邊,就連那僵硬的雙腿也靈巧地蜷曲起來。

“你醒了啊。”

我坐在床尾,擺出了疲憊的微笑。

西維爾望著我,眨了眨美麗的眼睛。她抬起頭,茫然地環顧著四周,接著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在長達一分鐘的啞劇之後。她的目光再度投向了我,蒼白的嘴角不停地顫抖著。

“諾伽爾,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不是夢。”

我努力維持著微笑。聽到了回答的西維爾顫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片刻之後,少女嗚咽起來,深邃如湖般的眸子流出了淚水。

“我……。我殺了約翰……。”

少女啜泣著,用力抱緊了枕頭。

“因為……。因為……他想殺了你………我…………我沒想到弩箭………”

我走到了西維爾跟前,緩緩地半蹲下來。無法擁抱她的我,只能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祈禱著她的心情能夠平靜下來。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我射出了那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臟…儘管………儘管他是墮落者…。………可那是約翰啊………是我的戀人啊……………明明到最後他還是吻了我…。但是我卻…我卻……。“

失去焦點的棕色瞳孔,正對著拼命維持表情的我。這樣的對視讓我們的精神都遭到了極大的衝擊。

“不是這樣的。”

我放聲斷言,雙手輕輕搭上了她的肩膀。

“約翰是被我殺掉的,你什麼都沒有做。”

“可是我………”

“是我殺了他。”

西維爾咬緊了嘴唇,淚水氾濫的瞳孔中流出了深沉的悲哀。她的眼眶溼潤著,卻抱有著自己最後的矜持——她默默地流著淚,卻並沒有放聲大哭。儘管她很想,但是她仍在拼命地忍耐著。

或許,西維爾認為自己才是殺死約翰的真兇,所以自責的她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為戀人哭泣吧。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過,陽光拂過我的面頰,讓我一時悵然。

裝飾著房間的一株紅薔薇,因為昨夜的事故掉落在了地上。

花瓶因為衝擊而在地板上破碎,汨汨的流水滲進了地板的縫隙。

而在陽光之下,就這麼被晾了一晚上的紅薔薇早已脫水。隨後,那妖豔的花瓣逐漸蜷曲,最終於那耀眼的光芒中,走向枯萎。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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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哭累了的西維爾脫力般地倚著床板。房間裡充斥著殘酷的靜謐。

已經精疲力竭的我,依舊凝視著飽受創傷的西維爾。片刻功夫後,一件事情悄然溜進了我的腦海。我的目光不再打量著西維爾的面容,而是小心翼翼地投向她的雙腿。隨後,我輕輕地伸出手去,碰了碰那白皙纖細的腳腕。受到刺激的西維爾打了個激靈,幽怨地望向了我。

“西維爾。“無視著她的目光,我說道“你的腿,好像能動了。“

“……欸?”

過了好一會兒,西維爾才反應過來。她茫然地望著自己的雙腿,伸出手摸了摸小腿肚子和腳趾頭。緊接著,她輕聲說了句什麼,嘗試性地動了下膝關節。儘管那動作顯得緩慢而僵硬,但是它確確實實動了起來。

西維爾呻吟了一聲,隨後又嗚咽了一句。不知該作何表情的她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她先抱緊了膝蓋,接著伸長了雙腿。

“好像…。是能動了。”她喃喃地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可以走路了嗎?”

“試一試吧。”

我攬過她的腰,攙著她的肩膀,輕輕把她扶下床。八年以來,第一次用雙腿接觸到地面的西維爾輕輕打了個趔趄。她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我急忙把她拉到身邊。

“等…。別抱著我…。”眼角邊滿布淚痕的她輕輕推著我的肩膀“我…。我好像可以站起來了…。”

我放開了手,向後退了幾步。站在地板上的西維爾輕輕地張開雙臂,黑色的長髮仿若蝴蝶般翩然飛舞。

“啊…。能站起來了。”西維爾輕輕地拉開雙腳間距“這種感覺…。好像第一次體會到…。”

“小心一點。”

“知道了…。我走…。啊!”

剛抬起腳的西維爾不受控制地向我這兒倒來,我用肩膀支撐住她,輕輕抬起了她的身子。這次的她沒有拒絕。

“這是怎麼回事?”西維爾眨了眨棕色的眼睛“這是怎麼回事?諾伽爾,我為什麼能站起來了?”

我輕輕搖了搖頭,在嘴角邊勉強勾勒出笑容。沒有回答問題的我努力攙扶著西維爾,正面著房間的木門。

“我們走到樓下去吧。”我提議道“我的同伴已經去叫人了,待會兒就會有人來接我們。”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諾伽爾,到底為什麼…。?”

我扶起了她的肩膀,撐起她那柔軟的手臂。眼睛緊盯著她的雙腿——那雙腿是如此的纖細啊,即便我用力支撐著她的體重,瘦弱的膝蓋依舊抖個不停。

“三二一,來,抬腳。”

邁著奇怪的步子,我和她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房間,穿過了走廊。搖搖晃晃的西維爾在行走中逐漸熟悉了步調:她的膝蓋不再發抖,那瘦弱的小腿又變得有力起來。她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流暢,步速也愈加變快。

在二樓的樓梯那邊,西維爾希望憑自己的力量走下去。我否決了她的提案,徑直把她背了下去。

而在那狹窄的臺階上,少女的手碰到了我的口袋。她摸到了我口袋邊的那個東西。

“這掛墜是什麼?”西維爾問道“看起來…………好像很眼熟?”

“從約翰身上拿到的,你……。可以看一下。”

少女用纖細的手指從我口袋中拿出了掛墜,舉到眼前仔細的觀看。那冰涼的金鍊微微刺激著我的脖子。

“這是…。這個女人是…。”

在望見了那和自己長相相仿的女人時,西維爾再度發出了嗚咽聲。溫熱的淚水打溼了我得脖子。

“所以,所以……。”少女的聲音有些沙啞“所以,我真的是那女人的…。轉世嗎?”

“不,你是西維爾。”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所以只得一直地否定下去。

到達一樓的我倆,相互攙扶地走出了大門,耀眼的日光讓我覺得有些灼眼。

——這日光並非神聖的驅邪之光,而是充滿慈愛的生命之光。並沒有怪物會在它的照耀下灰飛煙滅。千百年來,無論人們再怎麼奉上祈禱,這日光還是平等地照顧著所有的動物的生計,萬物流轉,永無休止。

在這屋簷外,微風中,包裹著溫暖日光的我們徑直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下。肩並著肩的我們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庭院。被暴風摧殘過的薔薇花四散在各處,那仿若鮮血般猩紅的花瓣鋪滿了整個地面。

低頭沉默著的西維爾,此刻的情緒已經比剛才鎮定地多。即便是看見我為約翰做的簡陋墳墓時,她也僅僅是嗚咽了一聲,並沒有再度流下眼淚。

又是一陣沉默。可是沒過多久,不知不覺間,西維爾的手慢慢地攥緊了我的衣襬。

“回答我的問題,諾伽爾。”西維爾用另一只手撫摸著自己的膝蓋,嘴唇在顫抖著“為什麼我的腿會被治好?這是因為約翰的吻嗎?”

“並不是那麼浪漫的故事。”

沉默了一會兒的我苦澀的笑了,在舒暢的清風下,我回答了西維爾的疑惑。

“不是吻,是血。”

我勉強地笑著。

“有那麼一種說法是……………在不會老去的墮落者體內,流淌著象徵永恆的墮落之血。而這如同紅寶石般瑰麗的墮落之血中,隱藏著驚人的力量。無論動物植物,一旦觸碰到這鮮血,便會解除詛咒,醫治傷口,根除疑難雜症,並且會極大促進肌體成長………”

“多少年來,無數的學者企圖弄清楚這血液中的奧秘,可是無論再怎麼收集墮落者的鮮血,他們始終一無所獲……。 被收集而來的鮮血除了靈子含量幾乎與常人無二。在臨床實驗中,這些鮮血並沒有醫療效果。因此,很多人認為墮落者之血的傳說只是無稽之談,只是除了…。”

“除了什麼,諾伽爾?”

“是那些文人與歌者。他們堅信只有墮落者深愛的物件才會被這鮮血所治癒………”

我搖頭苦笑。

“也就是說,因為約翰深愛著你,所以他的鮮血,成為了治癒你雙腿的良藥。”

微風拂過,落花繽紛。

我說出了真相,得到了答案的西維爾低下了腦袋。

那攥緊我衣襬的手力量變得更大了一些,但那悽美的面頰中帶著深切的自責。

西維爾緩緩低下了頭,彷佛早料到一切般,露出了悽然的笑容。

“所以說……”

西維爾自嘲般地說著。

“我殺了約翰的報酬…………就是這雙腿嗎?”

她用力攥緊我的衣角,接著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先前總是喜歡開朗和我談笑的西維爾,此刻臉上那般落寞的笑容,讓我心如刀割。

“這雙腿………”

西維爾彷佛要壞掉一般,歇斯底里地嗚咽著

“是他對我的懲罰嗎?”

西維爾已經快壞掉了,她的心已經被開出了一個大洞。而“藉助約翰的鮮血讓雙腿能重新行走”這個事實,幾乎成為了壓垮她內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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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寞笑著的西維爾,那蒼白的嘴角最後還是耷拉了下來。就在她再度嗚咽之際,我對她伸出了手。然而,這只屬於我的,沾滿鮮血的手,在少女的身上卻無法找到落點。一陣無謂的僵持之後,我最終選擇摸了摸她的頭髮——我沒有資格安慰她,也沒有資格擁抱她。

西維爾收回了手,彷佛要忍住劇痛般,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她緊咬嘴唇,閉上眼睛,讓那痛苦的心情貫徹自己的身心。

“西維爾…。”

我的目光落向了庭院中的墳墓——那簡陋的墳墓緊緊只有一個土包,約翰的長劍就這麼插在上面。

——約翰,這就是你所說的“永世不再分離”嗎?

你愛著西維爾,至少愛著你心中的那個西維爾。你讓她愛上了你,並且為她所戰。你發揮出了及其恐怖的實力,幾乎連我也差點被你殺死。

可是,那時候的你,為何選擇死亡?即便心臟被破壞,你還是修復身體的能力。那時的你,只要催動復原術式,信步殺了我。這樣一來,沒有人會阻止你帶走西維爾,你們之後將會永遠在一起。

然而,你卻陷入了迷惘——你因為戀人的攻擊而心碎,選擇放棄,最後被我所殺。那一瞬間,你想通了什麼?你知道自己已經變為了怪物?還是發現西維爾並非是你的伴侶?

亦或是,你已經累了,已經不想繼續這可笑的輪迴?

約翰啊約翰,身為墮落者的你,有著太多的疑點。這些疑點和你的過去混雜在一起,時至今日,出生在這個時代的我,早已無法摸清你的想法,但是,我不得不承認,贏的人是你。

沒錯,你用最惡劣的方法在西維爾心中留下了你自己。你收起了獠牙,卻刺出了彎刀。你用這種近乎獻身的方式在西維爾心中留下了傷痕,你和這道傷痕,將永世不和她分離。

這是不應該的事情,約翰。儘管我會因為殺了你而愧疚,但是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這種做法。

這種做法,我永遠不會原諒,一直如此,一直都是如此,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原諒。

——約翰,你該不會早就料到這種事情了吧?

死人不會回答我的問題。華麗的長劍在微風中輕輕顫動,彷佛一根高昂的旗杆。

我的目光再度投向了西維爾,她低頭不語,眼眶中泛著淚水。

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若是放任不管,西維爾就會這麼壞掉——撇開洛斯卡德的委託,我也不願意看見這種事態。

“西維爾。”

下定了決心的我,拔出了銃劍。在術式開展的當下,狂風席捲了庭院,漫天的花雨從我倆的頭上降下,豔麗的花瓣逐漸淋了我們一身。

“看著這些美麗的花兒,這不是他的懲罰,西維爾。”

我轉過身來,雙手搭住了她的肩膀。落花繽紛而下,落到了西維爾的頭髮上

“他只是為了生計罷了,因為他的心中,只有你,你就是他的生計。”

我的話語中充斥著果決與堅毅。

“約翰救治了你,是希望你開心的活下去,到最後,他沒有選擇修復身體,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他的選擇是為了讓你不帶負擔地活下去,然後迎接更好的未來。”

偽善的話語中充斥著力量,只會撒謊的我依舊撒著謊言,是的,這樣的我,也是為了生計罷了。

為了西維爾的生計撒謊罷了。

“可是………他為何要選擇死亡?”

西維爾的目光動搖著。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他只是累了。”

我用充滿專斷,力量的話語終結了西維爾的疑問。

“他累了,西維爾,已經幾百年過去了。是時候要休息了。”

凝視著她的我露出了悲傷的笑容。

西維爾這麼坐著,正對我,雙眼凝視著我的面頰。在我倆的上方,繽紛的落花從天而降,將穿著不同衣物的我倆染成了同色。

——好了,西維爾,你還會問我什麼呢?你還會糾結什麼呢?你會說,你糾結於殺了自己戀人,所以你會痛苦,會後悔,你會說,你的戀人沒有憎惡你,反而是救治了你的雙腿,所以你會自責,自責到甚至想把自己給……………說吧,西維爾,你在想著什麼?說出來吧,把你內心的黑暗都說出來吧,我就在這裡,依舊撒著那屬於銃劍士的謊言,來吧,為了你的生計,把一切的痛苦和迷惘都讓我承擔。

——我會接受這一切,然後用必要的謊言去彌補這缺憾。我會修復這屬於你的扉內之事,然後就此在你的面前消失,讓扉與扉的邊界不再重合,說吧,西維爾,說吧,把那一切都交給我這個為了生計而不擇手段的怪物,說吧,西維爾。

——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回應你。

西維爾抬起了頭,出乎意料,流著眼淚的她露出了微笑——她什麼都沒有問,結束了這個話題。

“痛苦,讓我幾乎都快四分五裂了呢。”

西維爾喃喃地說著,輕輕鬆開了手。

“但是………有些高興啊。”

“高興?”

一頭霧水的我側頭詢問著,西維爾伸出了手臂。

“諾伽爾和我一樣痛苦,不是嗎?”

少女的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在笑著。

西維爾的左手從我的手臂上移開,然後一直往下,拂到了我的肩膀上,與此同時,她的右手也跟著移動。

“這麼一來,我們不是正在分享著痛苦嗎?”

西維爾放下了雙手,指尖劃過了我的大衣,以及銃劍。

“我們倆中的哪一個,都沒必要一個人去承擔痛苦,不是嗎?”

少女露出了微笑,混雜著各種思緒的目光則是直指我的心海。

“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諾伽爾。”

西維爾的笑容仿若夏花般絢爛,而我的微笑,則是深埋著紛繁復雜的思緒。

與他人分享著的痛苦,會成為約束二者的有力絞索,如同這絞索能把二人緊緊相牽一般,它也能把兩人纏在一起活活地勒死——這一切,都取決於二人之間的羈絆。

然而,已經重獲新生的西維爾,不應該把絞索的這頭套在我的肩膀上——身為銃劍士的我,無法與同伴以外的人保持這份羈絆。銃劍士是野狗,是渣滓,是為了生計不擇手段的怪物,這樣的怪物,一旦深入交往後,是沒有人希望和它保持羈絆的。

可是,即便我深知這個道理,我卻始終沒法拒絕西維爾伸出的手。

正如那貪求著火焰的灰燼,傷痕累累的怪物也在渴求著某種東西,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填滿它。

我搭著西維爾的肩膀,不知不覺間,手中的力氣漸漸變大了。

“啊………沒什麼的。”我說著不知所謂的話語。“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西維爾,你以後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朋友,總有一天,你會找到那個讓你忘懷傷痛的人的。”

然而,說著這話的同時,我卻輕輕地把西維爾擁入懷抱。柔軟而纖細的她在我的懷中啜泣著,不知不覺間,就連我的眼眶也漸漸溼潤起來。

我會渴求這樣的東西嗎?這也是為了生計嗎?

以後的日子還長。不要多久,當伊卡爾帶著洛斯卡德董事與賽維塔小姐到這裡的時候,這裡的事情將會徹底結束。

那之後的我,將會繼續接著委託,和無數異形,拜姆,墮落者甚至是人類戰鬥。這樣的我,若是有幸終老天年,或許會在某一日,會想起這個叫做西維爾的美麗女孩。她的悲傷曾與我的迷惘所交會,我不會忘記我們曾分享過同樣的痛楚。

而西維爾,在完全恢復好了之後,她會開著畫廊,繼承洛斯卡德家族的產業,那之後的她,會實現夢想,找到一個真正值得託付一生的人。我祈求她能夠頤養天年,並且徹底忘記我,以及那曾經與我共享的痛苦。

未來的路很長,但是銃劍士的人生並不會和千金小姐交會太多。

可是,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奢求著這短暫的相擁。西維爾抱緊了我,丟掉了矜持,大聲地哭泣著,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這僵硬的軀體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緊緊擁抱的我倆,並不存在什麼熱戀或是情慾的渴求。

這是兩個飽受痛苦者,互相舔舐著對方的傷口。

亦或是兩塊火中餘燼,正在尋求著不知所謂的溫暖。

這一章有些事情要說一下哈,像是大部分的落幕,我都會寫上大段大段的感情戲以及心理戲,有些時候,如果就這麼一眼望過去,很可能沒有搞懂(當然我的文筆很差,估計大家看個幾遍也搞不懂是啥意思,笑),但是我覺得,若是沒弄清楚的話也好,能體會氣氛比弄清楚意思更重要,畢竟意思啥的都是大家可以獨立思考,獨立得出結論的東西。一句話可以解析出很多層意思,但是一句話醞釀的氣氛卻只有一種。

就拿這一章來說(可能算是自我剖析了哈),明線是小姐的悲傷,暗線是諾伽爾的悲傷。大致意思是,諾伽爾望見西維爾痛苦得不能自已後,希望編織謊言,讓西維爾解脫,然後獨自承受殺死約翰的罪責。但是善良的西維爾卻察覺到了諾伽爾的痛苦,她拒絕了藉口與謊言,提出和諾伽爾一同分享痛苦。一般來說,若是一般人肯定很快就同意了,畢竟西維爾二小姐嘛(笑),但是諾伽爾猶豫了。

諾伽爾的想法是,自己作為銃劍士是有罪過的。若是小姐和自己分享這種苦痛,那麼二者之間的就會連上羈絆,另一邊,諾伽爾認為一旦深交下去,銃劍士是不會被人所愛的,所以他的理智不希望他握緊小姐的手。

可是,諾伽爾卻由心底期望著這樣的羈絆,因為他獨自一人承傷太久了(從第一幕幕和伊卡爾關於“薪柴”的談話,到第二幕俄亥斯邊城關於“守護什麼東西”的談話),所以諾伽爾期望著能有人理解自己的痛楚——於是身體不自覺的抱緊了小姐,而這種擁抱,並非是愛情的體現,僅僅是受冷的人只是相擁取暖而已。

嘛,我想表達的大概是這個意思,就跟閱讀理解似的,估計大家可能也不太喜歡。但是畢竟是一章的結局呀,感覺不寫點啥的好像也不足(笑),嘛總是,喜歡考究的讀者們可以試著剖析一哈,若是不喜歡的一看而過就好啦,體會個氣氛也不錯的。

嗯,所以,第三幕就此結局。接下來,更新幕間《羅莎莉亞的術具小屋》,將會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角色登場。

然後就是第四幕《何為正義?》,這一幕打鬥就比較少了,主線會放在推理與追蹤上面,嘛,具體什麼劇情,大家敬請期待吧。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感謝大家的觀看與支援。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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