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月色朦朧的寒夜，北風不止。屋外連綿不絕的雨聲不停敲打著窗簷，為這富麗堂皇的大殿奏上一首悽婉的舞曲。通透明亮，金碧輝煌，天花板上懸掛著的巨型吊燈，一覽無餘地照耀著底下驚異、驚恐的人群。他們本是這黑夜裡的主人，是小鎮的支配者。他們的縱情狂歡，他們的紙醉金迷，他們的日夜笙歌原本是這世上永不停止的樂章，但此時此刻…在那粗魯的人兒面前……他們平時慣有的傲氣被毫不留情地擊個粉碎，甚至連推崇至極的武力也被他狠狠地踩在腳底，碾成粉末。

但這並不影響宮殿裡的主人面含微笑地酌飲杯中的紅酒。即使他手下最強的那兩位保鏢此刻已經意識模糊地躺在地上，但他的自信和野性並不會讓他屈服於任何人！

“我十分欣賞你剛剛的那一拳，迅捷、野蠻、不留餘力，就如灰熊的抓擊一般致人於死地，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像你這樣強大的男人，這世道已經不多見了。正如你看見的那樣，這大殿中的廢物們總是喜歡群聚在一起尋歡作樂，忘記了當初一起打拼天下的艱辛與狠勁。彷彿真的以為自己篡改了身世成為一名貴族似的。

當然…這麼說來我或許是他們之中最為過分的那一個吧，不過我雖然被叫做強盜男爵，但我至少還記得…自己無論到何時都是一名匪徒的身份，所以在殺人這方面…我可從未懈怠過訓練啊！”

咣噹！

就在杯子碎裂的同時，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匕首讓塞德斯手中的劍不得不從那個男人的眉間抽出，招架這突如其來的攻勢。而就在他分神的片刻，一把冰冷的利器便頂在了他的腹部，微弱的刺痛隨之襲來。

在那光亮照不到的陰影處，幾名身穿黑袍的刺客從四面八方的角落緩緩現身。他們是男人手下的隱襲團，是一幫武藝高強的亡命之徒組成的死侍。

“呵…形勢看起來好像逆轉了，劍士小哥。那麼接下來就輪到我反問你了…你打算怎麼做？”

男人冰冷如刀的眼眸在某一瞬間讓塞德斯心生動搖。但他知道男人並不會殺他，同理他之前也沒想過要取男人的首級，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是相互試探而已。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來是打算問你幾個問題的，只要你認真回答，我們之間也就相安無事。”

“問問題嗎？作為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是你先放棄了好好溝通的機會用暴力來交流的，那麼現在…我是不是也應該用暴力作為回覆呢？”

“你若是這麼想就做吧。”

望著塞德斯毫不畏懼死亡的模樣，男人有著傷疤的右眼輕輕眨了一下，隨後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大笑了起來。

“真的是有趣！像你這樣生死攸關還能面不改色的人，我這輩子是第二次見。我叫約翰瓊斯，別人都叫我強盜男爵，你的話…叫我約翰就行了！”

看著笑容滿溢的約翰做出了以示友好的擊拳式，塞德斯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空閒的左手，與之相碰。

在得到滿意的回應以後，約翰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然後面朝著一臉茫然的人群們，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今日的宴會就到此為止了，請眾兄弟們趕緊走人吧。”

“你…你在說什麼呢，老大？你不給這個無禮之徒相應的懲罰，反而還讓我們這些兄弟離開，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初是誰和你出生入死，為你奪得如今的地位的？”

一個眼睛渾圓，尖嘴猴腮的瘦小之輩從人群之中站了出來。他像是喝醉了酒的樣子，面容通紅，舌頭打結，一隻手直指著約翰的眉間，像是在指責他的樣子。而他的另一只手…則是懷擁著一名妖姿招展的豐碩女子，貪婪地在她這麼各個部位遊離著。

“嚯噢，漢考斯，你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但…你可不是什麼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一把鋒利的匕首眨眼間就穿過了擁擠的人群，直插在漢考斯的右臂上！隨後一聲慘烈的哀嚎聲，響徹整個大殿。

“你不僅沒有和我出生入死，還想置我於死地……幸虧我命硬，而且還很幸運，能從暗殺者的嘴裡聽到你的名字。否則的話…這份憋屈的感覺，我又該在誰身上發洩呢？”

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又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了漢考斯的左臂上，巨大的衝力將他擊倒在了地上，濺灑出烏黑的鮮血。這幅景象頓時讓在他身旁的女伴花容失色，尖叫著逃竄到了人群當中。

“老…老大！這是誤會，誤…

不，不對…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知道黑刃團那幫人…如果我不幫他們的話，他們會把我殺死的，我才不要死…我還沒活夠呢！求求你了老大，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接下來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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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這一次…是深入眉間的刺擊，毫無疑問，這一擊奪走了漢考斯如螻蟻般卑微的性命。

望著眼前死不瞑目的漢考斯，約翰面若冰霜的臉龐驟然間多出了幾絲莫名的哀愁。他失神地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右手捂著自己的臉，左手耷拉著，無力地甩了兩下。

“把他給抬走吧。”

人群寂靜無聲，離漢考斯最近的兩名大漢默默地把他的屍體抬了起來，走出了大殿，而其他人也跟隨著他們的步伐，前前後後離開了這被鮮血玷汙的地方。

“你看起來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強盜殺人難道不是家常便飯嗎？”

“啊啊…但漢考斯怎麼說也是跟我混了好幾年的兄弟！雖然他這人卑鄙、自私、膽小又勢利…哎，若不是他背叛我，我是絕不會痛下殺手的！

你應該明白的，幹我們這一行最容不下的就是背信棄義！如果我縱容了他這次錯誤，那麼接下來將會出現更多不懼犯錯的人。他們要取我性命倒是無妨，反正我這一生也差不多活夠了。但若是我死了，我的兄弟們該怎麼辦？我們與黑刃團那幫唯利是圖的人不一樣，我們可是靠著義來相互連接的！”

“情義嗎？”

像是回想起什麼悲傷的往事，塞德斯緊皺眉頭，頭皮一陣發麻。

“這種無力的東西…只會給人帶來弱點和痛苦罷了！”

“你……哎，算了。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你這樣的人我也不是沒有見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望著約翰遞過來盛有紅酒的杯子，塞德斯稍有遲疑，但很快又一飲而盡。

“雨霧惡魔，血之印記加美爾，我來是為了從你口中得知她的資訊的。”

舉起的杯子凝滯在了唇口，約翰驚異地望著塞德斯，一時半會兒未有反應。

“你…怎麼會知道她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