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了許久，顧昭沒有把臥室的門關緊，能聽到屋外有說話的動靜。百無聊賴的顧昭趴在床上看起了小說，不知不覺竟入了迷，待回過神來，客廳已是空空如也。

似乎譚老闆以前出去也不怎麼和顧昭交代，站在譚老闆的立場，看到那麼多遺忘者來到身邊，再從身邊消失，很難不會心痛吧。

就算是聖人，也難免會在這一次次的輪迴中麻木，然後出於自我保護式的不再去親近，他能保持這幫助遺忘者的熱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但是顧昭想到自己只是譚老闆無數輪迴中某個平凡的點，而且比起古手什麼也幫不到譚老闆，心裡還是有些失落。

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看來譚老闆今天不會回來吃飯了，顧昭便獨自下了樓，想起要在屈北家的麵館吃頓午飯，嘴角不知何時也帶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麵館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別克，正是中午的飯點，小店裡坐滿了顧客，顧昭找了一個位子，四處張望了一下卻沒有看到屈北。

“媽，你下來拿個醋怎麼這麼久啊，我姨叫你上去吃飯呢。”

屈北回家後換了一件白色襯衫和黑色短裙，從門口走進來的她朝顧昭所在的角落瞥了一眼，顧昭笑了笑，她的目光卻未作任何停留，徑直走到了後廚。

顧昭看了一眼門外的黑色別克，感覺有些眼熟，不過現在的他對車一竅不通，便沒有多看。

吃過飯，顧昭原計劃是要去馬路對面的公寓四樓看肖前的，抬起頭，卻看到了公寓樓上密密麻麻的窗子，肖前家的窗戶也和周圍人家的一樣緊閉著。顧昭有些膽怯了：午飯時間過去打擾真的好麼？而且現在自己想安靜待會兒，明天就是週末了，肖前說要請自己和譚老闆吃晚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也不遲吧。

顧昭回到家中，坐在今天早上譚老闆和古手聊天的沙發上，忽然感覺屋裡又暗又悶，便起身拉開寬大的黑色窗簾，開啟了窗戶，四月的陽光照入屋內，屋子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暖風迎面吹來，顧昭的心情也愉快了許多。

靠在柔軟的沙發背上，顧昭忽然發現桌上放著一張白紙，正是譚老闆今天早上看的那張。顧昭覺得關於生意上的事古手似乎有意躲著自己，此刻他不在這裡，顧昭張望了一下四周，拿起了桌上的白紙。

紙上是古手所繪的一張並不複雜的關系網，每一環都寫著一個或者兩個相應的人名或者店鋪的名字，下是一些簡單的標註，例如：進貨，經營模式，簡單的性格特點，電話號碼或者店鋪的經營狀況。

雖然顧昭看不懂圖上所畫的關系網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是古手隨隨便便就能繪出這樣的東西，心裡還是有些佩服的。顧昭忽然發現：關系網中的一環，赫然寫著“顧建興”三個字，還有他的電話號碼。

顧昭忽然想到自己為何看那輛黑色的別克有些眼熟了，昨天譚老闆不正是被這輛車接走了麼！

難道，屈北的姨夫是——縣公安局局長顧建興？樓下小飯店不起眼的的女老板背景還不小。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顧昭還是默默地把這個電話號碼記在了自己的手機上。

“顧昭，你吃過飯了麼？”

顧昭收起手機，抬頭正看到剛回家的譚老闆，便順口問道：“我吃過了啊，譚老闆你剛才去哪吃飯了？”

譚老闆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身上帶著一股並不令人討厭的酒味，坐到顧昭旁邊說道：“剛才和古手喝了點小酒，他告訴我其實古味食品在A市有很多的線下以及線上賣家，這些人簽訂合約後大多透過電話聯絡，彼此都不認識，所以就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遺忘者的身份。倒是個不錯的機會，我早就想把我的店開大一點了。”

“這是好事啊！”顧昭本來心情不大好，眼前忽然一亮：自己現在給譚老闆當客服，如果店鋪生意變好了何嘗不是個機會？而且和食品廠家做生意，豈不是能進價吃到各種各樣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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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然聽到屈北媽媽和其他人從門前經過說話的聲音，顧昭急忙跑到窗前，看到屈北，屈北媽媽陪著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從樓道口走了出來，顧昭仔細看著那個男人的臉——顧建興，沒錯就是他！

樓下的顧建興忽然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顧昭在他看到自己之前便縮了回來，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譚老闆說道：“譚老闆，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譚老闆皺了皺眉，喝過酒的臉色卻依舊如常，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顧建興！他居然是樓下麵館屈北的姨夫！”

“你說這個啊，昨天見他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顧建興一家對樓下挺關心的，聽老闆娘說，屈北報軍校似乎就是他的意思。”譚老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站起來準備去臥室歇會。

“對了，譚老闆，我問你個事。”顧昭看到譚老闆要回房歇息，趕忙叫住了他。

“你經常去樓下吃飯吧？”

譚老闆有些驚訝於顧昭忽然表現出的的好奇，回頭看著他說道“是啊，怎麼了？”

“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女老板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啊，不對勁的地方？”譚老闆眯著眼想了想，然後說道：“沒有吧，至少我沒有發現。你怎麼突然對她們家的事這麼好奇？”

顧昭急忙解釋道：“不是我好奇啊，今天和屈北聊了會兒天，她感覺她媽媽最近有些不對勁。”

平常一直都很正經的譚老闆嘴角咧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睜開了原本眯著著的眼睛斜斜看著顧昭：“我說你今天怎麼了，原來是遇到屈北了啊，那可是個是個小美人兒。”

顧昭被譚老闆這麼一說，臉上一紅正準備解釋什麼，譚老闆卻轉過身朝臥室走去，朝顧昭揮了揮手說道：“算了算了，你想同她玩也沒問題啊，但是她未必能記住你哦！”

譚老闆似乎誤會了什麼，顧昭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總是讓別人產生誤會，不過經譚老闆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無法給屈北留下任何回憶。但是顧昭心裡卻很清楚：雖然很遺憾，但她記不住自己也無所謂，幫助別人似乎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顧昭坐在電腦旁，開啟了店鋪的頁面，仰頭透過窗戶看了一眼肖前的家，明天晚上一定要把這兩天的事他講講！還可以請教請教他應該怎麼和古手相處。現在，就努力地當好這個小客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