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岱巖從大家眼裡消失，小歌和骷髏模型便也不見了蹤影。

四四娘——寺頡姬嘖嘖稱歎，“是趁著我打碎的地方鑽出去了？還是因為我們兩個不足以成為‘觀測者’，所以他們自動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傳說’的學校裡？”

她還叼著那截樹枝，看起來就像是混著不良的大姐頭。

“你剛才說小白在處理替代品的事？哦對了，我和小白也有好多年沒見過面了，她怎麼長得越來越難看了？不過她還真的，哈，還真的開始用符紙來取代身體了。我之前抓爆她的頭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她把全身的骨頭都換成了符紙，這下好了，那才叫個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小白還是那麼崇拜你嗎？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吧，還沒學會“獨立”呢哈哈哈……”

寺頡姬彷彿才回過神來一般的，“哦哦”的晃了晃頭，雙臂抱在胸前，“話題偏了——你說小白在處理替代品的事？是找到了新的擁有天賦的人嗎？是他的那個小女朋友？還是那位才能耀眼的學生會長？先說好，那個會長我可是已經預約好了的，別和我搶哦。”

沒有得到什麼回應，

是還在想呢？還是只是不想告訴我呢？

如此這般的思考，讓寺頡姬變得更加焦躁了。

她一口咬斷了槐樹枝。

“當然了，像那個幽靈說的那樣，直接把她劈成兩半也是個辦法，既然能憑空早出來一個幽靈，那麼憑空再造出來另一個也不是沒辦法——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正在想——”

金雀兒於是才開口，

自稱是“我”而並非“此身”。

“——是否要禁止你以後再到這邊來。”

“…………”

沒有話語的沉默中，這一片空間的邊緣，開始逐漸出現裂縫了。

也是理所當然的，這裡本來就是臨時構建出的空間，在事了之時，便也會隨著意義的消失而消失掉。

從邊緣向中心逐漸崩解。

“這麼說你以前是這裡的人嘍？還是說是障眼法？”

雖然提出了疑問，但寺頡姬並不認為如同大娘這樣的人，會真的將如同弱點般的答案說出來。

即便是自小便被大娘收養的寺頡姬與白五門，對於大娘“本體”，也只能說是一無所知。故而世人都覺得，大娘從不見人一定是有著原因的，而如果知曉這原因，或許便知曉了大娘的弱點。

既然大娘掩藏了自己的過去，那麼線索或許便在她的過去之中吧。

如果大娘真的出身於這裡，那麼——

那麼她剛才應該不只是在考慮禁止我以後到這裡來，還考慮了是否要在這裡趁機殺人滅口吧。

寺頡姬如此想到。

而大娘卻沒有接著說這個話題的意思，只是金雀兒的屍體淡淡開口，“你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難道沒見過那個孟與非嗎？豪豬取暖，遠冷近傷。”

“原來如此，”寺頡姬點點頭，“還有誰來了？那孩子的情況一直還穩定，發生了什麼讓他成為合格的靈異溫床的？”

“海小七本來就還有後手。一旦滿足條件就觸發，便僅僅是如此。”

“是他自己無意中觸發的？還是你推了他一下？”

沒有得到回應。

寺頡姬並不怕、也不惱大娘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僅僅是受不了這藏頭露尾的風格。

她見大娘的那兩位不說話，便意有所指的冷笑道：

“那孩子恐怕還一直以為，稱得上威脅的這一系列事情，都是從新人欺詐師開始的。不過我自從確定你出現了，就不禁開始想，我說，傅小紅會過來，是不是被你攛掇的？”

這裡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或許有一大半都要歸結在海小七頭上，但海小七會來這裡，卻是因為傅小紅在這。

傅小紅只是路過嗎？更進一步地說，是誰安排要海小七偷走鍾渝的“暗”？既然海小七把偷走的東西又還了回來，那豈不是說明對於海小七而言，這東西其實沒有什麼用處？

欺詐師既然不是為了自己才偷東西，那自然是為了別人，受了別人的支使。

金雀兒臉色不變，“傅小紅是自己路過的。”

寺頡姬並沒有更強烈的感受了。她只覺得疲倦漸漸的泛了起來，“你比我強，這是自然。我以後不會再來這裡了，所以要是這邊又有什麼問題，你就自己想辦法吧。”

說了這話，她卻又覺得聽起來就好像自己服了軟似的，不忿之下，心情自顧自的高漲起來，

“不管怎樣，不論如何，”

寺頡姬，面對著自己的授業恩師，收養者，如父如母，未曾謀面的大娘，堂堂正正的如此宣言：

“我會打敗你，接著取代你。從你那兒叛逃之後的二十年裡面，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件事，無時無刻不在為此行進。”

她的眼底燃燒著火焰，閃爍著雷霆，

“等著啊，老太婆。”

一直平淡的看著寺頡姬的大娘，終於笑了，

透過金雀兒的屍體，在無數看得見看不見的絲線的輔助下，輕柔的笑了起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好孩子，我首先肯定你的鬥志吧。”

並非是金雀兒那成熟而穩重的聲音，也並非世星流那般張揚凌厲的語調。

而是喑啞蒼老的話語，

這是大娘不會在外人面前顯露的表態，

“按照慣例，接下來是教導。”

這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的話，讓寺頡姬的額上連血管都爆了起來，喉嚨深處滲透出咬牙切齒的低吼，“說吧，我聽著呢。”

“你要是一直想著要打敗我，那你就永遠也可能打敗我，更別說要取代我。”

靈異界的龍頭如此做下了斷言。

隨著此處異空間的崩塌，兩位專家之間短暫的交流，也就步入了尾聲。

*

楚彤嫣見到了失魂落魄的鍾渝，

“怎麼了？”只要想便得出了答案，“魏同學又遇到事兒了？”頓了頓，加上一句，“你想幫忙又被拒絕了？”

鍾渝茫然的看著她，好一會，才點了一下頭。

楚彤嫣看了看周圍，

馬上就要到放學時間了，現在在這中庭的大樹底下，其實不怎麼安全。

“我們是沒辦法和他的那些夥伴交談的，”她覺得那是可以處理的，“你是從哪裡聽到的訊息？”

“一個……道士？”

“看來是有道士樣子的人潛到學校裡，和你說了奇怪的話。而魏同學的反應證實了他的話？”

鍾渝點點頭。

要安慰她嗎？楚彤嫣如此猶豫著。

她和鍾渝其實不算很熟。當然，只要楚彤嫣想的話，即使不熟也能夠好言好語的說話。

但出於某些個人心思，她不大願意像那樣禮儀式的和對方交流。

女孩兒的心思，讓作為學姐的會長大人錯失了幾秒的時間。

兩個人形從空氣中竄了出來，撲街一般又噗在地上。

楚彤嫣的思緒轉的太快了。然而正因為她還存在著理性的思考，所以反應才會落後了不到半拍。

鍾渝已經撲了過去。

會長大人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那一瞬間攥緊了手。

PS:好好想想，還有什麼伏筆沒有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