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攻下你們光明之界誠邦時，衝在前面的都是老人和無法被治癒的病人。這是我們魔族的一大美德。”李正午斜眼看蘇萌萌，笑容滿面。

他牽來兩匹頭上長出獨角的馬，自己翻身上馬後，示意她也上來。

“我不是一直都在宮殿裡待著，我小時候都是在這些地方玩到大的。我現在帶你去看我們魔族的軍隊，最後再去黑暗深淵。”

“七十一城的人，都哪裡去了？”蘇萌萌也上馬。

入鄉隨俗，她意識到自己適應的比自己所想象的快，竟然還對他這管理有那麼一絲羨慕和認可。

“有一部分在進入魔族後，看到了真實的魔族，反倒是覺得生活要比自己原先城邦的好，所以就融入了魔族，成了我們的一份子。還有一部分頑固的，大多都是城邦位居高位，所以很難馴服，就趕到黑暗深淵那，備受折磨了。”李正午說的輕描淡寫。

透過蘇萌萌接觸過來，她也意識到，不單單是城邦，連光明之界本身都有那麼一個詬病，那就是所謂的等級制度。

那也難怪一些人民來這魔族後，還覺得生活提高了不少水平。

“我們魔族沒有尊卑之分，不過在對外殺敵時，以人頭數算功勳。”李正午再道。

“你們魔族壯大，也是真的做的比我們好。”蘇萌萌緊繃的臉上，多了一絲說不出的動容。

嗯，這是在跟李正午變相承認，光明之界不如他們。

“哈哈哈，也就是你嘴裡才會說真話了。”李正午笑容爽朗。

“你很優秀，能有此，我心服口服。”蘇萌萌也知道這些，多半是與李正午能有豁達與周全有關。

將魔族發展壯大，悄無聲息的收人心，光明之界遲早也是落進他們手中。

“知道嗎？我對擴張領土沒什麼興趣，地界大了，問題就多了。魔族現在這樣好好的，我也不想折騰啥。”李正午停頓了下，目視著前方的他，目光遼闊深遠：“黑暗深淵裡有怪物，對我們魔族來說是威脅，對你們也是威脅。”

“他想吞併你們魔族壯大自己的實力，再將我們光明之界毀於一旦。”蘇萌萌前後推斷，大致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魔族是曾經光明之界的人，只不過因為光明的減少，變得與光明之界不同。他們像是正常人的生活，也完成了近似另一種物種的過度，並且能與光明之界保持著和睦。

然而，當年光明之界的一批人，過分注重自己的實力，將光明收斂。同時血洗了部分的城邦，在黑暗深淵之下養了個怪物……

還真的是作繭自縛啊！

蘇萌萌明白了光明之皇說的話，同時也想到， 光明之界有一本古史上面缺失被明顯撕下來的章篇內容會是什麼。

前後梳理通後的蘇萌萌，覺得周遭的環境變得有那麼一些小陌生，不自覺的挨近了一些李正午。

“吧嗒吧嗒。”馬還在行進，腳步吧嗒吧嗒的，富有節奏感。

他們走的並不快，故而在這末世的昏黃裡，兩人湊在一起的背影，還有那麼一絲絲說不出的美感。

“其實你跟我很配的。”李正午輕聲道，眸光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哦。”蘇萌萌低下頭。

她臉紅了。

“我父親去過光明之界談判過，就是希望兩家人聯手，一同剷除黑暗深淵的那玩意兒，和睦共處。”李正午注視著那顆滾圓紅色的太陽，想到那個時候自己負傷回來嘆氣的父親，恨意就又翻滾了出來。

“可惜的是，那個時候光明之皇覺得我父親一派胡言，將我父親重傷。很長一段時間，我父親都是以遊魂的方式，指導我。直到前不久，他終於放心的將魔族交給我。”李正午的聲音，磁性低沉。

不管是講述自己的事兒，還是傳達，都能第一時間吸引他人認真的聽下去。

對這一段過往，蘇萌萌不知道，光明之皇更沒提過。

李正午側頭看向蘇萌萌，眼底淚光閃爍：“我不得不成為魔皇，也不得不將你們剩下的十七城攻下來。”

他對自己的父親，亦是感情深重。

蘇萌萌想到了照顧自己的光明之皇，思緒複雜的不知說什麼好。

間接的，是自己的父親殺了他父親，二人這是有不小的弒父之仇。

“我後來潛入光明之界，想看看將我父親重傷的是何等人，沒料到會碰見你。光明之界不但擅長隱瞞，還擅長撒謊。他們都說，能在光明之界生活的孩子都是被光明選中，這是屁話。”李正午冷冷的，真的是一點兒餘地也不給蘇萌萌留。

他在間接的，將蘇萌萌在光明之界這些年信任的，一點點捏碎。

蘇萌萌臉色發白，雙手抓著韁繩，心跳的很快。

猶豫了片刻，李正午發現了蘇萌萌的面色，笑容帶著一抹瘋狂。

“光明之界之所以牢不可破，之所以光明那麼璀璨，是因為光明之界的人，會將每一個城邦內，自帶光明屬性較強，血統純正的人收進光明之界。你們在裡面生活，到死就會化為光明之界那一層保護，繼續普照光明之界。”

“我們……來自七十一城，血統，血統又是怎麼一回事？”蘇萌萌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

這一次跟著李正午出來，聽到了那麼多可能事關身世的事兒，衝擊太大。

李正午訕笑，不是針對蘇萌萌，而是光明之界那些長老所行的手段。

“什麼是光明？說白了就是心思純正的人，越純正，感受到的這個世界恩澤也就越多。我雖是魔族之人，可我也能使用光明，原因就在這。在加上血統的純正度，一定程度上，能讓個人的修行在最早期，突飛猛進……至於你們的父親，是生是死，我就不知道。”李正午倒是實打實。

“我攻下七十一城，做過調查。對於你的父母，我也尋不到什麼蹤跡了。不過你的血統，真的是純正的叫人羨慕。”李正午瞟了一眼蘇萌萌全身上下，好似她此刻是一個閃閃發光之物。

當然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

她身上的血液到骨髓都很稀有。

李正午知道她的價值，更知道她跟自己相似處都在哪裡，有兮兮相惜之感。

“我覺得我們很相似，這也是為什麼我現在能跟你在這裡好好交談的緣故吧。”

現在要不是都在馬上，李正午覺得自己跟蘇萌萌勾肩搭背也不錯。

唇也跟著發白的蘇萌萌，一聲不吭，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壓抑著什麼。

她閉上眼，腦海裡無數的畫面，有許多都是關於光明之皇對她說的話。

那些話，現在回憶起來，一半以上都是謊言。

這樣的光明之皇，讓她覺得說不出的心痛，而且一想到是自己極其信任的人欺騙了自己，她胸口就像是壓了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她啟唇，呼吸要比平時急促一些。

“你沒事吧？”李正午見她反應如此大，有點後悔自己說了那麼多。

早知道就應該保留部分，下次再提一點，讓她慢慢接受？

“我沒事。”蘇萌萌艱難吐出三個字，咬破了嘴唇，殷紅色的血珠滾了下來。

紅色的血，滴落，在蘇萌萌的視線內就要落在馬背上，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落在了那手的掌心中，消散不見。

“吼！”遠處，傳來巨獸的吼叫聲。

像是來自地底深處，蘊藏著巨大的爆發力，一下子讓蘇萌萌回過了神。

李正午聽到那聲音，臉色頃刻嚴肅了下來。

“你的血，驚動了那怪物。”

蘇萌萌立刻舔了舔自己的唇，再聽那嘶吼聲，心裡的預感越來越不好。

“我……”見李正午神色肅穆，蘇萌萌意識到事情有點大發，一下子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醒，不再沉浸個人感情。

“吼！”

又是一聲。

像是能鑽進人的心底，攪亂心境，引起不安。

蘇萌萌與李正午都停止前進，等著那怪物平息下來。

吼聲，一聲又一聲，前後吼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在漸漸的輕了下來。

“曾經我的血，也引起那怪物的躁動。”李正午笑容又回到了唇角，還帶著一絲絲小得意看著蘇萌萌：“你的叫聲比我長那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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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血，很特殊嗎？”蘇萌萌對那叫聲，還有餘悸。

“嗯，大補的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撐死它，要能撐死它，我就捨身咯。”調侃完，李正午策馬奔騰。

姿態灑脫的他，看似對什麼都不大在意的樣子，而且還能自娛自樂，在這短短不到兩個小時的路途中，建立了蘇萌萌對他很好的印象。

嗯，有時候，與一個人接觸，真的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緊跟在他身後的蘇萌萌，放緩了面色，像是卸下了一層冰冷的外殼，人都隨之變得柔和動人。

“我許你一諾，不管光明之界的人怎麼樣，我與你一同面對那黑暗深淵的怪物。”蘇萌萌將馬靠近他，竭力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有說服力。

李正午看她：“我信你。”

三個字，要比他之前表達愛意，更讓蘇萌萌心顫。

被信任的感覺，正好。

蘇萌萌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那三個字的時候，眼神變得有多溫柔。

她不知道怎麼的，低下頭去，讓自己的感動不至於流露的太明顯。

“走吧，帶你看過深淵那些怪物之後，我再帶你去看看我們魔族壯麗的景色。”

二人馳騁在魔族的疆域上，洽談著一方的秘密，感情無形中不斷的昇華。

光明之界內，以楚心為代表的長老，卻都在忙著處理安撫那些聽信了蘇萌萌一言的人。

“我們一直都在保護著大家，這也是不得已的捨棄，我希望大家都能設身處地為我們想。”

“大家可以放心的是，魔族不可能進攻的了，這保護罩是歷屆光明之皇與這些長老的屍身所化……”

“七十一城我們早就放棄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還能自由穿梭來回的小白，很快就發現，在自己自由進入的地方，已經被封鎖。而不少光明之界的人聽似乎聽信了長老的話，認為外界的世界距離他們很遙遠。

這可氣壞了小白，一回來就捶地，咚咚作響。

尤其是那些他覺得曾經都還正派的人，此刻一個個都變了嘴臉，選擇了安逸生活，這就更讓他氣得恨不得將他們全部揍一頓。

林心木早就見識過，也心中有數，看著外面不過幾百人，也是忍不住的嘆氣。

可又能怎麼樣呢？他們還是要熬過去，也要拿起武器為自己而戰，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兒。

“這群混蛋，大難臨頭我也絕對不會管他們的！”小白憤憤道，在林心木跟前也不遮掩自己的情緒。

他就是氣不過，越想越覺得不值得。

林心木看著外面修建好的城堡與訓練場地，同時還選擇讓一些人加固了某些地方。

“蘇萌萌去了哪裡？”林心木現在關心的是蘇萌萌的動向。

她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似的，只知道不在光明之界，這萬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

林心木說到這，朝著四處看了看，在確保沒人的狀態下，又忍不住的湊近小白。

“蘇萌萌是不是真的與魔皇，有什麼匪淺的關係？”

他已經懷疑很久了。

尤其是他們在光明之界外面，竟然出奇的都沒有受到攻擊，就好像是有意識性被魔族巡視的人無視了一樣。

“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蘇萌萌的確與魔皇有過交易。這一城，是我們的。”小白也是耿直，將某些重要的訊息略過後，也說出了能讓林心木相信的內容。

“嗯。在八方宇宙內，大家都覺得魔皇對蘇萌萌有男女情愫，就是不知道蘇萌萌是不是對他，也產生了。”林心木語氣堪憂：“真的有話，那可就大發了。現在光明之界內，眾說紛紛，他們都認為我們是在間接的投靠了魔族。”

“我聽到過這個，來氣。”小白咬牙。

他氣不過的是，蘇萌萌付出那麼多，還被這些人誣衊。

林心木看著略有點孩子氣的小白，覺得他很可愛也覺得他很天真，不過倒是真性子，因而也很喜歡。

“不怕外患只怕內憂。”林心木預想到光明之界的內部狀況，沉沉嘆了口氣。

要真的是那樣，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外敵面前，竟然還要先應對自己人，這是林心木始料未及的。

他帶著那麼人出來，已經得罪了自己本族的人，還可能要在戰役上相見。

“怎麼，還要兵刃相見？那就休怪我不客氣，到時候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了。”小白摩肩擦踵。

他還真的就等著這一天呢。

此刻，光明之界內部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楚心迅速登位成為新一任的光明之皇。

這應該是這段時間以來，光明之皇更替次數最多的時候，對光明之界還存留的一部分而言，無疑也增加了他們內心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