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託莉亞捏緊劍柄，碎裂的劍刃對映著她錯愕的面孔。

為甚麼？

石中劍……

連日的逃亡、混入維京人軍營、一次又一次的謊言、帶給埃林人民的傷害……一切都遠沒有石中劍的損毀來得令她不安與惶然，石中劍不只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戰友，生死與共的夥伴。

不忠之人是不夠格手持石中劍的。

內心的聲音無預警想起，但她之前又是在那裡聽過這句話？

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搖頭，暫且放下種種分神思緒。

維京國王正在大笑，輕鬆甩了幾下手中沉重閃耀的斧頭，把柄處的禽首栩栩如生，阿爾託莉亞很難不分神去注意一柄武器的裝飾物，因為它帶給她的感覺是若有似無的威脅性。維京國王埃克說：「你這把劍是不錯，不過要和我的『瓦爾基裡』比起來還是太脆弱了，如何？放下無謂的掙扎成為我的妻子與我共享榮耀吧，我所征服過的領土將是你縱馬馳騁的草場；殺死的首領將是你的財富，他們的妻子由你奴役、服飾與珠寶也將堆在你的寶庫歸你所有。」

「你才該放棄自己無謂的想法，北海而來的領主。」

「你依然認為是隨口的笑言嗎？我，艾斯威登之孫、威利之子、雷霆堡之主、丹馬克的共主埃克以薩加、托爾之名為誓，我絕不食言。在我擊敗你後，你定會成為我的妻子」

阿爾託莉亞不為所動，「我不會答應。既然我們的想法相牴觸，就以決鬥來證明彼此的意志吧。」

埃克哈哈大笑，「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沒錯，不經過一番苦鬥得到你怎能證明你的價值？我會讓你瞭解我的意志，你的倔強、羞怯、喜怒哀樂都將歸我所有！」

「……」阿爾託莉亞不發一語，但她的眼神寫滿了答覆。

男人轉而朝自己的戰士用母語吆喝幾聲，被叫喚的那位目瞪口呆但又被吼了幾次，最後只得不情不願的解下自己的佩劍，丟在了少女腳邊。

少女依舊不動聲色。

埃克指劍，「拔劍、與我戰鬥吧。」

少女勾起嘴角，毫不猶豫拾起了劍，不襯手，但此時無從選擇。她說：「異地的領主，回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烏瑟，不列顛的潘德拉貢之子將會擊敗你，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過錯！」

「拭目以待！」

……

「匡──」金屬敲擊的餘波打在耳膜，殘斷的劍刃掉落在地上。

面對第四把承受不住埃克手中那柄仙族鍛造的斧頭而碎裂的劍，少女眼中不見任何驚慌，反倒是另外幾個借出劍的主人連聲咒罵，哪怕語言不通，阿爾託莉亞也聽出他們是在指責埃克的行為了。

埃克得意非凡，「我承認上一回事我輕敵因而輸給了你，但這次我不會再將你當作尋常女子一般輕視。來吧，告訴我你的選擇，你還是不願意投降嗎？」

少女毫不猶豫，「不可能，洪流之島的王，你若是真認為自己勝券在握，那麼儘管提著自己的斧頭過來。」

埃克稍微斂去了笑容，顯露出他痴狂追求情緒下的野性，「我給了你四次機會，但不會再有了。小心了，要毫髮無傷打倒你是不可能的，我並不在意你身上有多少傷疤，不過我知道女人總是愛美的，若日後因為傷疤困擾，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洪流之島國王一面說，一面舉斧衝向手無寸鐵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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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託莉亞不閃不躲，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魔力編織。

魔力隨心念而動，周圍的分子騷亂躍動。

匯聚魔力對於擁有紅龍因子的阿爾託莉亞如同呼吸、眨眼一般的簡單，僅僅是一個眨眼，模例如旋風般狂轉、迅速聚集堆疊，當洪流之島國王的斧頭欺到了幾釐米處眼看就要傷到阿爾託莉亞的肩膀，阿爾託莉亞的魔術護具纏繞、實體化，又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斧頭硬生生嵌入阿爾託莉亞厚實的肩甲，同時她手中的斷刃纏繞風系魔力，外人來看就見一個光影卻沒能看見實物，一閃便要劈砍向埃克的頸部，埃克及時閃過，卻還是被鈍面劃出一道淺傷。

血珠迸出，埃克卻沒有抽身後退的意思，藉著他們距離貼近他也沒急著拔戰斧，伸手就要去抓少女手腕，魔力護具自然不讓阿爾託莉亞行動出現阻礙，她偏身、抬腳蹬向對方腹部，這才拉開二人距離。

「魔術武裝？」埃克雙眼綻光、緊盯著鎧甲澄亮無損的型態，「阿爾託莉亞──」他生澀的叫喚對方的名字，高聲的宣告，「是啊，湖上的相遇已經證明了一切！我錯看了你為香濃女神，但哪有女神可以勝過你！？值得我傾心的女人啊、不列顛的魔女、災禍者，你不只讓我中了愛情的魔咒，也是我的福星，為我的敵人帶來背叛、為埃林帶來災難與疾病！」

「我是否犯下罪行輪不到你來批判。專注於眼前的戰鬥吧。」全副武裝的鎧甲在移動間發出了細碎的聲響，阿爾託莉亞動念要將卡在肩甲的斧頭摘下，卻遲遲無法成功，「……！？」

「我說過，我不會再小看你了，我美麗的戰士。」接著埃克叫喚武器的名字，用低啞的音調快速念著一串陌生詞句，那鑲嵌在阿爾託莉亞肩甲的斧頭先是柄處的禽首眼眶炸出光芒，隨後，整柄武器竟像是化開了的雪水，但又有了自主的意識，銀色的波流隨著鎧甲的紋路攀爬與蔓延──彷佛一道緊緻細密的銀色紗網，眼看就要將阿爾託莉亞包覆其中。

阿爾託莉亞試著以魔力去逼退，卻發現越是掙扎魔力不只流失的越快，網子束縛的力道也更加收緊……

她吃力、不受控制的半跪在地上，全然無法動彈。